琼华仙山上的仙尊溜得潇洒,留下幽冥新立的烂摊子和五位新鲜出炉却个个愁云惨淡的阎罗王。包拯和魏征这两位“创业元老”,看着新加入的三位同僚,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既有“终于有难友了”的微妙平衡感,又得硬着头皮忽悠新人接受这“光杆司令”的残酷现实。
事实证明,老实人一旦忽悠起人来,那才叫一个杀人诛心,骗死人不偿命。
魏征顶着那张年轻气盛却很能唬人的秦广王脸,带着三个刚被练胆练到走路打飘的“生魂勾魂使”(衙役甲、乙、丙),直奔海瑞在南京的草屋陋室。彼时海瑞正因上疏骂皇帝被贬在家,穷得连粥都喝不上了,还在琢磨下一份骂皇帝的奏折该怎么写。
魏征开门见山,帝袍威压一放,把海大人震得一愣一愣的。他先是痛陈幽冥崩坏、万灵受苦的惨状,再高度赞扬海瑞“抬棺骂皇帝”的壮举乃天地间第一等刚直之气,最后抛出诱惑:当阎罗王!不仅能继续匡扶正义、审判世间恶徒(在阴间审判更直接),而且神职加身,寿元无尽,还能在阳间显圣(化身),继续看着那些贪官污吏被他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
海瑞那是什么人?一生所求不过“公义”二字!一听能在比阳间更“公平”的阴曹地府专管审判恶人,还能继续盯着阳间的坏蛋,两眼瞬间放出比太阳还亮的光芒!“好!此乃吾毕生所求!魏阎君,海瑞愿往!” 二话不说,把写了一半的骂皇帝草稿往墙角一丢(皇帝:……),拍拍补丁摞补丁的袍子,就跟着魏征走了。
包拯那边也是老怀甚慰(或者说良心有点痛)。他找上正在酒楼喝闷酒(刚跟同僚吵完架)的寇准时,寇老西儿正拍桌子大骂朝堂奸佞误国。包黑子现身,阎罗王帝袍一亮,寇准先是一惊,随即借着酒劲哈哈大笑:“我道是谁有这般威势!原来是包龙图驾临!怎么?是觉得阳间官太小,跑到阴间当阎王爷了?” 言语间竟无半分惧色。
包拯顺势而为,痛心疾首道:“寇公有所不知!阳间昏君奸佞当道,尚有律法约束(虽然经常没用)。可幽冥地府若落入那等奸佞小人手中,才是真正苍生浩劫!轮回无序,善恶无报,天地失衡!寇公一身刚烈正气,豪气干云,当年澶渊之盟,力挽狂澜,保大宋百年国祚!此等气魄,正该坐镇幽冥,执掌那阿鼻地狱,将那等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奸佞恶徒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寇公难道愿看那潘仁美之流,死后依旧逍遥法外,甚至在幽冥作威作福吗?!” (寇准与潘仁美素来是死对头)
包拯精准地戳中了寇准的死穴!尤其提到潘仁美那个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老对头!寇准酒劲上头,眼睛瞬间红了,一拍桌子,酒水四溅:“娘的!干!老子在阳间治不了所有奸臣,就到阴间去!专治那些大奸大恶!尤其是潘仁美那老匹夫!包黑子,这第九殿阎王,老子当了!走!收拾那帮龟孙子去!” 比海瑞还痛快,连自己还在阳世当官的事都忘了。
有了海瑞和寇准这两位重量级“难友”加入,包拯和魏征底气稍足。四人(各自带着自己的“草台班子”)又直奔狄仁杰府邸。
此时的狄公,已是大唐宰辅,位极人臣,心思何等缜密。他见到四位穿着不同款式阎罗帝袍、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着就不太靠谱(衙役甲乙丙还在梦游状态)的“阴差”时,眼神就变得玩味起来。
包拯、魏征、海瑞轮番上阵,痛陈幽冥危局,强调阎君之位非德才兼备、明察秋毫者不能胜任,把狄仁杰夸得天花乱坠,简直就是幽冥救世主。寇准在旁边听得不耐烦,直接插嘴:“狄老狐狸!别端着了!阳间宰相有啥意思?管的是活人,还尽是些弯弯绕绕!跟我们下去!管鬼!专管那些生前坑蒙拐骗、背信弃义、离间骨肉的奸诈之徒!你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在幽冥判案才叫物尽其用!保证比你在这跟那帮老狐狸斗来斗去痛快!干不干?给句痛快话!你看人海青天多痛快!人穷得叮当响都没二话!”
狄仁杰看着包拯的黑脸(诚恳)、魏征的锐眼(急切)、海瑞的固执(期待)、再加上寇准这副急吼吼的样子,再想想自己一生断案无数,追求的无非是个“明”字。幽冥审判,似乎……确实是个更大的舞台?
而且,眼前这几位都不是信口开河之辈,尤其是包黑子……他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权衡利弊,最后不知是被说动了,还是觉得这荒诞局面实在有趣,亦或是被寇准那句“比你在这斗来斗去痛快”勾动了心思,竟也缓缓点头:“也罢。为天地立心,阴阳同理。狄某愿领五官王之职,助诸位重振幽冥纲纪。” 精明的狄公,在四位阎王的“合围”下,终究也半推半就地上了这条“贼船”。
“好!齐了!” 包拯心中大石落地(坑也挖深了)。
时机一到,无需多言。苏青阳的意志早已关注此地。酆都大帝的威严敕令响彻天际幽冥:
“酆都敕令!”
“敕封海瑞为十殿阎罗之第二殿,楚江王!掌活大地狱!司寒冰地狱!审判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悖逆人伦之恶徒!”
“敕封寇准为十殿阎罗之第九殿,平等王!掌阿鼻大地狱及铁网城!审判阳间杀人放火、斩绞正法、十恶不赦之极恶凶徒!”
“敕封狄仁杰为十殿阎罗之第四殿,五官王!掌合大地狱及十六小地狱!审判阳间欺诈背信、谋财害命、离间骨肉之奸邪!”
三道神光落下,海瑞帝袍加身,寒气凛然;寇准帝袍如火,煞气冲霄;狄仁杰帝袍沉稳,睿智内敛!五位阎罗,终于在幽冥聚首!
然而,当包拯和魏征带着三位新同僚,满怀期待地踏入那刚刚由仙尊造化而出的、巍峨壮观的幽冥地府核心区时……
楚江王海瑞看着他那座寒气四溢、空空如也的巨大寒冰宫殿,眉头紧锁,但很快点头:“无妨!有殿即可!人手,本官自去阳间寻那等刚正不阿、不惧寒苦的义士便是!” 立刻就要动身去抓壮丁。
五官王狄仁杰环顾他那座结构复杂、机关重重的审判大殿,又看看自己那双能洞察人心却暂时只能抓瞎的手,叹了口气,开始琢磨如何设计一套高效且防作弊的审判流程……以及如何忽悠合适的判官。
而平等王寇准…… 这位刚被封阎王、豪气还没散尽的寇老西儿,看着自己那座象征着最严厉审判、此刻却连根鬼毛都没有的“阿鼻大殿”,再看看身边这几个同样光溜溜的阎王同僚,以及包拯身后那好歹算个“编制内”的展昭……一股被忽悠了的巨大悲愤直冲脑门!
“包黑子!!!” 寇准一声暴吼,震得整个幽冥都晃了三晃!他一步冲到包拯面前,手指头差点戳到包拯鼻子上,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包拯一脸,“好你个包黑炭!坑老子是吧?!没人?!你他妈早说啊!老子要是知道你这阎罗王手下连个能勾魂的小鬼都没有,老子……老子就把潘仁美那老匹夫直接弄死拉下来当苦力了!还省得他在阳间祸害忠良!!”(正在大宋天牢里琢磨怎么脱罪的潘仁美:阿嚏!谁在惦记老夫?)
包拯被喷得黑脸都隐隐发红,尴尬地咳嗽几声,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寇阎君息怒,息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再说……” 他指了指那空空荡荡的大殿,“您现在去‘拉’他下来……也不晚嘛。”
语气带着暗示。
寇准喷归喷,但他那“铁头”里装的不是浆糊。地府重建关乎天地阴阳,包拯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如此行事。他发泄一通后,那股邪火总算消了点,瞪着牛眼哼道:“废话!当然不晚!这地府没兵没卒,还谈什么审判?难道让我们这些阎王爷亲自拿铁链子去勾魂不成?成何体统!”
他话虽如此,那眼睛却滴溜溜乱转,显然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阳间看不顺眼的人“弄”下来了。几个阎王一合计,目前也只能走“阳间招人,敕命兼职”的路子,先把最基本的阴卒鬼差给凑齐!
然而,寇准寇老西儿,从不按常理出牌!他那狂放不羁的念头,一旦动起来,就如脱缰野马!
他突然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或者说“坑死人不偿命”)的光芒:“包黑子,魏铁头,海石头,狄狐狸!人手嘛,要招!但也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要!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大将’人选!绝对忠诚,绝对刚烈,绝对嫉恶如仇!而且……他此刻在阳间,正需要我们去‘接引’一下!”
“谁?”几人同时问道。
“杨延嗣!”寇准斩钉截铁!
“杨七郎?!”包拯一惊,“那个遭潘仁美陷害,被万箭穿心而死,怨气冲天,至今魂魄不散的杨家七郎?!”
“正是!”寇准一拍大腿,“此等忠烈无双、英年早逝、含冤受屈的绝世虎将,魂魄在阳间徘徊多年,怨气凝聚,已成气候!若任其游荡,迟早化为凶煞厉鬼!如今地府初立,正缺得力干将!本王愿保举他,入幽冥为神!以其忠勇,司职拘魂!以其怨气,震慑凶魄!以其刚烈,涤荡污浊!最关键的……”寇准眼中寒光一闪,“让他去拘潘仁美那老儿的魂!岂不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
嘶—— 几位阎王倒吸一口冷气!这寇老西儿,脑子转得是真快!也真够狠!让被潘仁美害死的杨七郎成为拘拿潘仁美魂魄的鬼帅?这简直就是把“报仇雪恨”写在了脸上!不过……想想似乎非常合理!既能解决杨七郎魂魄滞留的问题,又能为地府添一员猛将,更能让恶人得到最直接的报应!
“妙!”狄仁杰第一个点头,“此计一石三鸟!杨七郎忠魂得归神位,恶人得其报应,我幽冥亦添一猛将!寇兄,高见!”
“善!”海瑞也言简意赅。 魏征眼中精光爆射:“当如是!”
包拯沉默片刻,最终也缓缓点头:“既如此……便有劳寇阎君,速速引荐!”
寇准得意大笑:“哈哈!看本王的!”
他立刻沟通酆都帝印印记,隔空向着琼华仙山的方向传递意念:“启禀帝君!平等王寇准,有本启奏!今有北宋忠烈杨延嗣,蒙冤受戮,英魂不灭,徘徊于两狼山故地!其魂忠勇刚烈,怨气冲霄!臣以为,此等英魂流落阳间乃天地憾事!恳请帝君垂怜,敕封其为幽冥阴帅,司掌拘魂锁魄之职!一则安其忠魂,消弭怨煞;二则壮我幽冥声威,震慑魑魅魍魉;三则……亦可彰显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琼华仙山,苏青阳感受到寇准的意念,神念瞬间扫过两狼山那片阴风呼啸、鬼哭狼嚎的山谷。一个身着残破银甲、浑身插满虚幻箭矢、双目赤红、散发着滔天怨气的英伟身影,正对着雁门关方向发出无声的咆哮!正是杨七郎之英魂!
“杨七郎……忠烈无双,含冤而死。”苏青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可,“以此魂为阴帅,正当其用!亦可警示世人!善!”
“酆都敕令!”
“今有北宋忠烈杨延嗣,蒙冤受戮,英魂不灭!吾以酆都大帝之名,感其忠勇,悯其冤屈,敕封其为——幽冥十大阴帅之鬼王! 司掌巡查缉捕!专拘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凶魂戾魄!赐尔‘勾魂索’、‘打鬼鞭’!”
轰——! 一道凝聚着浩瀚幽冥神力与无边帝威的漆黑神光,自九天之上,无视时空阻隔,悍然垂落至两狼山上空! 神光瞬间笼罩那怨气冲天的杨七郎英魂! 他残破的银甲瞬间化为漆黑的重甲!样式狰狞,缠绕着粗大的漆黑锁链!手中凝聚出一根乌光流转、仿佛能锁拿万魂的狰狞勾魂索!腰间盘绕着一条闪烁着幽蓝电光的打鬼鞭!身上插着的虚幻箭矢在神光中纷纷碎裂消散,赤红的双目褪去怨毒,恢复了清明与锐利,更添了一份属于鬼神的神圣威严与冰冷煞气!
“末将杨延嗣!领酆都大帝法旨!叩谢帝君神恩!” 杨七郎感受着体内奔涌的鬼王神力,以及那清晰无比的权责使命,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对着仙山方向,轰然拜倒!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凛冽的杀伐之气!
“鬼王杨延嗣!”平等王寇准那威严中透着狂放的声音,透过幽冥与阳世的界限,清晰地传入杨七郎耳中,“本王寇准,掌第九殿,司阿鼻地狱!今有罪大恶极之凶魂潘仁美,在阳间寿元未尽,然其罪孽滔天,当提前捉拿归案!本王命你,即刻率……嗯,即刻动身,前往大宋天牢,锁拿潘仁美生魂!押回幽冥,交由本王亲自审判!”
潘仁美!!! 这个名字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杨七郎胸腔中积压百年的愤怒与仇恨!虽然已被敕封为神,但那刻骨的冤屈与仇恨,岂能轻易磨灭?
“末将……遵令!” 杨七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猛地站起身,鬼王甲胄碰撞,发出铿锵的杀伐之音!手中勾魂索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戾气息!
大宋,汴京,天牢最深处。 曾经权倾朝野的潘太师(潘仁美),此刻形容枯槁,戴着沉重的枷锁,蜷缩在肮脏的草堆里。他靠着墙,正在做一个美梦。梦里,他被新皇赦免,官复原职,依旧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杨家那些碍眼的余孽也早已被他一一铲除……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突然! 一阵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刮进这密不透风的天牢深处!阴冷!刺骨!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死亡气息!
“谁?!” 潘仁美猛地惊醒,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惊恐地四顾,只见牢房的门锁完好无损,但那股阴寒之气却越来越重!
“潘——仁——美——!”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滔天的恨意,在狭小的牢房中炸响!
潘仁美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身披狰狞漆黑重甲、周身缠绕着粗大锁链、手持一根散发乌光的恐怖锁链的恐怖身影,如同从墙壁中渗出般,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那身影的双目,如同两点燃烧的幽冥鬼火,死死地锁定了他!
“杨……杨……七郎?!” 潘仁美失声尖叫,瞳孔缩成了针尖!他认出来了!这身铠甲,这身形!还有那刻骨的恨意!是那个被他陷害、万箭穿心而死的杨七郎!他……他变成鬼回来了!
“恶贼!你的死期到了!” 杨七郎(鬼王)的声音如同寒冰刮骨,手中勾魂索猛地一抖,化作一道乌光,瞬间缠上了潘仁美肥胖的身躯!
“啊——!”潘仁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肉体疼痛,而是灵魂被强行拉扯出躯体的剧痛与恐惧!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被那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正一点一点地被从温热的肉身中拖拽出来!
“不!不要!阎王爷救命!救命啊!”潘仁美的魂魄在半空中徒劳地挣扎、哭嚎,看着自己瘫软倒地的肉身,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救命’?”杨七郎狰狞的鬼面头盔下,发出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冷笑,“本帅带你去见的,就是阎王爷!第九殿,平等王,寇准!他正在……等你!” 说到“寇准”二字时,杨七郎的恨意中,带上了一丝快意!
“寇准?!寇老西儿?!他当阎王了?!”潘仁美的魂魄瞬间如坠冰窟!完了!彻底完了!
杨七郎不再废话,勾魂索一紧,拖着潘仁美那哭爹喊娘的魂魄,如同拖死狗一般,一步踏入虚空荡漾的涟漪之中,消失无踪!只留下天牢深处,那具逐渐冰冷的潘仁美尸体,和一室刺骨的阴寒。
平等王殿。 寇准大马金刀地坐在那空荡荡却已初具威严的阿鼻王座之上,手撑着头,正琢磨着去哪忽悠个靠谱的判官(以及怎么嘲笑即将到来的潘仁美)。
忽然,殿中阴风大作! 鬼王杨延嗣那高大的身影,拖着一道涕泪横流、惊恐哀嚎的肥胖魂魄,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启禀平等王!”杨七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罪魂潘仁美,已然拘到!”
寇准猛地抬头,看着下方那个瑟瑟发抖、狼狈不堪、再无半分昔日太师威风的潘仁美魂魄,嘴角咧开一个无比灿烂、却带着冰冷杀意的笑容:
“潘太师……哦,不,潘仁美……别来无恙啊?”
“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
“现在,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你是想现在就直接入锅……嗯,入油锅呢?”
“还是想先跟本王……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