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光雨渐渐消散,劫后余生的宁静笼罩着残破的墓室。冯蘅那双带着初醒迷茫与清澈的眼眸,终于聚焦在墓室门口那个如同石雕般僵硬、却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的身影上。
“阿……阿衡……” 黄药师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巨大悲恸。十几年刻骨的思念、绝望的自责、强撑的孤傲,在这一声呼唤里轰然决堤!他忘记了东邪的矜持,忘记了绝世高手的风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爬爬地冲过碎石狼藉,踉跄着扑到冰棺石台前!
他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想伸手去触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指尖悬停在半空,泪如泉涌,混杂着劫灰和尘土,在清癯的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药……药师?”冯蘅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虚弱,眼神从茫然到逐渐清明,当看清眼前这张熟悉却已染上风霜、涕泪纵横的脸时,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我……我不是……蓉儿她……”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黄蓉如同乳燕投林,猛地扑进了冯蘅的怀里,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十几年的思念和委屈都哭出来,“娘!真的是你!蓉儿好想你!好想你啊!”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冯蘅的颈间,那真实的触感、熟悉的女儿气息,终于让冯蘅确认了这不是梦!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只能本能地回抱住女儿,眼泪也无声地滑落。她环顾四周残破的景象,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生机,再看向跪在面前、如同孩子般泣不成声的丈夫……巨大的疑惑和恍如隔世的茫然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叹息,轻轻抚上黄药师凌乱的鬓发:“药师……不哭……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黄药师抓住妻子的手,死死地贴在脸上,仿佛要确认她的温度,声音哽咽,语无伦次,“是我没用……是我护不住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洪七公站在门口,看着这劫后重逢、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场景,眼圈也忍不住发红,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脸,低声嘟囔:“他娘的……风沙真大……” 他转过身,不去打扰这迟来了十几年的团圆,只是默默守在门外,警惕地扫视着依旧残留着天劫余威的天空。
苏青阳静静地站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周身天仙境的缥缈气息尚未完全收敛,带着一丝凌驾凡尘的威仪。他识海中,酆都大帝道果正散发着幽深威严的光芒,与元神紫府的轮回紫莲交相辉映,六道轮回盘的投影符文流转不定。一股执掌幽冥、梳理轮回的宏大使命感悄然滋生。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喜极而泣的一家三口,他冰冷了许久的心湖,也不禁泛起一丝由衷的暖意和欣慰。改变命运,弥合遗憾,这或许便是力量存在的另一种意义。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深藏功与名”的愉悦在他脑海响起:
【叮咚!检测到关键人物‘黄药师’命运轨迹发生重大偏转!】
【原定轨迹:孤守桃花岛,钻研武学奇技,性情愈发孤僻乖戾,于深沉的悔恨与思念中终老孤岛。】
【现轨迹:爱妻复生,心结得解,家庭圆满,性情有望回归早年之潇洒不羁,人生轨迹焕发新生!】
【评价:宿主此波操作堪称‘月老’加‘阎王’双重buff叠加,效果拔群!完美达成‘救一人而改一家’成就!】
【奖励发放:紫郢剑(上古仙剑)!】
【物品说明:蜀山派镇山双剑之一!雌雄合璧,威力无穷!剑身通体紫色,光华内蕴,锋锐无匹,自带破邪、御魔之无上仙威!乃上古真仙采西方太白元精所铸,蕴含一丝先天庚金破法之力!持之可御剑飞行,瞬息千里!】
嗡! 一柄长约三尺三寸的古朴长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苏青阳身前的虚空之中。剑鞘呈深沉的暗紫色,非金非玉,隐有龙鳞纹路,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剑未出鞘,一股内敛到极致、却又仿佛能刺破苍穹的锋锐剑意已然弥漫开来!这剑意不同于羲和剑的焚天灼热,它更显清冷孤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邪祟、涤荡世间尘埃的凛然正气!紫光在剑鞘表面流淌,如同活物,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紫郢剑!”苏青阳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蜀山仙剑!这系统出手,果然都是精品!羲和主攻伐焚天,紫郢主破邪御魔,两剑在手,攻守兼备,更添无穷手段。
“宿主是否很意外?复活冯蘅主要奖励是酆都大帝道果,这紫郢剑算是‘售后服务’。”系统语气带着点小得意,“黄老邪这老小子,心结解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此告别‘孤寡老邪’人设,迈向人生第二春!这改变堪称‘灵魂级整容’!影响深远!按照原着轨迹,他大概率在桃花岛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终郁郁而终(否则杨逍那小子哪有机会摸到弹指神通秘籍?)。现在嘛……嘿嘿,说不定还能给宿主添个小姨子或者小舅子?这贡献值,值一把紫郢剑!”
苏青阳:“……”
他倒是没想到,复活冯蘅对黄药师的影响竟如此深远,直接改变了其人生终局。看着那边黄药师紧紧握着冯蘅的手,仿佛要将过去十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黄蓉依偎在母亲怀里又哭又笑,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几乎要溢出来。这份圆满,确实值得。
“苏大哥!”黄蓉终于从巨大的喜悦中稍稍平复,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向苏青阳,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依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拉着母亲的手,“娘,是苏大哥!是他用仙法把你救回来的!”
冯蘅闻言,目光投向阴影中那位气质超凡脱俗、宛如谪仙的青年。她虽然刚刚苏醒,思维还有些迟滞,但身为黄药师的妻子,自然冰雪聪明。之前墓室中那毁天灭地的动静(虽然被剑阵隔绝大部分),丈夫和女儿此刻的状态,以及这位青年身上那深不可测、令人心悸的气息,无不昭示着眼前之人拥有着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苏青阳一步踏出阴影,周身气息已完全收敛,温润如玉,微笑着阻止道:“伯母不必多礼,您刚刚复生,还需静养。我与蓉儿是至交,出手相助是分内之事。”他目光扫过黄药师,“黄前辈,此地不宜久留,天劫虽过,余威犹存,恐扰伯母恢复。还是先回精舍安顿为好。”
“对对对!”黄药师如梦初醒,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冯蘅,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阿衡,我们回家!回家!”这一刻,什么东邪的架子,什么绝世高手的矜持,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是一个失而复得、生怕再失去的丈夫。
洪七公也凑了过来,看着冯蘅啧啧称奇:“弟妹啊,十几年了,你这模样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不像黄老邪,老得胡子都白了!”他试图用玩笑冲淡沉重的气氛。
冯蘅虚弱地笑了笑,看着洪七公,依稀认出这位故人:“七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说笑。”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离开残破的墓室区域。黄药师几乎是半抱着冯蘅,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稳健小心。黄蓉紧紧跟在母亲另一侧,小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光彩。
回到桃花岛的精舍,黄药师立刻化身最殷勤的仆人。万年玄冰髓泡的安神茶(存货告急)、珍藏的千年雪莲熬的羹汤、最柔软的云锦被褥……所有能想到的、对恢复元气有益的东西,都被他一股脑地翻了出来。冯蘅看着丈夫忙前忙后、笨拙又无比认真的样子,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噙着温柔的笑意。
“爹爹!娘刚醒,不能吃这么补啦!虚不受补懂不懂!”黄蓉叉着腰,像个小管家婆,把黄药师刚端上来的一碗浓稠得能立住勺子的参汤推开。 “啊?那……那吃什么?”黄药师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女儿。 “喝点清淡的米粥就好啦!我亲自去熬!”黄蓉一扬下巴,风风火火地跑向厨房。 黄药师看着女儿的背影,又看看床上含笑望着他的妻子,只觉得心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饱胀的暖意填满,十几年的阴霾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冯蘅的手,低声絮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苏青阳和洪七公识趣地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啧啧,这黄老邪,今天算是把一辈子的温柔都用光了!”洪七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灌了口酒,摇头晃脑,“不过看着真他娘的舒坦!苏小子,你这手起死回生的本事,老叫花算是服了!五体投地!”
苏青阳微微一笑,并未多言。他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天一线,感受着元神紫府中那柄新得的紫郢剑传来的清冽剑意。蜀山仙剑……或许冥冥中自有指引?他此行的下一站,正是那传说中万山之祖、灵气汇聚的昆仑山!
“苏大哥!”黄蓉端着一碗熬得香糯的白粥从厨房出来,看到苏青阳站在院中,眼睛一亮,小跑过来,“粥熬好了!对了苏大哥,你接下来要去昆仑山吗?”她心思玲珑,早已猜到。
“嗯。”苏青阳点头,“昆仑乃万脉之源,灵气充沛,我需寻一清静之所,稳固境界,参悟所得。”他如今身负酆都大帝道果、八九玄功、双仙剑,还有刚突破的天仙境修为,确实需要时间沉淀。
黄蓉大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和不舍,凑近压低声音道:“那……苏大哥,你带我一起去呗?你看,我娘刚回来,爹爹肯定要好好陪她,岛上还有老顽童和那只臭蛤蟆(欧阳锋)闹腾,我在这里好无聊的!而且……而且……”她脸蛋微红,声音更低了,“我也想多陪陪你嘛!昆仑山那么大,你一个人多闷呀!我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比洪老爷子烤的鸡腿香!”
洪七公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嘿!你这丫头!有了情郎忘了师父!我烤的鸡腿怎么就不香了?!”
苏青阳看着黄蓉期待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精舍内那对低声细语的璧人,心中莞尔。带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昆仑之行想必不会寂寞。
“好。”他应道,声音温和。 “耶!苏大哥最好啦!”黄蓉欢呼一声,差点把粥碗打翻,连忙稳住,小脸笑开了花。
就在这时,一个灰影带着怪叫从桃林里窜了出来:“有好吃的?!哪里有好吃的?!咦?新来的漂亮大姐醒了?老顽童有糖吃吗?” 正是闻到粥香跑来的周伯通,他一眼看到屋内的冯蘅,好奇地探头探脑。
黄药师闻声而出,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温柔,但看到周伯通,瞬间恢复了东邪本色,眉毛一竖:“周伯通!滚远点!别吵着阿衡休息!” 语气虽然凶,却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嗯,烟火气?
“哦……”周伯通委屈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又瞟向黄蓉手里的粥碗,口水直流。
黄蓉噗嗤一笑,把粥碗塞给父亲:“爹爹,快给娘送去吧,凉了就不好了。” 她转向苏青阳,大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对未知旅程的无限憧憬,声音清脆: “苏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蓉儿准备好啦!咱们……御剑去昆仑?听说紫郢剑飞起来比流星还快!”
苏青阳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又望了望精舍窗内那对依偎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手中那柄流淌着淡淡紫华、剑鸣隐隐的紫郢剑上。
桃花岛的劫难已过,新的篇章即将在万山之巅展开。他嘴角微扬,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剑鞘。
“明日,日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