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蝴蝶谷口,众人送行。 周芷若换上了怜星特意为她准备的月白色劲装,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背上缚着那柄依旧沉重的铁剑,小脸绷紧,眼神却亮若晨星,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期待。经过寒潭淬炼,她身上那份稚气褪去不少,多了一丝坚韧的锋芒。
“芷若妹妹,路上小心!回来我教你认毒虫子!”江小鱼笑嘻嘻地挥手,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 张无忌将一个小布包塞到周芷若手里,低声道:“芷若妹妹,这是胡先生配的驱寒散,还有清心丸……万梅山庄冷,带着备用。” 周芷若接过,认真点头:“谢谢小鱼师兄,谢谢无忌师兄。” 胡青牛板着脸:“丫头,剑道凶险,莫要逞强,活着回来。” 王难姑则塞给苏青阳一个瓷瓶:“苏小子,这是新配的‘醉清风’,无色无味,宗师闻了也得迷糊半盏茶,防身用。”
邀月与怜星并未多言。邀月只是对着苏青阳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怜星则温柔地替周芷若理了理衣领,柔声道:“芷若,跟着你师父,好好学。”
李寒衣抱着剑,对周芷若只说了两个字:“活着。” 周芷若用力点头:“是,李师叔!”
苏青阳目光扫过众人,朗声一笑:“走了!” 剑诀一引,羲和剑化作赤红流光,将周芷若裹挟其中。两道身影冲天而起,消失在西北方向的云层之中,只留下悠长的剑鸣在谷中回荡。
横跨千里,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 周芷若紧紧抓着苏青阳的衣角,新奇而震撼地俯瞰着脚下壮阔的景色。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御剑飞行。
“芷若,”苏青阳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依旧清晰,“万梅山庄之主西门吹雪,其人嗜剑如命,心如寒铁,诚于剑道几近无情。他的剑,是极致的‘寂’与‘杀’。观其剑,可照见你自身的‘冰魄’,但切记,勿失本心。你的剑,未来当走自己的路。”
“是,师父!弟子谨记!”周芷若大声应道,眼神愈发坚定。
日落时分,远方地平线上,一片连绵起伏、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映入眼帘。山势并不险峻,却透着一股孤高绝世的清寒。时值深冬,本该万物凋零,然而在那群山环抱之处,却有大片大片的傲然红梅凌寒怒放!如同在洁白雪毯上泼洒的浓烈朱砂,又似凝固在天地间的熊熊火焰!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与梅香扑面而来,风中竟蕴含着丝丝缕缕、虽稀薄却纯粹无比的锐利剑意!
万梅山庄,到了!
苏青阳按下剑光,并未直接闯入山庄范围,而是在山庄外数里的一处高坡上落下。山庄隐于梅林深处,古朴的石阶蜿蜒而上,庄门紧闭,透着拒人千里的寒寂。唯有那冲天的梅香与无处不在的孤高剑意,彰显着此地主人的不凡。
“好地方!”苏青阳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梅香与剑意涌入肺腑,令人精神一振,“芷若,感觉到了吗?这无处不在的剑意。”
周芷若用力点头,小脸因为寒冷和兴奋而微红。她背后的铁剑竟发出细微的嗡鸣,似乎与这片天地产生了共鸣。
“叮!检测到剑道圣地‘万梅山庄’,是否签到?”
系统的提示音在苏青阳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共鸣感,仿佛被此地无处不在的孤高剑意所浸染。他目光扫过下方那片在凛冽寒风中傲然绽放、如同血火燎原的连绵梅海,以及梅海深处那座如同蛰伏冰龙的古朴山庄,清晰感知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正不断汇聚于此,化为无形的圣地气运。
“签到!”
“叮!签到‘万梅山庄’成功!奖励发放:剑魄丹(可滋养剑心,强化剑骨)、圣灵剑法(剑一至剑二十三)!”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洪流悍然冲入苏青阳的识海深处!
左侧,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虚影骤然凝实。此丹通体呈现深邃的琉璃光泽,并非静止,其内部仿佛有亿万道细微到极致的剑气在永恒流转、碰撞、湮灭又重生!每一次流转都带起令人神魂震颤的锋鸣,丝丝缕缕纯粹到极致的剑道本源精气从中逸散,仅仅是意念触及,苏青阳便感觉自己的九阳真元都微微躁动,仿佛被无形剑锋淬炼提纯!这正是滋养剑心、淬炼剑骨的无上宝丹——剑魄丹!
右侧,景象更为骇人!并非文字或图谱,而是一道煌煌不可直视的恐怖剑意烙印!它甫一出现,便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锋芒,将苏青阳浩瀚的识海空间生生撕裂!烙印之中,并非完整的招式,而是二十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层层递进、最终指向毁灭与寂灭终极的“剑意”!
剑一· 起手式,古朴拙重,返璞归真,却蕴含无坚不摧的初始锋芒! 剑二· 迅疾诡变,如浮光掠影,剑走偏锋! 剑三· 剑气如虹,刚猛霸烈,一往无前! … 剑八· 剑势连绵,生生不息,如天罗地网! 剑九· 剑意空冥,虚实难辨,直指心神! … 剑十八· 剑意化形,剑气凝罡,摧山断岳! 剑十九· 灭情绝性,剑出无我,灭绝生机! 剑二十· 剑域自成,掌控方圆,我为剑主! 剑二十一· 剑光分化,万剑归宗,绞杀虚空! 剑二十二· 寂灭轮回,万物归墟,剑葬天地!
当意念触及那最后的、仿佛只存在于时空尽头的剑二十三烙印时,一股冻结思维、凝固时空、令万物归于绝对静止的恐怖寂灭剑意轰然爆发!苏青阳只觉元神剧烈刺痛,仿佛要被这超脱凡俗、触及法则领域的“元神之剑”彻底抹杀!他立刻强行切断感应,饶是如此,也惊出一身冷汗,识海中残留的寂灭之意久久不散。
《圣灵剑法》!由简入繁,复又归于至简至寂!从凡俗剑招直至踏入法则领域的无上剑道!这奖励,其价值远超想象!
“天助我也!芷若的冰魄剑骨,配上这剑魄丹与圣灵剑法的磨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苏青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喜悦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迫不及待地想取出剑魄丹,助周芷若立刻巩固那初啼的剑骨锋芒。
就在他心念微动之际——
“哈哈哈!好酒!好酒啊!西门小子窖藏的这‘寒梅酿’,真他娘的越来越够劲了!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像被冰刀子刮过,爽利!哈哈哈!”
一阵豪放不羁、带着十足醉意的大笑声,如同平地惊雷,陡然从下方一株虬枝盘结、覆满积雪的千年老梅树后炸响!瞬间打破了万梅山庄外那孤高肃杀的寂静!
只见一个身影歪歪斜斜地从粗壮的梅树干后转了出来。此人身上裹着一件半新不旧、沾着斑驳酒渍与融化雪水的火红披风,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同样沾着酒痕的素白内衬。身材挺拔,面容颇为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在醉意朦胧中依旧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迷雾。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嘴唇上方那两撇修剪得如同眉毛般整齐、油亮漆黑、神气活现地向上翘起的胡子!此刻随着他夸张的大笑,那两撇胡子也一抖一抖地跳跃着。
他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朱红酒葫芦,边走边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浓烈醇厚、又带着凛冽梅花冷香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洒脱不羁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竟奇异地冲淡了此地原本凝重的剑意氛围。
四条眉毛! 陆小凤! 这位名动九州、以灵犀一指和绝顶智慧闻名的传奇人物,竟然就在这万梅山庄之外?!
陆小凤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仿佛下一刻就要醉倒在地。然而,当他那双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清醒的明亮眸子,看似无意地扫过高坡上卓然而立的苏青阳以及他身边那个背负铁剑、眼神清澈明亮的小女孩时,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闪电般的精光瞬间掠过眼底!那绝不是一个醉汉该有的眼神!那是洞察秋毫、穿透表象的锐利锋芒!
“啧…啧啧啧……” 陆小凤晃了晃手中几乎见底的大酒葫芦,发出哗啦啦的空响,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用葫芦嘴遥遥朝着苏青阳的方向点了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声音响亮地穿透风雪:
“我说呢!今儿个一大早,山庄外面这股子死气沉沉的剑意怎么就突然跟烧开了的水似的咕嘟咕嘟直冒泡,闹腾得连我这醉鬼都觉得硌得慌!原来是有‘大贵客’踩着点子登门了啊!”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苏青阳身上转了一圈,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最终又落回到绷着小脸、眼神却隐含坚韧的周芷若身上,尤其在女孩背上那柄看似普通、却隐隐与山庄剑意产生微弱共鸣的铁剑停顿片刻,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还是个怀里揣着块稀世‘小剑胚’的厉害人物!这位兄台,瞧着面生得紧啊?风雪兼程,千里迢迢跑到西门吹雪这块能把活人冻成冰雕的地界儿……莫非也是跟那些无聊家伙一样,想凑个热闹,亲眼瞧瞧西门吹雪那张万年不变的寒冰棺材脸,是怎么被即将到来的‘麻烦’给‘咔嚓’一声——裂开的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