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围绕地窖的那片区域。一种新的、更加冰冷的低气压以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中心弥漫开来,但这一次,与之前那种针对埃德里克的、带着探究和施压性质的阴郁截然不同。
埃德里克为此做好了充分准备,以应对一个因被“暗算”而暴怒、并可能将怀疑目光投向所有可疑对象(包括他埃德里克)的魔药大师。他准备好了完美的说辞,调整好了应对审讯的微表情,甚至模拟了数种被怀疑时的“无辜”反应。
然而,他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未降临。
斯内普确实更阴沉了,脸色苍白中透着一种熬夜过度的青灰,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和……警惕?但那警惕并非针对特定对象进行探究式的审视,而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如同护巢毒蛇般的凶猛戒备。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再是“我看穿了你”,而是“离我远点,否则咬死你”,仿佛看谁都像是潜在的小偷,要窃取他最重要的宝物。
这天早上,几位教授正闲聊着。矮小的弗立维教授站在一堆软垫上,好奇地推了推眼镜,尖声问道:“西弗勒斯,昨天傍晚听说有个年轻的赫奇帕奇毕业生在你地窖门口连滚带爬地跑了?梅林啊,那叫声凄厉的,差点把皮皮鬼都引过去了。你对他做了什么?又是炸了坩埚?”
几乎所有教授都竖起了耳朵,连麦格教授都投来询问的目光。这正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
埃德里克当时恰好也在附近翻阅一本期刊,闻言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起来,等待着斯内普的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是,斯内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戳中痛处的恼怒或心虚。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毒液喷洒提问者。他只是极其冷淡地抬起眼皮,黑眸里一片深沉的平静,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对那些“蠢货”的鄙夷:
“一个连毕业没多久就把基础魔药材料保存常识都退化干净的巨怪脑子。”他声音平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他送来一批质量低劣、几乎报废的流液草,还试图索要高价。我只是……提醒了他一下,在魔药领域欺诈需要承担的后果。”
他顿了顿,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足以让所有人打消追问欲望的弧度:“看来他对后果的理解,比他对魔药材料的保管要深刻得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完美符合斯内普的人设——刻薄、严厉、对魔药品质要求苛刻。麦格教授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那个毕业生咎由自取。弗立维教授“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其他教授也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只有埃德里克,敏锐地捕捉到了斯内普在那极致平静下的一丝不自然。那不是谎言被识破的紧张,而是一种……事情尽在掌控、并且已彻底扫清痕迹的、极度冷静的自信。尤其是当斯内普提到“对后果的理解”时,那双黑眸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仅仅关乎金加隆的冷光,让埃德里克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送货人的记忆绝对被修改过了,并且被修改得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有一点能够牵扯到小斯内普。
更让埃德里克感到棘手的是接下来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堵不到斯内普教授了。
之前的斯内普,虽然行踪也难以捉摸,但总有其规律可循——地窖办公室、教室、礼堂、巡夜。埃德里克总能找到机会“偶遇”或者以交作业为名进行接触。
但现在,斯内普拒绝配合了!他甚至不再固定出现在教工餐桌用餐,常常神出鬼没,偶尔出现也是迅速吃完就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这一天埃德里克算准了斯内普巡夜的路线,提前在一个偏僻走廊的拐角等待。然而,当斯内普的脚步声靠近时,却突然诡异地消失了!埃德里克谨慎地探头望去,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的火把静静燃烧。斯内普仿佛直接融入了阴影,或者使用了某种极其高超的、绝非普通幻身咒的隐匿技巧。
埃德里克试图用之前有效的“愧疚战术”,也失效了。
斯内普教授不再有那种细微的、被牵动情绪的表现,而是用一种极其空洞冰冷的眼神扫过,仿佛在看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物品,然后用更加尖刻的语言将话题迅速引回到艰涩的理论上,或者直接下达逐客令。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所有情感通道都被强行关闭了,只留下一个高度戒备、高效运转的冰冷大脑,所有的精力都用于防御和……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
埃德里克站在地窖门外,看着再次在他面前紧闭的门,眉头紧紧皱起。
情况不对劲。
斯内普没有暴怒,没有调查,他甚至……好像完全不在乎是谁把那个孩子送给他的了?不,不是不在乎,更像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者,他认定了答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这种全方位的、彻底的防御姿态,比愤怒的探究更难突破。
‘他像是在守护什么……’埃德里克冷静地分析着,心里那种计划偏离轨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个需要他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改变所有行为模式来守护的东西……那个系统副产品——小斯内普?’
斯内普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指望斯内普怀疑和调查会制造混乱,甚至可能牵扯出邓布利多,从而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但现在,斯内普却像一只受惊后把所有宝贝都藏进洞的最深处、然后死死堵住洞口、对洞外一切动静都报以獠牙的毒龙。
这让他后续的所有计划——接近、观察、甚至获取知识——都完全无法实施。
‘失算了……’埃德里克看着那扇冰冷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晦暗。‘看来,那份‘礼物’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他需要重新评估局势,并找到新的、能穿透这层铜墙铁壁的方法。斯内普教授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和他那“秘密”一起彻底封闭起来了。
这可不是埃德里克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