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传来陆宁闷闷的声音:滚吧,记着你们的本来任务。特训要是不合格——你知道该去哪儿领返乡证。
王天明攥紧拳头起身,冲到三个缠着绷带的队长跟前暴喝:你们他娘是来干嘛的?!
一队长面如土色,牙齿咯咯打着颤:报...报告部长,是来提审程水根家眷...
人呢?!
前...前院搜遍了...没...
王天明狠狠踹翻了水桶。
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翻腾!
这事简直荒唐至极!
执行公务就好好执行,搞这些下三滥的勾当!
整整十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清一色都扣上了谋害首长的帽子!
剩下三个活口,还不如当场咽气来得痛快!
等他递交报告受处分后,这三个倒霉蛋肯定会被反复审讯,能活着回老家都是祖上积德!
四队集合!跟我去逮人!
王天明连个眼神都欠奉,领着人马直奔后院。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大气都不敢出,巴望着外头赶紧消停。
前院刚安静片刻,突然又传来嘈杂的动静。
就在众人刚要松口气时——
王天明的队伍已经杀气腾腾冲进了后院!
后院的!程水根家在哪间?
见无人应答,他冷笑着勾了勾手指。
四队的人立刻踹开苏家房门,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吓懵的祖孙俩。
这是程水根家?
苏老太强撑镇定,颤抖着指向对面:同志...那、那家才是...
纠察队刚撤出苏家——
程家屋里母子俩早抖成了筛子!
当房门被暴力踹开的瞬间,程母还没看清来人就尖声哭嚎:冤枉——
王天明眼中凶光毕露,抬脚就把人踹翻:冤枉?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冤枉!
【
“全带走!程水根勾结外敌涉嫌谋害上级,程家所有人接受审查,押回纠察部!”
程建军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挤出声音:“弄错了…不该抓我们!我举报的是韩春明和他师父,他们才有问题!我爸肯定被人诬陷!”他慌乱中扯着嗓子嘶喊,生怕被牵连进去。
王天明暴怒地扯下帽子,眼眶几乎瞪裂,冲上去对准程建军的嘴就是一脚!
“咔!”
鲜血混着碎牙飞溅,程建军的嘴角被踹豁开一记裂口。王天明揪住他衣领咆哮:“ ** !你们全家害惨老子了——拖走!”
四队的打手闻声一拥而上,枪托砸得程建军母子哀嚎连连,直到两人瘫软如泥才架出院子。
院墙另一侧,苏萌浑身发抖地目睹全程,眼泪洇湿了整张脸。苏奶奶紧搂住孙女,枯瘦的手不停轻拍她后背:“不怕…咱不怕…”
直到深夜,苏萌仍在抽噎。老太太突然按住她肩膀:“那小子喊的话你都听见了?他举报别人,怎么自己遭了殃?”
苏萌断断续续复述了程建军举报的经过。
“作孽!”苏奶奶扬手要打,终是没落下,“大过年去人家里掀桌子?亏得人家宽厚,否则现在押走的就是你这孽障!”
苏萌呆呆地望着奶奶,此刻她才彻底明白——韩春明那位师父的背景深不可测,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
回想起韩春明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苏萌突然醒悟:不是他高攀不上自己,而是跟着这样的师父,他早已看不上她了!
前院这边,王天明领着一行人走到韩家门口,犹豫片刻后终于叹息着蹲下身,将三十块钱用石块压住便带人离去。
待街道纠察队的人走远后,韩春明才推开房门张望,发现正如师父所说果然有赔偿,赶忙捡起钱兴冲冲地跑回屋:师父!院里地皮都被他们擦得能照人影了!您看,这是赔的钱!
陆宁轻笑摇头,从衣兜里取出两个青瓷小瓶摆在桌上:别耍贫,先用雪莲膏处理伤口,这颗雪莲丸喂你母亲服下。等开饭时我自会唤醒她们。这钱待会儿交给韩大妈。
韩春明应声上前,先将墨玉般的药膏细细涂抹在脸上的淤青处。药膏刚接触皮肤, ** 辣的伤口瞬间清凉下来,转眼血痂脱落,面庞竟恢复如初不见半点伤痕。
难怪三丽师妹上次非要我带上些...韩春明摸着完好如初的脸颊苦笑。当初他还嫌这黑乎乎的药膏难看,哪知竟是如此灵验的神药。
待韩春明为母亲拭净嘴角血渍,服下雪莲丸后,陆宁指点道:按压她们的天明穴,待醒来把缘由说清就能开饭了。韩春明依言找准穴位轻按,不多时便见母亲和二姐眼皮微动。
几秒后,韩母突然睁开眼,大声喊道:
放开我儿子!
韩春明连忙抱住母亲,韩春燕也从床上坐起身。
看到韩春明和母亲都安然无恙,还有坐在餐桌边的陆宁,韩春燕困惑地挠了挠头。
春明,刚才不是......
等母亲平静下来,韩春明向姐姐解释:
妈,二姐!那些人找错人了,他们是要去抓后院的程家。听说程水根勾结敌人,全家都被带走了!
说着他掏出王天明留下的三十块钱:
妈,这是那些人给的赔偿,知道弄错人了。
韩母接过钱骂了几句,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陆宁。
韩春明连忙介绍:
妈,二姐!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师父,陆宁......
韩母立即握住陆宁的手:
谢谢您照顾我们家小五!
陆宁笑着轻拍韩母的手背:
韩大妈,春明是我徒弟,照顾他是应该的。
陆宁......
您现在感觉怎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韩母摸了摸嘴巴,惊讶地抬头看向陆宁:
没事,我很好......
等等!小五,你脸上的伤......
韩春明咧嘴一笑:
妈,我皮厚实得很,这点小伤洗把脸就好了!
韩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很快,韩春明扶着母亲和姐姐坐到餐桌旁。
见陆宁落座,韩春燕立即起身去盛饭。
不一会儿,她端来一盘热腾腾的白馒头。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陆宁,别嫌弃,先吃点馒头吧!
陆宁连忙摆手推辞。
“这话说的,现在能有口吃的就不容易了,真是多谢了!”
韩春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馒头放进陆宁碗里,坐下后低着头,小口吃着馒头。
饭桌上,韩母又问起刚才的事,被韩春明厚着脸皮糊弄了过去。
吃到一半,韩春明抬头看了看二姐。
“二姐,你老盯着我师父看什么呢?”
被韩春明点破,韩春燕瞪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泛红:“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馒头吧!”
陆宁笑了笑,对韩母说道:“韩大妈,别光啃馒头,夹点菜吃!”
大半天了,韩母和韩春燕只吃了馒头,一口菜都没动。陆宁实在看不下去,而韩春明这小子只顾自己埋头吃。
经陆宁提醒,韩春明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给老妈和二姐夹菜。
番茄炒蛋、芹菜肉末、炖豆角。
三道菜尝了一遍后,韩母惊讶地抬头看向陆宁:“陆宁,这肯定是你做的吧?春明可没这手艺!”
韩春燕也一脸惊喜地望着陆——。
这三道菜简直勾得她馋虫直冒!原本以为除夕那晚春明配料、她自己炒的菜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陆宁随便做的家常菜竟比她的美味百倍!
“妈,二姐!这世上除了我师父,谁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韩春明看向陆宁,眼里带着敬佩。
陆宁瞥了韩春明一眼,这小子的适应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之前见了那么多死人、满地鲜血,甚至亲手结果了一个,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儿说笑。
在陆宁眼里,韩春明这样的苗子,天生就该在部队里摔打。这股狠劲儿,他很欣赏!
“韩大妈,春燕,好吃就多吃点!”说着,陆宁也给她们夹了菜。
看着碗里翠绿的豆角,韩春燕轻轻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筷子。
午后阳光正好。
陆宁端着茶杯慢悠悠品着,陪着韩母和韩春燕闲聊家常。韩春明则在厨房里乒乒乓乓收拾着碗筷,忙活了好一阵才擦着手走出来。
妈,师父,都收拾妥当啦!
他抓起桌上陆宁带来的年节糕点咬了一口,韩母瞧出儿子和师父有话要说,便拉起韩春燕的手说要去街上转转,屋里顿时只剩下师徒二人。
韩春明仰头灌下一杯酒,喉咙动了动:师父,那天不该带人去叨扰您......
陆宁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目光沉静地望着徒弟。
您就饶了我这回吧!韩春明拖着凳子凑到师父跟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的一声,陆宁的手掌拍在他脑门上:昨儿这页就翻篇了,还絮叨什么?抬眼瞥向院角,那些零件是打算给茜茜她们攒自行车?
韩春明眼睛一亮:可不!我攒了小半年呢。有自行车她们上学就......
早买好了。陆宁笑着打断他,不过这份心意难得。
师父!韩春明顿时垮下脸,您这不是截胡嘛......那我现下去哪儿张罗新礼物?
好小子!陆宁被他气笑了,还跟师父较上劲了?
韩春明抓耳挠腮地嘟囔:眼瞅着要回城了,总不能空着手见师妹......
陆宁站起来,笑着让韩春明领他进屋。
刚进门,他就注意到书堆下压着的那台旧收音机。
这玩意儿是你捡来的?
韩春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挠头笑道:哪儿,是我收来的!结果发现根本没法用!
陆宁走过去,随手抄起桌上的工具,三两下拆开收音机,又摸出几个小零件。
就见他手指翻飞,没一会儿工夫就修好了。
接上电源,开关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