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荣一愣:高珥是谁?怎么没听说过?你可别糊弄我,我给的可是西城钢厂口碑很好的崔大可!
孙建荣解释道:高现以前是通讯兵,今年退伍后被分到我们轧钢厂。
你说我这轧钢厂要通讯兵做什么?
倒是你们肉联厂经常要跑运输、搞采购,有个当过通讯兵的帮手多方便!
白金荣将信将疑地看着孙建荣。
孙建荣当即划掉高班的名字,添上崔大可:回头咱们就互换档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孙建荣也是道听途说。
听说高殂退伍是因为犯了纪律问题。
表面上是正常退伍,实际是被部队除名了!
但孙建荣想不通,一个被开除的通讯兵,怎么会分配到他厂里。
现在他只琢磨着赶紧把这人推给白金荣。
白金荣不知内情,随口就应下了。
行吧,崔大可归你,高殂交给我!反正财务科人手够了,把他塞给h—
白金荣心里也犯嘀咕。
转念一想,丢给陆宁管着就稳当了。
管他高殂有多大本事,到了陆宁那儿都得老老实实趴着!
事情圆满解决,两人各得所需。
陆家厨房。
三丽,乘法口诀难不倒你,试试看?
数字三丽都认得,陆宁教了遍符号,她马上记住了。
没一会儿就把九九表背得滚瓜烂熟。
陆宁布置完习题就去院子了。
院里早就挤满了工人和看热闹的住户。
平常哪有机会见到厂长?更别说今天两个厂长齐至,连肉联厂的白金荣都来了!
同志们静一静!
今天来,是给新同志发聚餐券的!
孙建荣一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四院的人都跑来三院等着听下文。
孙建荣详细说明了联合聚餐的规模。
听到两厂合办,不知情的崔大可直接蹦起来鼓掌!
刚来就能吃肉,太走运了!
“可不嘛,先前那破厂子,甭说吃肉了,连食堂炒的白菜都咽不下去!”
“还不是南易被人整了,从掌勺大厨被发配去扫茅房!”
“咱这是要分到哪家厂子?”
大伙七嘴八舌间,白金荣和孙建荣递了个眼色,扯着嗓子喊道:
“都消停会儿!今儿就是来公布你们的新厂子!”
场子立马鸦雀无声,连喘气儿都憋着——这可是捧新饭碗的大事!
梁拉娣指甲都快掐进马素芹手背了,眼珠子粘在孙建荣掏出的名单上:“芹妹子,你说我能分哪儿去?”
马素芹嘴角一翘,腮边俩酒窝跟盛了蜜似的。边上几个老爷们儿咕咚咽口水——西钢厂这朵金花,颦一笑都勾人魂!
“姐你是四级焊工,准保分到轧钢厂当师傅!”
梁拉娣一琢磨:也是!论手艺,全厂女工里除了马素芹没人能比。可这丫头成天修机器,手艺却稀松平常——要不咋顶着厂花名头还嫁不出去?这年月挑媳妇,脸蛋儿哪比得上粮本实在!
正走神呢,孙建荣已经念到:“南易,红星轧钢厂七级炊事员!”刚从四院赶来的南易一听,膝盖都绷直了——当初被排挤得扫厕所,现在竟官复原职!
南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曾经算计过他的人就等着瞧吧!
听到南易的职务安排,梁拉娣的眉毛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隐约记得,自己之前也得罪过他。
以后上班时,南易会不会在午饭时给她克扣分量?
和南易交情不错的人们纷纷欢呼鼓掌!
不过,院子里有人不高兴了——
正是刚从屋里出来、睡眼惺忪的傻柱!
刚踏出门,傻柱就听说红星轧钢厂新来了个七级炊事员,这简直离谱!
七级炊事员一来,他这个八级炊事员的位子还稳吗?
院子里的人瞧见傻柱,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这下,他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以前能在食堂称王称霸,现在多了一个南易,傻柱还能嚣张得起来?
秦淮如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傻柱。
她的紧迫感更强了。
年后开工,傻柱可能就没法像以前那样给她带饭菜了……
眼下的局面,逼得她只能孤注一掷——
除夕之前,她必须摘掉节育环,拿下陆宁!
不然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人群中,最扎眼的还是肿成猪头的乔望祖。
虽然过了一晚,他脸上的淤青仍没消退。
今天可是公布名单的重要日子,易忠海虽然去不了轧钢厂,可乔望祖能去!
他还托了关系,孙建荣也应下了。
这会儿,易忠海硬拉着乔望祖露脸。
见乔望祖这副模样,四周的人忍不住窃笑。
孙建荣扫了一眼,瞧见那张猪头脸,嘴角不由一抽。
这就是易忠海说的远房亲戚?
孙建荣觉得自己被耍了——这家伙不会是猪八戒投胎吧?
“咳!下一个,梁拉娣,红星轧钢厂四级焊工!”
梁拉娣嘴角微扬,暗自思忖:就凭我这手艺走遍天下都不怕!
马素芹却忐忑不安地绞着手指,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忽然耳畔响起温润的声音:发什么呆呢?放宽心,大家都能安排工作,区别不过是岗位好坏罢了。
这嗓音让马素芹如遭电击——多少个深夜,这声音总在她梦里萦绕。她霎时双颊绯红,露出甜美的梨涡,眼波流转间满是欲说还休的娇态。
陆宁本是循声而来。方才在厨房听见院中人声鼎沸,便倚门观望。见马素芹紧张得手足无措,忍不住出言安抚。
梁拉娣循声回首,目光在陆宁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连。不禁暗忖:若能攀上这等人物,往后行事该多便当。
马素芹轻咬樱唇,回眸望向陆宁时眼底似落了星河:真的很感谢你...现在心里踏实多了。
陆宁报以清风般的浅笑,随即望向正宣读名单的孙建荣。
院角处,众人正众星捧月般围着崔大可。
老崔,您就给大伙透个底嘛!
崔大可得意地仰着下巴:告诉你们也无妨——肉联厂!往后要买肉尽管找我,保管给你们实惠!
围观众人面上堆笑,心里却暗啐:吝啬鬼!谁不知道你向来一毛不拔!
一定一定,到时候还仰仗崔老大关照!
[6崔大可搓着手暗自窃喜,就等正式分配通知下达。等肉联厂的调令公布出来,定要叫梁拉娣那女人追悔莫及!
这泼妇竟敢拒绝他崔大可的追求,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待到入职肉联厂,定要让她尝尝得罪自己的苦头!
崔大可面容扭曲地狞笑着,誓要让这女人付出羞辱自己的代价。
另一边,独自供养四名学龄子女的孙玉厚正坐立难安。毫无背景的他全凭勤勉本分谋生,今日的工作分配将决定全家生死。
孙玉厚,红星轧钢厂卫生员!孙建荣宣读名单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个任命犹如晴天霹雳,孙玉厚当即冲出人群:厂长!我原是**钳工,从没接触过卫生员工作!
孙建荣冷眼斜睨,厉声呵斥:我讲话时谁敢插嘴?你就是孙玉厚?得到确认后更是拍桌怒吼:岗位分配是领导班子集体决议,由不得你挑三拣四!干不了就卷铺盖走人!
目睹此景的陆宁不禁眉头紧锁。若孙玉厚继续据理力争,他定会挺身相助。可惜这个老实人终究攥紧拳头退回人群。
田福堂望着老友背影暗叹:这世道若没些门路,连安身立命的饭碗都保不住!
田福堂心里明白,孙玉厚没能保住钳工的岗位,全因为他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来往。
身边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只知道埋头干活。
到头来,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愣是从钳工调去当了卫生员!
一旁的陆宁瞧见这情形,不由得摇了摇头。
寻思着日后找机会拉他一把,权当还了昨晚欠下的人情。
孙建荣这招杀鸡儆猴果然奏效,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他利落地念完名单,最后高声宣布:
“崔大可,红星轧钢厂后厨,管厨职务!”
场下一片哗然——
那些正准备鼓掌讨好崔大可的人全都愣住了。
不是说好去肉联厂吗?
怎么突然变成轧钢厂了?
还是管厨?!
这个消息让有人偷笑有人愁。
崔大可虽不明白为何没去成肉联厂,但管厨的职位仍让他喜出望外。
好歹也是个带“官”字儿的差事!
再看孙建荣冲自己笑的模样,崔大可转念一想:领导器重可比去哪儿强多了!
发愁的自然是梁拉娣——往后有崔大可这个管厨在上头,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可比南易难对付多了!
她急得眼圈发红,这时马素芹慌张地扯她袖子:
“拉娣姐!名单念完了都没我的名字!”
梁拉娣一愣,暂且压下心事望向主席台,只见孙建荣合上名单,目光转向易忠海:
“易忠海,你虽是厂里的老资历,技术也数一数二,可惜……”
“眼下你没法回去了,不过咱们还是有情分的。易忠海,你拿着这封介绍信,等春节假期结束,就带你信上的安排去轧钢厂报到,从钳工学徒做起,有什么问题吗?”
易忠海赶紧上前接过介绍信,连连应声道:“没问题,没问题,真是太感谢孙厂长您了!”
孙建荣嘴角一勾,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现在全厂员工的登记工作都完成了。这是年后聚餐的券,念到名字的人上来领!”
孙建荣又抽出一叠餐券,对照新名单念道:“崔大可!南易!……”
一连报了十几个人名,梁拉娣彻底呆住了——名单里竟然没有自己!
这次聚餐是两个厂联合办的,好东西肯定不少,她本打算多带点回去给大毛他们,没想到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