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姜茜如雀儿般围着三丽说笑,逗得对方以袖掩唇,韩春明笑着朝进院的师父竖起拇指。
陆宁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径直踏入厨房。
师父,菜料齐备,现在生火吗?
陆宁摆首,带着韩春明转向正屋。
屋内,三丽怔然出神。姜茜顽皮地眨眨眼:姐姐,原来这屋子不是这样的。前些天哥哥请木匠将大屋改成两间卧室,前面这片是起居区。她指着深处的木门,那就是我的房间。往后咱们同睡,姐姐别嫌我睡相差呀......
三丽仍陷在震惊中——这样明亮的居所,竟将成为自己的家?指尖触及雕花门框时,她恍如置身梦境。
直至姜茜握住她的手,三丽才蓦然回神,颊染飞霞:妹妹...我真能住在这里?
未等应答,陆宁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三丽,现在还当是做梦么?既是一家人,自然同住同食。
三丽眼中泛起泪光,嘴角扬起甜甜的笑靥,不住地点头。
姜茜心思细腻机敏。
从三丽方才的问话里,
姜茜察觉到这个姐姐过去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虽说自己从前日子也不宽裕,
但有陆宁哥相伴。
住在四合院望着天空思念陆宁哥,
姜茜倒不觉得生活太难熬。
可三丽的处境明显不同。
姜茜在心里暗叹,
往后定要多关照三丽姐姐,
否则她真的很难适应现在的生活。
好啦好啦,开心的日子可不兴哭鼻子,
别让茜茜这个机灵鬼看笑话呀!
突然被点名,
姜茜撅起小嘴气鼓鼓地反驳:
哥~你别胡说,
我怎么会笑话姐姐呢!
姐,你别听他的!
三丽轻轻擦了擦眼角,
温柔地笑道:
茜妹,我都忘了,
今天在百货大楼给你选了几套衣裳。
哥哥说你和我身材相仿...
不过也不知合不合适。
说着望向陆宁。
陆宁笑着解开包裹,
取出三丽为姜茜挑选的衣物。
都是时下最时髦的款式,
还有两件纯棉保暖内衣。
原本三丽只舍得买一件给姜茜,
自己什么都没要。
但结账时,
凡是为姜茜选的衣服,
陆宁每样都要了两套。
如今姐妹俩的衣裳大多相同,
走出去定会被人当成一对标致的双生花。
姜茜看见这些新衣,
欢欣地搂住三丽,
在她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姐姐你对我真好!
不像哥哥,
从来不给人家买衣裳!
被莫名数落的陆宁无奈摇头,
有些窘迫地左顾右盼。
陆宁暗想,一个大男人去买女性衣物,尤其是贴身衣物,实在不好意思。
他曾经动过念头,可每次路过百货大楼就放弃了帮茜茜买衣服的打算。
反正给过茜茜零花钱,她平时也会自己买,陆宁干脆不再操心。
今天被妹妹数落一顿,倒让陆宁有点难堪。
三丽轻抚脸上的水珠,望着欢快的姜茜,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
茜妹,这些衣服虽然是我选的,但钱可是哥哥出的!
姜茜撅起小嘴,搂着三丽的手臂撒娇道:知道啦知道啦,反正姐姐心里只有哥哥,连句玩笑话都不让人说!
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雨水心里泛酸。这些天同吃同住的雨水,忽然觉得自己的小伙伴被抢走了。
好了别闹你姐姐了。来看看这些礼物!
出差前答应给姜茜带礼物。路上没机会买,这些都是在百货大楼现挑的。
这次出差,陆宁签到收获了不少票证。在百货大楼一口气花了大半。
当他亮出礼物时,姜茜惊喜地叫出声:哇!这手表真漂亮!
陆宁笑着递给她:喏,给你的,调皮鬼。
姜茜乐滋滋地接过手表,眼睛亮闪闪地说:谢谢哥哥!
见她这么开心,陆宁心里也暖洋洋的。
三丽,这是你的。
三丽意外地接过礼物,还没来得及开口,姜茜又嚷起来:跟我这块是情侣款呢!姐姐的是暖色调,我的是亮色。哥,我们戴出去肯定特别拉风!
姜茜活力四射的样子,陆宁都看在眼里。
茜茜总拉着三丽一起说话,就是想让这个内向的妹妹早点适应新环境。
渐渐地,三丽发现自己竟能很自然地和大家说笑,仿佛天生就该是陆家的一份子。
雨水坐在沙发角,眼里藏着小小的羡慕。虽然知道自己终究姓何,但看着h哥对茜茜百般呵护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为闺蜜高兴。
发什么呆?陆宁的声音突然响起,喏,给你的礼物。
雨水手忙脚乱接过绸缎包装的盒子,掀开时呼吸都停了——檀木梳齿泛着温柔的光泽,梳背上雕着缠枝莲纹。她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只能红着脸小声嘟囔:谢、谢谢陆宁哥......
韩春明正偷瞄雨水捧着梳子傻笑的模样,冷不防被自家师父塞了个蓝丝绒盒子。我也有?他手指发抖地掀开盒盖,银白色表盘在灯光下转了个圈,差点晃出他的眼泪。
出息!陆宁作势要抢,不想要还我。
要要要!韩春明一个箭步窜到三米外,活像护食的松鼠,我这辈子还没戴过上海牌手表呢!
折叠好空空如也的布包时,茜茜突然拽住哥哥的袖口:哥怎么没给自己买?
姜茜蹦跳着凑近陆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反复查看!
发现陆宁确实没戴手表后,她撇了撇嘴,嘟囔道:
“哥……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块呀?”
三丽也眼带心疼地走近,和姜茜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
“哥……”
陆宁笑着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抽回手臂说道:
“我用不着这些,上班时有春明提醒时间,回家又有你们,哪还需要手表?再说了,没票证去哪买?”
“行啦,我和春明该去做饭了。”
姜茜听后乖巧点头,拉住三丽的手说:
“姐姐,我哥手艺可好了……”
话音未落,韩春明便笑眯眯插话:
“茜茜,三丽做菜也不差,今晚我们仨一起下厨,你这小吃货等着尝就好!”
姜茜一听,立刻气鼓鼓地瞪过去:
“春明哥!!!你嘲笑我不会做饭?我以前都是自己动手的!”
“哼!竟敢小瞧我,今晚我非要露一手!”
说完,她转头望向三丽,瞬间换上软乎乎的表情:
“姐姐……教教我嘛……”
三丽捂嘴轻笑,温柔地点了点头。
“雨水,晚上别开伙了,待会儿在这儿吃!”
雨水愣了下,赶紧应声:
“好咧,陆宁哥!”
陆家厨房从未如此热闹过!
三丽紧盯着姜茜切菜的双手,眉头微蹙:
“茜茜,要不换我来切?”
姜茜正和土豆较劲,切出的丝粗细不一。
不过三丽不在意形状,只是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架势,每下一刀都像在打仗。
三丽被吓得不轻!
此刻她已完全把姜茜当成了亲妹妹。
见妹妹做如此危险的事,三丽紧张得心都悬了起来!
“姐,这土豆肯定是跟我作对,明明好好切了,还是有大有小!”韩春明一边帮陆宁看着火,一边低头偷笑。
陆宁刚处理好三个砂锅里的肉,盖上灶火后无奈地看向姜茜:
“茜茜,你以前在家没做过菜吗?”
姜茜一听立刻急了,鼓着嘴辩解:
“谁说的!我只是没切过土豆!煮白菜直接掰断就行,哪需要切呀!”
“要是肉的话,随便切块就好,谁还切丝!”
陆宁这才明白——原来姜茜做菜全靠煮,炒菜根本不在行!
仔细一想倒也合理。
以前姜茜上学时,回家哪还有心思认真做菜?况且炒菜得用油,她哪舍得买!
至于三丽会做菜,还得归功于从前那个家。
乔祖望从不亏待自己,但凡有点钱,不是赌输了就是买酒买菜。
乔一成在外读书,乔祖望要下酒菜,炒菜的任务自然落到三丽头上。
“好啦茜茜,让三丽来吧,别切到手了。”
姜茜可怜巴巴地望向三丽,见哥哥发话,也不再坚持:
“姐姐,还是你来吧,小心别伤着手!”
三丽浅笑着点头。
现在换成姜茜旁观三丽切土豆。只见三丽左手扶菜,右手下刀,咔嚓几下就把土豆丝切得整整齐齐!
这利落的动作把姜茜看得目瞪口呆!
其实陆宁刀工比三丽更好,只不过以往做饭时……
陆宁总让姜茜进屋看书。
姜茜自然没见过陆宁的刀工。
现在看三丽麻利地切好土豆丝,姜茜悄悄咽了咽口水,憨憨一笑,故作镇定地点点头,随即溜出厨房:
“哥,姐!春明哥!你们忙,我去找雨水!”
话音渐远,厨房里三人相视一笑。
两小时后,砂锅里炖好的三道肉菜飘出香气。
陆宁站在三丽身旁,指点她如何炒菜更入味。
韩春明观望许久,自信满满道:
“师父,我觉得我学会了!”
“师妹也厉害,听一遍就懂了!”
陆宁冲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韩春明顿时想起昨晚那盘咸淡失调的白菜佛手,干笑两声。
“三丽悟性好,我说的她真能掌握。至于你小子——”陆宁摇头,“眼睛看懂了,手却总出错!”
韩春明撇撇嘴。
他早习惯了师父的调侃,权当耳旁风。
其实陆宁清楚,韩春明天赋不差,偏偏用错了地方——刀工火候已得真传,配料处理也精准,可一到调味就糊涂,不是齁咸就是寡淡。
提醒多次仍改不掉这毛病。
“菜齐了,春明,去喊茜茜和雨水吃饭!”
韩春明趁人不备,迅速从灶台捏起几根掉落的土豆丝,偷吃后溜出了厨房。
暮色渐沉。
陆家厨房焕然一新,重新布局后竟能容纳十人共餐。
餐桌上,众人面前都摆着酒杯。
陆宁与韩春明杯中是存放千年、酒液黏稠的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