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马车上的同伙?
霸阿三压根不指望。
那群废物加起来都不够他打,遇上陆宁不是送菜?
这位爷...您给个准话,要怎么才肯放我们走?
霸阿三知道,眼下只能谈判了。
乔望祖见霸阿三怂了,惊讶地望向陆宁。
韩春明嘴角微扬,跨前一步:
留下姑娘,你们滚蛋!
霸阿三顿时拧紧眉头。
这小子不讲规矩!
陆宁摇摇头,把韩春明拽回来:
徒弟不懂事,见谅。
但这姑娘必须留下。十块钱拿去,带着你的人滚。
说着从兜里甩出张十元钞票。
霸阿三盯着掌心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分毫不差地落下,心中骇然——方才终究是小觑了陆宁的本事。
既得了体面又未折本,他自然识趣地收了手。目光扫过马车里瑟缩发抖的乔三丽,只见那丫头眼神涣散,显然已吓破了胆,不由暗叹一声可惜。
这位爷说得是,咱们这就撤!
话音未落,霸阿三却犯了难。
那套马车造价不菲,偏生此刻车上的疯丫头碰不得。他偷瞄陆宁神色,正撞见对方了然的目光——方才乔家兄妹凑近时,三丽尚且惊惶如受惊的幼鹿,若换作自己上前……
爷您行行好,霸阿三搓着手凑近,再加些银钱,这马车便算您的?
乔家兄妹齐刷刷望向陆宁。他们心知这位恩人性善,妹妹的去留全在他一念之间。那边乔望祖瞧着风向,早挤到前头堆起笑脸:小兄弟,照理三丽既是你从霸爷手里赎的,自然是你的人。可我怎么也是她亲爹......
不如把车马一并买下,权当彩礼银钱。从今往后三丽死生都与乔家无关,您看可好?
乔一成闻言暴起,如猛虎般扑向生父。马车上的三丽虽隔绝外界,却将这番买卖听得真切。本已哭肿的双眼骤然干涸,空洞目光直愣愣穿透车帘,再不见半分生气。
陆宁回首时,正见乔家父子滚作一团。乔二强与乔四美手忙脚乱地拉扯着,他唇角浮起一抹冰冷笑意。
这次出手真是豪横,五十块连车带马全包了!
陆宁假装没看对方,随手甩出五张大钞。
霸阿三满脸堆笑接过钱,带着小弟一溜烟跑没影了,现场只剩下陆宁的人和乔家众。
二强和四美死死拽住乔一成,乔望祖原本阴狠的眼神突然放光——
他搓着手凑到陆宁跟前,谄媚道:姑爷真是大手笔!
韩春明一个箭步挡在前面,直接把人推了个趔趄:少做梦!我师父能瞧上你家?
乔望祖也不恼,站在旁边嘿嘿直笑。
乔一成突然甩开弟妹的手,对着陆宁惨笑道:兄弟...我把三丽托付给你。答应我,别让她回来...千万照顾好她...
二强和四美猛地僵住:大哥你糊涂了?
我们自己妹妹凭什么让别人带走!
乔一成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们:跟着这位兄弟,至少不用整天担心被亲爹贩卖!你们谁敢保证乔望祖不会再卖她?有本事宰了这个老畜生吗?
俩孩子顿时哑火。他们心知肚明,只要三丽留在乔家,迟早还会被卖——上回要不是乔望祖临时心软,妹妹早不知沦落到什么境地了。
此刻看着陆宁通身的正气,乔一成就知道:妹妹跟这人走,比留在魔窟强万倍!
陆宁听得心头沉重。既然撞见了乔三丽,这人他一定要带走——既是为补前世看剧时的意难平,更为此刻乔一成的嘱托。
好的,
陆宁决心带走三丽。
乔一成,你是个尽责的好兄长,三丽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陆宁诚恳的话语和目光,终于让乔一成展露出释怀的笑容。
可这个笑容中蕴含的分量,只有陆宁能读懂——
那是托付的信任,
更是卸下重担的释然。
乔望祖瞪着儿子,这么出色的人选怎能错过?但当他刚想上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袭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只能惊恐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韩春明暗暗挑眉,他确信师傅与此事定有关联。
陆宁已悄然来到三丽身后。
三丽,那些阴影都过去了。他俯身耳语,声线柔和得像是春日微风,从今往后,你的生活将会像童话般美好。
这声音仿佛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连旁听的人都觉得心头的阴云散开了几分。
令人意外的是,当陆宁将三丽轻轻抱起时,这个方才还歇斯底里的姑娘竟温顺地依偎在他臂弯里,甚至安然闭上了眼睛。
乔一成看在眼里,心里泛起阵阵苦涩——亲哥哥都难以触碰的妹妹,竟对这个陌生人如此信任。
韩春明惊讶地望着师傅,心想师父果然深藏不露,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抱着三丽走到瘫坐在地的乔望祖面前,陆宁的声音骤然冰冷:从今日起,三丽与你们再无瓜葛,马车留给你们,互不相欠!
说完,陆宁抱着三丽登上了卡车。
韩春明临走时朝乔望祖脸上啐了口唾沫,急忙跟着师父上车。车队众人也纷纷对乔望祖怒目而视,迅速回到各自车上。
卡车缓缓启动。
乔望祖满头大汗地爬起来,望着远去的车队咽了咽口水:真是见鬼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思忖片刻,乔望祖便不再纠结。反正三丽早就卖掉了,如今又白得一辆马车,简直天上掉馅饼。
看什么看!还不快上车?年前到不了皇城根,咱们都得饿死!乔望祖躺在马车上哼着小曲,一脸得意。乔一成默不作声地带着弟弟妹妹上了车,自然成为了车夫。
返程途中,韩春明一边开车一边困惑地问:师父,咱们带这姑娘回去,怎么跟师妹解释?
陆宁回头看了眼后排熟睡的三丽,温和地笑道:我也会把三丽当作亲妹妹照料。按你的道理,师父的妹妹就是师妹,所以你又多了个师妹。
韩春明心知姜茜与陆宁并非亲生兄妹,如今多出一个倒也无妨。他转念一想,忍不住咧嘴笑道:那可太好了,两个天仙般的师妹!师父,您说我该送师妹什么见面礼?小师妹刚来肯定怕生,要是不理我这个师兄可怎么是好。
陆宁嘴角微扬,望着延伸向远方的柏油路,语调平缓如水:
三丽会康复的,你只管想好给师妹的见面礼。
韩春明应声点头,眉间却凝着愁绪。
少女心海底针,这礼数可难倒他了。
暮色渐沉时,陆宁注视着睫毛轻颤却不肯睁眼的三丽,瞥见路旁霓虹:
前头有家客栈,春明,靠边停车。
韩春明小心翼翼摆正方向盘,连刹车都不敢踩重。
师父,我去问问客房。您照看着小师妹。
陆宁眼风扫来,韩春明挠着头快步离去。
卡车厢内重归寂静。
陆宁俯身为装睡的女孩理了理碎发:三丽,该用晚饭了。
见毫无反应,他轻笑一声推门下车。
车门合拢的刹那,三丽立即蜷成团。
待到确认四下无人,才扒着车窗张望。
夜色如墨晕开,空荡的肠胃突然作响。
师兄...原来不是要媳妇么?
小姑娘咬着唇喃喃,往事忽然翻涌而上——
那年乔望祖破天荒带她吃灌汤包,热腾腾的蒸汽后面,藏着即将被贩卖的命运。
如今真被当作货物转手,三丽觉得胸腔里最后一 ** 星也熄灭了。
夜色笼罩。
本该沉睡的人却醒着。
她闭着眼假装熟睡,耳畔传来韩春明与陆宁的交谈声。
车程漫长,三丽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
何曾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
又有谁会为她精心挑选礼物?
她勾起一抹苦笑,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旅馆厨房内。
灶火跳动,韩春明控着火候,陆宁掌勺翻飞。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师父,让我给师妹做道菜吧?
陆宁挑眉:行,等这道菜出锅,我来帮你控火。
韩春明欣喜若狂,差点碰翻灶台。
待小炒肉装盘,陆宁让出位置。
韩春明摩拳擦掌走上前:师父,我想做白菜佛手。
陆宁愕然:可别糟蹋了好菜!
您就瞧好吧!韩春明信心十足,只管帮我控火就行。
陆宁无奈摇头。
这小子的心思他岂能不知?
韩春明自有打算——与其模仿师父的手艺,不如另辟蹊径。
在精准的火候把控下,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菜式,短短十分钟就完成了。
看着徒弟认真摆盘的模样,陆宁端起小炒肉和西红柿鸡蛋面往外走:记得把米饭也端出来。
好嘞!韩春明头也不抬,继续精心装饰着餐盘。
旅馆外,陆宁瞥见卡车晃动,发现三丽躲了回去。
他噙着笑意走近,抬腿踹开车门冲着里面喊:三丽,醒了就别装睡,面要坨了!
后排座上,三丽蜷成一团。听见喊声仍纹丝不动。
陆宁把面碗搁在仪表台上,语气轻快:那就在车里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想回家的话...我送你。
话音刚落,三丽猛地扑到前排,满脸警惕:当真?你真肯送我?
看着她写满戒备的眼睛,陆宁吐出口浊气:先吃饭,吃完随你。
三丽咬着唇犹豫半晌,终是挪下车。恰逢韩春明端着雕花白菜出来:哟!小师妹醒啦?快尝尝师兄的拿手菜!
三人摆开折叠凳坐着吃饭。三丽捧着面条迟迟不动筷,直到陆宁扒起米饭,才怯生生挑了一筷子。
韩春明瞧她这副畏缩模样,心里暗骂乔望祖糟蹋了好闺女。当三丽尝到面条时,突然僵住不动。韩春明伸手晃她:师父,师妹咋魔怔了?肉香窜进鼻子,三丽拼命咽口水,低头猛扒面条遮掩馋相。
韩春明话音未落,三丽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鸡蛋面。
短短半分钟,一碗鸡蛋面被三丽吃得精光,连汤都没剩!
韩春明看傻了,这个小师妹实在太古怪。
陆宁笑着端起小炒肉的盘子,拨了些到三丽碗里:
“尝尝,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吃了面再尝尝这小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