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醒：鱼腥味与破碎的身体
地点：灵界极东，乱星海域，一艘破旧的捕猎船底舱。
时间：传送结束后的第三天。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仿佛全身的每一寸经脉都被人硬生生扯断，又重新打了个结。
陈凡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了许久，终于被一股刺鼻的死鱼腥味和霉味强行唤醒。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所及，是一片昏暗潮湿的木质船舱。
四周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妖兽尸体、杂物箱，以及同样浑身脏兮兮、眼神麻木的……“猪仔”（被贩卖的奴隶或苦力）。
“咳咳……”
陈凡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
空空如也！
丹田内那片原本浩瀚的金色灵海，此刻干涸得只剩下几滴露水。
经脉萎缩，甚至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更糟糕的是，他的神识被死死压制在识海内，连外放一米都做不到。
【系统提示：‘仙帝体验卡’副作用持续中……】
【当前状态：极度虚弱。】
【全属性下降99%。修为暂时跌落至：练气一层（肉身强度保留至筑基初期）。】
【预计恢复时间：30天（需大量高阶灵气滋养）。】
“三十天……”
陈凡苦笑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这一战，代价还真是大啊。”
不过，他不后悔。
因为在他的系统空间（本源空间）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冰棺。
母亲，就在那里。
只要人救出来了，哪怕修为尽失，他也有信心重修回来！
“喂！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醒了就别装死！”
突然，一声粗暴的吼叫打断了陈凡的思绪。
只见船舱的铁栅栏门被踢开，一个满脸横肉、赤裸着上身、胸口纹着一条黑鲨图案的壮汉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桶泔水般的食物，身上散发着练气五层的气息。
黑鲨帮的海盗！
壮汉走到陈凡面前，用脚尖踢了踢陈凡的肋骨。
“算你命大，从天上掉海里都没淹死，被我们**‘黑鲨号’**捞上来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既然醒了，就给老子起来干活！黑鲨帮不养闲人！”
陈凡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在他全盛时期一口气就能吹死的蝼蚁。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是哪里？” 陈凡声音沙哑。
“哟？还是个傻子？”
壮汉嗤笑一声，把那桶泔水往地上一顿。
“这里是乱星海！罪恶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你是老子捡回来的‘肉票’。到了前面的黑水岛，就把你卖去矿场挖灵石！”
乱星海？
陈凡心中一定。
当初林曦给他的破空珠，果然是随机传送。
乱星海位于灵界的最东边，距离中州太初圣地足有亿万里之遥，中间隔着无数天险。
在这里，太初圣地的手伸不过来。
这是绝佳的蛰伏之地！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卖个好价钱！”
壮汉大笑着走了出去，锁上了铁门。
周围那些麻木的“猪仔”们，看到地上的泔水，立刻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为了抢一口吃的甚至大打出手。
陈凡冷眼旁观。
他没有去抢那种猪食。
他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调动体内仅存的那一丝灵气，运转**《九转仙诀》**的疗伤篇。
“三十天。”
“给我一个月，我要让这乱星海，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恶人。”
（二）甲板风云：所谓的“海神祭祀”
时间：两天后。
地点：黑鲨号甲板。
这两天，陈凡一直缩在角落里默默恢复。
靠着强悍的体质，他勉强能够行动自如，但灵力依然枯竭。
这一天中午，所有的“猪仔”都被赶到了甲板上。
刺眼的阳光让陈凡微微眯眼。
这是一艘巨大的黑色海盗船，船帆上绘着狰狞的鲨鱼头。
船只正在一片呈现出诡异墨绿色的海域航行。海面上迷雾重重，偶尔能看到巨大的触手或背鳍划破水面。
甲板上，站着几十名凶神恶煞的海盗。
在船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猪牛羊三牲。
一位独眼龙船长（筑基初期），正手持一把骨刀，神色凝重地盯着海面。
“船长，**‘鬼雾区’**到了。”
一名海盗哆哆嗦嗦地汇报，“按照规矩，得……得献祭了。”
“嗯。”
独眼龙船长转过身，那只独眼在甲板上的几百名“猪仔”身上扫过。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菜市场挑鸡鸭。
“最近海兽闹得凶，光靠牲畜恐怕填不饱海神的肚子。”
独眼龙指了指人群，“挑三个细皮嫩肉的，扔下去。”
“是！”
几名海盗立刻冲进人群。
“啊！不要！我不要死！”
“求求你们！我有钱！我家里有钱！”
人群瞬间炸锅，哭喊声震天。
海盗们根本不理会，像抓小鸡一样，抓出了两个年轻女子和一个瘦弱的少年。
其中一个女子，正好就在陈凡身边。
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穿着破烂的麻布衣服，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当海盗抓向她时，她竟然没有哭，而是张嘴狠狠咬了海盗一口！
“妈的！臭婊子敢咬我？”
海盗大怒，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把她打得嘴角流血。
“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女孩被拖拽着，路过陈凡身边时，她看了一眼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求救的渴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在这个地狱里，谁能救谁呢？
陈凡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
他现在很虚弱，不想惹事。
但是……
【系统提示：检测到特殊体质波动！】
【目标：被抓少女。】
【体质：天生媚骨（未觉醒）+ 极品水灵根！】
【评价：乱星海未来的‘海妖女皇’苗子。若加以培养，可成左膀右臂。】
“极品水灵根？”
陈凡心中一动。
在乱星海这种全是水的地方，水灵根就是天选之子。
而且凡人宗现在正缺人手，这个苗子，值得救。
就在海盗准备把三人扔进海里的时候。
“慢着。”
一道沙哑却平静的声音响起。
陈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虽然衣衫褴褛，面色苍白，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气息，却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嗯？”
独眼龙船长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凡，“小子，你想替他们死？”
“不。”
陈凡摇了摇头，走到船舷边，看了一眼那墨绿色的海水。
“我是想告诉你。”
“你扔下去这三个人，不仅平息不了海神的怒火，反而会……引来真正的怪物。”
“放屁！”
海盗头目大骂，“老子在这片海域混了二十年，规矩我比你懂！”
“是吗？”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你仔细看看，水底下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地往水里看去。
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那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后，几乎覆盖了整艘黑鲨号的船底！
咕噜噜……
无数巨大的气泡翻涌上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从海底爆发！
紧接着，八条粗大如柱、长满吸盘的触手，破水而出，瞬间缠绕住了黑鲨号的船身！
咔嚓！咔嚓！
坚固的船体在触手的挤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成两截！
“二阶巅峰妖兽——深海魔章！”
独眼龙船长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骨刀都掉了。
“完了！这是海里的霸主！普通的祭品根本没用！”
“救命啊！”
“船要沉了！”
甲板上一片大乱。那些海盗此时也顾不上杀人了，纷纷祭出法器想要攻击触手，但打在上面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那个拥有水灵根的少女，在晃动的甲板上滚到了陈凡脚边。
她惊恐地抱着陈凡的腿：“大哥哥……我们要死了吗？”
陈凡低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死？”
“有我在，阎王爷也不敢收你们。”
他抬起头，看向那只正在肆虐的魔章。
虽然他现在灵力尽失，无法施展法术。
但他还有肉身！
还有庚金剑体！
还有那无数次生死搏杀积累下来的战斗本能！
“借你的刀一用。”
陈凡脚尖一挑，接住了独眼龙掉落的那把骨刀。
“抓稳了。”
陈凡对少女说了一句。
下一秒。
轰！
甲板炸裂。
陈凡的身影如同一枚炮弹，不退反进，直接冲向了那条最粗壮的触手！
（三）肉身搏杀：凡人亦可斩神
“给我断！”
陈凡人在空中，双手握刀，全身肌肉如虬龙般隆起。
虽然没有灵力灌注，但他那一身筑基初期的蛮力，配合发力技巧，依然恐怖至极！
噗嗤！
骨刀狠狠地劈在触手上。
虽然没有斩断，但却砍进去了半米深，绿色的妖血喷涌而出，淋了陈凡一身。
“嗷——！”
深海魔章吃痛，那条触手疯狂抽搐，想要把这个小虫子甩下去。
陈凡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扣在触手的伤口处。
“皮真厚啊……”
陈凡舔了舔嘴角的妖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砍不断，那就……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还没用完的**“烈阳爆裂珠”**（之前炸血灵宗剩下的存货，随身带了几颗）。
他直接将珠子塞进了触手的伤口里！
然后，松手，跳海！
轰隆——！！！
一声闷响在触手内部炸开！
火克水！
烈阳爆裂珠的威力在妖兽体内得到了最大化的释放！
那条巨大的触手，直接被从中间炸断，漫天血雨洒落！
魔章彻底发狂了！
它剩下的七条触手松开了船身，全部朝着落入水中的陈凡拍去！
“完了！那个小子死定了！”
船上的独眼龙看着这一幕，虽然震惊于陈凡的手段，但也觉得必死无疑。
在水里跟魔章斗？那是找死！
然而。
水下的陈凡，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没有灵力，不能避水。
但他有**“避水珠”**（从蓬莱遗迹捡的杂物）！
含住避水珠，他在水下如履平地。
面对拍下来的七条触手，陈凡像一条游鱼，在触手的缝隙中穿梭。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魔章的眼睛！
近了！
更近了！
魔章那只硕大如磨盘的眼珠子就在眼前。
“死！”
陈凡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骨刀当做标枪，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咻——！
骨刀划破水流，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魔章的眼球，直入大脑！
“吼……”
魔章的动作瞬间僵硬。
它庞大的身躯在水中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慢慢下沉。
死了。
一头二阶巅峰、在海里堪比筑基后期的妖兽，就这样被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少年，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干掉了！
哗啦！
陈凡破水而出，跳回甲板。
他浑身湿透，手里还提着那颗血淋淋的魔章妖丹。
他把妖丹扔在独眼龙的脚下。
咚！
“这东西抵得上船票了吧？”
陈凡淡淡问道。
独眼龙看着脚下的妖丹，又看了看如同杀神般的陈凡。
扑通一声。
他跪下了。
“大……大人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从今天起，这艘黑鲨号，您说了算！”
周围的海盗和猪仔们，看着陈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就是乱星海的法则。
强者为尊！
陈凡没有理会独眼龙。
他走到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女面前，伸出手。
“起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看着陈凡，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崇拜。
她把脏兮兮的小手放在陈凡手里。
“我叫……阿朱。”
（四）黑水岛：罪恶之城的交易
时间：一天后。
地点：黑水岛，自由贸易港。
黑鲨号靠岸了。
这里是乱星海的一处中转站，也是销赃窟。
岛上建筑杂乱无章，到处是赌场、青楼、黑市。
陈凡没有接管黑鲨帮（太低级了），他只是拿走了船上所有的灵石和那颗妖丹，然后带着阿朱下了船。
独眼龙还要千恩万谢地送他离开。
“大人，前面就是**‘万宝楼’**的分号。”
阿朱虽然年纪小，但居然对这里很熟（原来她是这里长大的孤儿，后来被抓走的）。
“如果您想卖妖丹，那里价格最公道。”
陈凡点了点头。
他现在急需恢复修为的灵药，这颗二阶妖丹能换不少钱。
走进万宝楼。
这里比外面的街道干净多了，但也透着一股精明的铜臭味。
“客官，卖东西？”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精明的胖子，练气圆满修为。
陈凡把魔章妖丹放在柜台上。
“开个价。”
胖子眼睛一亮。
“二阶巅峰水系妖丹！成色不错！我出……五百中品灵石！”
陈凡眉头微皱。
这个价格偏低了。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颗妖丹，本少爷要了！”
一个身穿锦袍、怀里搂着妖艳女修的青年走了进来。
黑水岛岛主之子——段天德！
他看都没看陈凡一眼，直接扔出一个袋子。
“三百灵石。这东西归我了。”
掌柜的一脸为难：“段少，这……这位客官先来的……”
“先来的又怎么样？”
段天德斜眼看向陈凡，见他衣着寒酸，毫无灵力波动，顿时嗤笑一声。
“小子，拿着三百灵石滚蛋。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陈凡看着段天德。
又是一个送上门的脸。
“三百？”
陈凡笑了。
他伸手拿起妖丹，在手里抛了抛。
“这颗妖丹，我不卖了。”
“我要用它……炼丹。”
“炼丹？”
段天德和掌柜都愣住了。
你会炼丹？
陈凡没有废话。
他让阿朱去旁边买了几味便宜的辅药。
然后，就在这万宝楼的大堂里，在众目睽睽之下。
“借地火一用！”
陈凡一脚跺在地板上（万宝楼下面有引地火的阵法）。
轰！
一道地火喷涌而出。
陈凡将妖丹和辅药扔进火中。
没有丹炉。
虚空炼丹！
十分钟后。
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弥漫了整个大堂。
三颗湛蓝色的丹药悬浮在空中，每一颗都带着两条丹纹！
“二品上等·碧波丹！”
（服用后可无视水压，在水下自由呼吸十二时辰，且能大幅精进水系修为）
这种丹药，在全是海水的乱星海，简直就是神药！价值连城！
“天哪！虚空凝丹！丹纹现世！”
掌柜的惊叫出声，“大师！您是丹道大师？！”
段天德也傻眼了。
一颗只能卖五百灵石的妖丹，炼成这三颗丹药，价值至少五千灵石！翻了十倍！
陈凡收起丹药，看了一眼段天德。
“现在，还要抢吗？”
段天德咽了口唾沫，眼中的贪婪瞬间变成了敬畏。
在乱星海，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高阶炼丹师！因为无数强者都求着他们炼药！
“误会！大师！都是误会！”
段天德连忙鞠躬，“晚辈有眼无珠！愿出高价购买大师的丹药！”
陈凡冷哼一声。
“不卖。”
他转身对掌柜说道：
“我要租用你们最高级的炼丹房，为期一个月。”
“这三颗丹药，算房费，够吗？”
“够！太够了！” 掌柜的激动得差点跪下，“大师楼上请！天字一号房！”
陈凡带着阿朱，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上了楼。
第一步，立足，完成。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要利用这里的资源，不仅要恢复修为，还要……冲击那传说中的**“神品金丹”**！
（第四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