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归用余光看向煞念来的方向,
并未做过多挣扎,
任由那如活物般的血液从脚底向上攀爬。
他只是将手中的巨杵高高举起,
好似怕这地上的血液沾染了这把杵。
只见,
那血液向他身上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转眼间已覆盖整个身体。
此时,
煞念身披骷髅骨架拼凑而成的盔甲,
站在司徒归身旁,
脸上写满了得意与戏谑,
“司徒归,我可还没尽全力呢?咱们这才刚开始比拼,你该不会就折在这里了吧。哈哈哈哈……,听说你们御土术中这‘万尘垒垒’厉害得很呐,怎么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说到得意处,
煞念眉毛高高一轩,
语气中满是嘲讽。
紧接着,
他靠近司徒归手中的那柄巨大的杵,
用好奇的目光仔细端详,
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又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你们四大家族不是一向号称,‘术臻化境,法器无用’吗?怎么,你今天是特意来给我表演杂耍看的?这么笨重的东西,亏你想的出来。哈哈哈哈……”
司徒归垂着头,
面无表情,
对煞念的嘲讽充耳不闻。
就在煞念进一步靠近,
正欲用指尖轻弹那杵,
再次发起嘲讽之时,
司徒归的眼眸下,
凌然闪过一丝寒光。
只见司徒归猛地抬头,
挥动手中巨杵,
一个反手,
绕住煞念的胳膊,
同时对准煞念的脸,
随即,
一口粒粒分明的黄金砂砾如微型炮弹般,
直喷向煞念的脸而去,
煞念一时间措手不及,
身体稍微有些踉跄。
被司徒归从袖子里甩出来的一根红绳,
将另一只手死死套住,
同时司徒归用手中的杵头把柄,
重重的卡住了煞念的脖子。
此时,
魔族黑衣人发现苗头不对,
掉头朝这边蜂拥而至。
十方派的一众师父们,
霎时间如天兵天将一般,
手举天蓬尺、口念降魔咒,
从七个方位精准地落在之前黄三爷他们在地上放的铜钱之上,
一个师父踩在一个师父的肩膀之上,
足足摞起七人之高。
顿时间,
十方草堂八个方位,
升起八面锃明瓦亮的北斗七星镜,
光线交错成辉,
所有黑衣人只要身体触及到这镜子射出来的光线,
所触及的位置顿时就会化为灰烬。
司徒归抓住这个时机,
另一只手如鹰爪般迅猛地掏向煞念下腹部,
控住他丹田法力,
同时向后步步紧逼,
恰到好处地给煞念推入到了六十四宫格的中间位置。
煞念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司徒归时,
顿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司徒归身上哪里还有半点血阵的痕迹,
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你……血阵! 你……”
煞念惊得结结巴巴,
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徒归依旧那副恒久不变的儒雅风度,
浅笑时牵动着嘴边的一个酒窝,
“就你这血阵,也想近得了我身?”
只见他话音刚落,
四周空间陡然一亮,
八面北斗七星镜不知何时悄然浮现,
光线相互交织间,
一道道如电光火石般的雷光,
“噼噼啪啪”地朝着煞念那件白骨盔甲疯狂袭来。
而这火雷之光,
打在煞念的白骨盔甲上,
却也只是溅起一片片刺眼的火花,
除了在盔甲表面留下焦灼的痕迹,
竟不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煞念看着打在自己盔甲之上的火雷,
“司徒归,你不会认为这等小儿科的法术,就能要了我的命吧?!”
“你煞念太子,是有真本事的,我怎么会没有耳闻那?”
说话时,
司徒归手中的那柄巨杵在逐渐变细。
司徒归原本打算,
一举将这柄杵直接插入煞念体内,
给他致命一击。
但此刻,
煞念身上那层坚固的人骨盔甲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屏障。
而一旁的北斗七星阵所释放出的雷法,
当下也只能阻挡魔族黑衣人的靠近,
要待他把这杵插入煞念身体内,
才能起到封印的作用。
此刻的司徒归,
下意识地看向凌珑所在的方向。
他心中暗自着急,
若此时凌珑能以‘离为火’之力破了煞念这人骨盔甲,
他便有机会将这杵插入煞念体内。
而此时,
凌珑的‘离为火’的能量光芒恒定在那里,
并没有多大的变动,
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状态……
煞念怎么会察觉不到司徒归的为难,
他狰狞的笑容在脸上抖动起来,
同时用尽全身力气使这一身人骨盔甲发出“咯咯 - 咔咔”的声音,
像是一种有节奏的鼓点。
只见无数只骷髅的手臂,
立时从煞念的身体各个部位疯狂延伸出来,
手臂扭曲而细长,
骨节分明,
指尖尖锐如钩,
一同朝着司徒归的方向猛力抓去。
此时,
虽然那雷火之力可以打掉一些骷髅手臂,
但是远远不及它疯长的速度。
期初,
那些骷髅手臂还惧怕司徒归身上的力量,
同时司徒归身上衣服射出的金银针也可以卡断一部分手臂,
但是禁不住那断裂处又立即丛生出新的手臂,
层层又叠叠,
直至,
那骷髅手臂的指甲开始试图往司徒归的身体之内扎去……
话说凌珑这一边,
情况也着实棘手。
三大法师此前不过是在仓促之间,
引领她匆匆领略了大衍之术那复杂的能量流转规律,
根本没来得及带着她深入操演这玄奥的法术。
此刻,
直接让她上手应对眼前的危机。
凌珑只能凭借自身已然增长的内力,
勉强调出了“离为火”的能量,
可这每一爻的能量要如何运用?!
尤其是如何启动这一卦的第一爻——初九爻,
然后又如何再将“离为火”的能量按照卦象的顺序,
层层调动起来并化为己用,
对她而言,
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
要知道,
这“离为火”初九爻的能量若想顺利启动,
本身就忌急从稳。
一旦操之过急,
便会在能量初起之时就乱了阵脚,
失去一卦之中牵引能量的主动权,
反而容易被这一卦的强大能量被动带入,
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此时的凌珑,
心思又如何安稳得下来,
她尽量按捺住情绪,
尝试着按部就班,
可反复几次,
不是不成功,
就是遭到能量无情的反噬,
只觉五脏六腑一阵阵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再说任冷清,
他站在凌珑身旁,
此时的心,
比凌珑还要急上几分。
尽管他能察觉到凌珑的问题所在,
可对于如何指导凌珑调用这“离为火”每一爻能量的联动,
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才是。
他只能在旁边一面焦急地说着能量调动的要领,
一面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给凌珑看,
希望能帮凌珑尽快找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阳能充实在阴能之间,形成六爻离的能量,水资生,水化气,火化形,所以,地二生火……”
任冷清一边说着,
一边施展御水术,
试图以水之灵动,
配合凌珑体内那紊乱的火之能量。
凌珑在任冷清的引导下,
尽量安下心,
一遍又一遍操作。
可不管她如何竭尽全力,
好像都无法真正做到让能量像任冷清所说的那样,
于手掌之间顺畅运转。
尤其到了‘离为火’的九三爻——下卦之终,
能量进入一个新的转换阶段时,
更是困难重重,
无法逾越。
而就在此时,
下方传来煞念朝天发出的一阵低吼,
那吼声犹如滚滚惊雷,
带着强烈的震频,
竟意外地引动了凌珑身体之内阴魔的能量。
凌珑只觉那震动,
好似像一只巨大的手,
重重地锤击着她的胸口,
顿时涌起一阵剧痛。
她的左手跟着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心脏也好像马上要从胸腔之内跳出来一样,
她试图用手按在心脏之上阻止心脏如此猛烈的跳动,
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只见凌珑的神色之中,
流露出藏不住的煎熬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