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心里沉甸甸地装着事儿,
哪怕和大家有说有笑,
可那股子忧虑始终萦绕不散。
她估算着走出千步左右的距离,
猛地回首,
朝草屋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
她有些恍惚,
是茫茫大地太过广袤,
那间小小的草屋被无垠的土地彻底隐没了?
还是……
总之,
那草屋此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半点存在的影踪都寻不到了。
她还在心里胡乱猜测,
试图给草屋的消失找个合理借口,
冷不丁,
竟发现那棵粗壮得有些骇人的见血封喉的大树……
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心里不觉咯噔一下,
有些后怕。
若说草屋不见,
或许还能用草屋与金黄草色相融,
距离一远便难以分辨来勉强解释。
可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树,
竟也凭空消失,
这实在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佩儿此刻满心都是逃离的念头,
实在不愿再纠结这事,
反正离草屋已然越来越远。
瘴气虽说几近消散,
可风一吹,
仍能感觉到那股子时而浓密、时而稀疏的雾气萦绕。
就在这时,
四人眼前影影绰绰,
好似有个庞然大物正朝着他们缓缓蠕动而来。
所有人都是一惊!
“什么东西?”
凌珑紧盯着那团似浓雾的影子,
下意识地自言自语。
模糊间好似有一团庞大的浓雾正贴着地经久不散的样子,
因为距离尚远,
颜色又和瘴气相差无几,
瞧着影影绰绰,
不免多少有些让人心里直发毛。
“是瘴气吧,少爷?感觉像是被风扭住的瘴气,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弄出来的。”
佩儿嘴上这般说着,
可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可经她这么一解释,
几人再往远处瞧去,
还真有几分像。
清晨的风怪得很,
时不时就把瘴气卷成一股,
直往天空蹿。
想想,
也的确有极大的可能性。
几人便也不再多想,
继续赶路。
“走吧,管它呢。估计等太阳再往高里升一升,雾气散得差不多就没了。咱们最晚下午,应该就能到小周客栈了。”
楠法自梦魇之后,
只觉身子轻快不少,
想着趁这会儿状态好,
赶紧赶路。
“楠法兄,听你这话,瞧你此刻这气势,体力恢复不少啊?”
凌珑搭话道。
楠法还没来得及应声,
小东西先蹦出来,
满脸得意:
“凌珑少爷好眼力啊!我家少爷现在全都是自己走,都不用我帮忙呢!”
楠法笑着拍拍小东西的脑袋,
调侃道:
“我感觉,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
佩儿歪着脑袋,
一脸促狭地看着小东西:
“你知道,楠法少爷这话的潜台词是啥不?”
小东西眼皮都没抬,
气鼓鼓地嗔怪:
“我为啥要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咦!有进步嘛!”
佩儿瞧着小东西,
眼里满是笑意。
几个人一边嘻嘻哈哈,
一边往前赶路。
可还没走出一盏茶的工夫,
那蠕动前行的东西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那东西曲曲折折地往前挪,
光凭肉眼,
一时半会儿还真瞧不出它到底有多长,
远看着高度,
却至少不亚于凌珑的身材。
模糊中能瞧见它一节一节的身体,
活像一只被放大了数万倍的肉虫子,
每蠕动一下,
周身上下就好似释放出些奇奇怪怪、难以描述的东西,
说是气体吧,
又黏糊糊的像粘液,
裹着它的身体。
四人瞧着这怪异玩意儿,
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大气也都不敢出。
“这可不是什么瘴气!是怪物啊,少爷!”
佩儿话音刚落,
就见那怪物的头从左侧不远处猛地一甩,
直冲着他们扭了过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
便是怪物脸上呈田字格排列的四只碗口大的黑色眼睛,
在它那如烟般乳白的身体映衬下,
显得格外突兀、恐怖。
那两对大眼睛一眨不眨,
就那么直勾勾地向前方瞪着,
散发出近乎让人胆寒的幽光。
“四目肉!这是四目肉!”
楠法瞧清那怪物模样,
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四目肉?啥玩意儿?”
凌珑一边发问,
一边迅速甩出袖剑,
一脸狠劲,
“管它呢,杀了再说!”
楠法赶忙把几人护在身后,
神色凝重:
“这‘四目肉’平常是以卵的形态藏在地下,各种尸体的血液渗进土里,它的卵就靠吸食这些血液复活。刚孵化出来时,也就盘子大小,可随着它吃的腐尸、活人越来越多,身体也会跟着越长越大。这怪物在‘蠃、鳞、毛、羽、昆’中属蠃类,跟蚯蚓有点像,要是把它打断,可不是打死,而是一条变两条……”
“那!……那!……这么大一条四目肉,肚子里得装多少……”
小东西本想说死尸,
可一瞧眼前这条浑身黏糊糊、正蠕动着的四目肉,
胃里一阵翻江,
恶心得厉害,
话到嘴边几乎一口酸水呕了上来。
“楠法兄,照你这样说,这四目肉的出现难不成和坤灵国的劫难有关?”
凌珑唏嘘道。
楠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的确属于应劫而生的一种虫子……”
“少爷,你真要把它剁了?”
佩儿问道。
“啊!拜托!佩儿你可别说了!”
凌珑瞧着朝自己逼近的四目肉,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东西一变二、二变三,三变一堆的画面,
顿时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一阵阵地犯恶心。
“那就用火烧死它!”
“对!用火,烧死烧焦它!”
佩儿忙不迭点头赞同。
随着四目肉缓缓向前逼近,
那股酸腐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好似无数腐烂的尸体被堆砌在一处,
又在高温下发酵了许久,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四人猝不及防,
同时被这股异味袭击,
下意识地用衣服紧紧捂住口鼻,
试图阻挡那股刺鼻气味的侵袭。
然而,
这四目肉仿佛每一次蠕动靠近,
那股恶臭便愈发浓烈,
那味道仿佛一飘过来就粘在了衣服上,
紧紧揪住他们的鼻腔与咽喉,
让人几近窒息,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阵阵痉挛,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
楠法无奈地摇头叹气:
“这四目肉,根本不怕火。它皮肤外头裹着一层极厚的粘液,火根本近身不得。”
“那就开膛破肚,剁成肉泥!”
凌珑咬着牙,满脸决绝。
“它的皮肤极柔极韧,而且皮肤外的粘液又粘又滑,恐怕刀也拿它不得……”
楠法满脸愁容,
重重地叹了口气,
满心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