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看着他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顺手从大包袱里掏出两个包子递给楠法,
“我早就知道你饿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递到楠法手里,
“这可是看在你我结拜的份儿上,从给我爹的包子里,给你拿出来的两个肉包子。”
楠法拿了一个把另一个推给他道:
“跑这么远的路,你也饿了。咱俩一人一个。”
楠法如此举动,
不觉让凌珑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暖流涌向眼窝,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人还是很够义气的。”
说着二人一口吞下了包子,
相视而笑。
说话间,
凌珑带着楠法往左侧小路上拐了过去,
眼前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开着小野花,
空气闻起来格外的清香。
楠法心里一直担心游易骨的伤势,
无心赏玩,
焦虑地对凌珑说:“我们要事在身,你可不要贪玩把我带远了,一会儿你师父找不见我们就不好了!”
凌珑一脸神秘地说道:“放心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师父说,他忙完了就去那边找咱俩。”
楠法随凌珑往后山侧面拐了几个弯,
来到一个峰峦环绕之处,
青山如屏,宛如世外桃源,静谧祥和。
眼前只见一个很特别的建筑,
左右两边的房檐高高地向上飞起,
宛如一栋仙楼。
正中的华带牌式匾额上写着“日月堂”三个大字,
遒劲有力。
周围都是草地,
唯有通往这座建筑正门的一条一人宽的碎石子铺成的小路。
楠法止步问道:“看此地如此不同,应该并非平常之处?”
只见凌珑收敛起了平时飞扬跋扈的张扬声调,
特意压低了声调道:“这是胡黄两家的祠堂。据我爹爹说,能供奉在这个祠堂里的人,一定是对沃野有着重大贡献的祖先。”
楠法道:“你带我来这里,不合适吧?”
凌珑一歪头,
挑挑眉毛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
楠法赶紧拉着凌珑的衣袖准备离开,
凌珑反拉住他道:“师父说,让我们在这祠堂后面平婆婆那里等他,怎么?你怕进祠堂?”
楠法道:“祠堂,我们四大家族也有,在朝暮冢,供奉着列祖列宗,一般是很少让生人进入的,就算家族的人也是有特别事情或重大仪式的时候才会去,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担心,我一个生人初次来,而且今天又没斋戒,也几日没沐浴更衣了……冒然进入,坏了规矩。”
凌珑认真地看着楠法,
阳光打在楠法的侧脸上,
长长的睫毛上泛着点点金色的光,
脸上总是一副认真而又专注的表情,
“估计师父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让咱们在祠堂后面平婆婆那里等吧。”凌珑说道。
楠法道:“如此甚好。”
两人绕到后面,
一间非常简单的一室小灰砖瓦房,
敞着门,里面却没有人。
凌珑叫着‘平婆婆’探头往屋子里看,
环视四周道:“门没关,估计平婆婆不会走远,或者在祠堂里面打扫。”
门外放了一张矮桌子,
桌子旁边散落着两把小椅子。
楠法坐下来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反正门开着,人肯定走不远。”
凌珑把另一把小椅子挪到桌子边也坐了下来,
问道:“你渴不渴,我去烧点水,冲个茶喝。”
楠法道:“一会儿你说的平婆婆估计就回来了,我们等一会儿无妨,我也不渴。”
凌珑看出来他口渴,
估计是顾虑怕平婆婆不在的缘故,
凌珑从怀里拿出一个水袋道:
“不远的山边有泉水,我去去就来。”
他也没给楠法回答的时间,一个人转身就跑远了。
楠法独自一个人坐在板凳上,
不觉四下看看,
只见这‘日月堂’的殿后面,
还有两扇对开的小格子门,
门虚掩着,留有一手宽的缝隙。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儿,
从这一手宽的缝隙里飘散出来,
楠法从门缝向里稍微看去,
只觉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正在此时,
从门缝里传出东西摔翻的“呯——哐!’声,
随即就是一个老妇人‘哎呦’一声便再无动静。
楠法稍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向远处凌珑的方向望去,
根本不见凌珑踪影,
心想,“救人要紧,估计这声响就是凌珑说的那位平婆婆,估计是老人家摔倒了。”
用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往里望去,
屋子里一面七层架子上面点满了红色的蜡烛,
一个老婆婆侧身倒在地上,
身旁一个翻倒的木桶,
老婆婆身子底下都是水。
楠法也没往其他地方看,
直奔老婆婆而去。
刚走了两步,
就发现脚下的地面虽然是漆黑的颜色,
却擦得像一面漆黑的镜子,
低头看竟然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
楠法想:“估计,就是这地面太滑,所以老婆婆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楠法快步过去,
“婆婆,您没事吧?”
那婆婆也没回应,
紧闭双眼,
似乎已经昏厥,
楠法赶紧把那位半白头发微胖的婆婆抱了起来,
从后面的两扇格子小门出来,
把老婆婆抱进那间灰砖瓦房,
只有一间屋子,
一进门右手边就有一张小床,
楠法把婆婆放在床上,
自己又折返回去想提出那个木桶。
待他第二次再跨进那两扇格子门时,
隐约间看到地上刚才婆婆摔倒的位置上竟然又躺着一个人。
楠法心想,“难道是因为地面反光,让桶看起来像一个人?”
走近两步,和刚才一样,
低头尽量不往其他地方看,
想提了桶就出来。
没想到,
来到近前低头仔细一看,
那地上躺着的果真不是一个桶,
真的是一个人,不仅是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就是……
他自己!
他心头一惊,
揉了揉眼睛,
再向前挪动脚步,
脚下已经不是地面,
更像是一个透明的冰面,
他低头看向冰面,
冰面映射出了一个自己也在注视着他。
忽然间,
楠法感觉整个空间都在翻转,
他突然变成了冰面之下的那个自己,
而冰面之下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他敲着地板想出来,
上面的自己不理不睬。
屋子里一时间进来五个人,
走在最前面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父亲楠凌潇,
另一个是他母亲法玉儿。
他用力地拍着地板,
呼喊着“爸爸,妈妈!”
只见这二人毫无反应。
后面跟着的却是乐嫦女皇和云魔师,
最后面的一个人是云齐风。
只有云齐风看到他了,
因为他看到云齐风低头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叫云齐风救他,
只见云齐风走过来,
用脚踩住了他的手,
还是那样诡异的笑容,
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乐嫦女皇朝着供台的方向狠命的推了一把法玉儿,
法玉儿的身体斜倚着供台慢慢地滑向地面,
在倒地的那一刻,
就如同在坤灵国里的雕像一般碎裂,
楠法在冰面之下都几乎听到了石像里崩裂开的声音。
他用手隔着地面抚摸着母亲法玉儿倒在地上的身体,
除了感觉到地面的冰冷之外,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来自于母亲法玉儿的体温。
而云魔师则是用一柄匕首快速地刺进了楠凌潇的身体,
父亲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就倒了下去。
他整个人几乎快要疯掉了,
用力拍打地面,
只有云齐风冷冷地看着他,
却无动于衷。
“不对,不是有一个自己在这地面之上吗?自己呢?”他到处寻找。
却只看见乐嫦女皇和云魔师朝着一个方向放声大笑,
那声音让人感觉无比恐怖,
他顺着他们笑的方向看去,
正是另一个自己。
正把身体紧紧地贴靠在墙角里,
懦弱地哭泣着。
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自己,
在他们的笑声中缩小,缩小,不停地缩小,
身体一直缩小到他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却无力做出丝毫的反抗。
他被死死地控制在这冰面之下。
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云齐风,乐嫦女皇和云魔师带着那刺骨的笑声,扬长而去!
“报仇啊!”
整个声音在这间屋子的四壁回荡。
那个弱小的,
被他们的笑声变得如此弱小的,
被恐惧变得如此弱小的自己。
倚靠着墙角,
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他哭啼地蹲了下来,
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
懦弱地哭了起来。
“报仇啊!”
声音又一次以更响亮的方式在四壁回荡。
那孩子竟然被吓得哭声更大了,
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两个胳膊里狠命地哭!
楠法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锤击着地面,
他能看到,
父亲楠凌潇的血从身体里流淌出来,
顺着地面上的缝隙延伸,
他被困在这地面之下,
任由自己如何嘶吼,
哪怕是一直吼到嗓子发不出声音,
都只能是于事无补。
他绝望地大叫着,
猛烈地把整个身体砸向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
他重新回到了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