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到了什么可能?”
琴酒慢慢道,话题从黑麦身上移开,说完这句话,他又赶紧喝了口水润嗓子。
这才是乌丸莲耶这番话的重点,大哥没忘。
“祂的真正杀招。”
先生神色阴沉,这次用了“祂”来表示看重。
“阵,你别忘了,你的身体情况对于祂来说,只是一个设定,一个为了剧情服务、符合人设的参数。”
“黑方世界意识,祂和你的思维无限趋同。”
“我觉得……”
“也许解开这层药物压制,让你再次变成那个强大却脆弱的、从组织夜幕中划过却一闪即逝‘流星’,才是祂的根本目的。”
琴酒握住水杯的手无意识收紧,苍白修长的手指发出“咯吱”轻响。
所以……
他的一切反应,都在祂的阴影笼罩之下?
琴酒肌肉绷紧,寒流窜上脊背,让他汗毛倒竖。
这就是先生急着告诉他这一点的原因。
乌丸莲耶察觉琴酒喵有点炸毛,连忙将手覆上对方的手背,轻轻安抚。
“别跟自己的手较劲。”
先生语气变得缓和,将可怜的保温杯解救下来。
“从我醒来后开始,祂已经不足为惧。”他很有底气的道。
琴酒轻轻颔首,随即他脑筋一转,又想到了乌丸莲耶此时提及这件事的另一个用意:提醒他珍惜性命。
别动不动就搏命。
但这……是个误会?
琴酒轻咳一声,认真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战斗去拼命,是为了活着。”
“先生还没醒,我还想以后再见到您。”
同样一件事,动机不同,给人的感觉便截然相反。
听到琴酒的话,乌丸莲耶心头一跳,唇边不自觉溢出笑意。
有这句就已足够。
他摩挲着掌下丝毫不显粗糙的苍白皮肤,故意做出低落的模样,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反而半真半假地纠缠起另一个问题:“几年没见,阵和我都生分了。”
说话变得客客气气。
他好不容易慢慢让琴酒养成了不再总是用敬称称呼自己的习惯,结果现在全都没了。
琴酒:“……”
还是熟悉的感觉,正事说不了几句,就开始偏到别处。
“抱歉。”
遇事不决先道歉,大哥说道:“先生和我脑海中的记忆相比,有了些变化。”
“什么变化?”乌丸莲耶追问。
“气质方面。”
琴酒沉吟,思索怎么遣词造句才能将感觉归纳出来,不是很好形容:“神秘,让人觉得难以捉摸,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像是出于本能的压制感。”
“嗯……和我幼年时与您初见的感觉类似,但比以前更胜一筹。”
“可以说是——神性及非人感。”
琴酒勉强找了两个词语做概括,但他觉得还不够准确。
乌丸莲耶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可能与我触摸到世界核心、掌握了一丝规则之力并封印了‘蛋’有关。”
规则+“蛋”,两项叠加,让先生勉强成为此方世界的1\/n个主人。
所幸他前面已经没有别的“继承人”,只要按部就班地慢慢走下去、掌握更多规则力量,那比重便会越来越高,直到这所谓的主人称号名副其实。
“恭喜先生。”琴酒情真意切的道。
他们曾经憧憬的那张蓝图,在当时只是个宏观方向。
对他怎么取代原主角成为新主角方面还有些能够实施的计划和步骤,但乌丸莲耶怎么取代消失的世界意识、掌握整个世界方面就显得空洞。
毕竟,人就是人,在没有成为“神灵”前,他对此产生的一切想法都只是臆测。
或许南辕北辙,或许偶尔中的,但都是无根之萍。
所以,他们计划以人力进行模拟,以人心代天心,规则之下的“天网”计划便因此而生。
“谢谢。”乌丸莲耶笑着道。
他听出琴酒的意思,因为自己的变化,再加上长时间没见,对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是以这个话题也暂时中止。
先生自然而然地继续往下交流:“话说,在掌握‘蛋’之后,我隐隐发现,所谓的世界意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大概有些畸形。”
“具体?”琴酒重新放松身体,好奇问道。
“你知道的,我们的世界最初源于一本书,而这个世界又是书中世界的次生世界。”
“根底薄弱。”
乌丸莲耶评价道:“祂基于书中剧情诞生,但一本侦探漫画的剧情又能容纳多少内容?所以在世界真正成形后,有太多的空白需要自行演化。”
琴酒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祂虽然被视为世界意识,但祂的威能只局限于漫画中涉及的那部分?”
“差不多,与漫画有关的可以看作是祂的专属领地,受其直辖。”
“其他地方,受到辐射影响,但实际上不在祂的直接控制中,祂对那些与剧情无关的地方也没兴趣插手。”
琴酒不由冷笑:“那叫祂世界意识,还高看祂了。”
叫剧情意识还差不多。
“是的,这一点有利有弊。”
“不过我们的目标也不是称霸世界,而是挣脱束缚、成为主宰,从这个角度考虑,一个畸形的世界意识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更容易对付。”乌丸莲耶轻笑道。
琴酒深以为然。
先生的野心在于超越生死、逆转时间,以及后来的成为“祂”,而不在称王称霸。
世俗里的一切都只是为这些目标服务。
不会本末倒置。
“新孕育的黑方世界意识领地有所扩大,应该还包含了原本只是背景板、从未出场过的资本联盟等势力,这与我们这些年的动作有关。”乌丸莲耶接着道。
这一点还要验证。
琴酒眉梢一挑:“我们还给祂做了件好事?”
“地位不同,能攫取的利益也不一样。”
乌丸莲耶哂笑:“我们作为剧情中的一份子,无论推动什么,都会让黑方的祂受益,只是大小不一罢了。”
这便是在发现“蛋”时,先生立刻意识到的问题。
如果不能切断这份联系,那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是在给世界打工。
但……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