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生日,乌丸莲耶依旧没有通知贝尔摩德。
虽然原因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结果一致。
——他更想在这个因为琴酒而有意义的特殊日子,和自己的情人一起度过美好一天。
多个电灯泡会很不习惯,而且琴酒也不想被看破奸情。
所以简单的祝福元旦快乐后,乌丸莲耶就把贝尔摩德忘到脑后,并在愉快的生日后又开始兴致勃勃的筹划今年一月怎么度过。
新年是社交繁忙的时候。
琴酒这次没有让先生闲着,暂时让替身下岗,他们参与或主持了数场聚会,沙龙、酒会、晚宴应有尽有,差不多五六场后,该维持的关系便全都照顾到。
今时不同往日,乌丸得稍稍活跃一点。
这样等之后曝出“乌丸银”的存在,才会更加使人震惊。
琴酒都有点期待了,他心里暗暗希望,“乌丸银”表现的厉害一些,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丢出更多工作。
乌丸莲耶曾经的秘书团,这些年已经扩大到九人,分担了不少事项,但还是让琴酒感到几分烦心——幸好这辈子的行动部人才济济,承包了组织内绝大多数中低级任务,否则他根本忙不过来。
以琴酒的想法,完全可以让组织的商务部承担乌丸财团的日常经营。
自从朝露部分并入组织后,这种融合的趋势似乎在变大。
但先生不乐意,依旧尽可能的保持产业独立。
除了靶子太大、万一出事不方便脱身这个原因外,还有别的理由——这或许是先生对乌丸这个姓氏最后的留念和净土,因此总要保持一定的纯粹。
察觉到这一点后,琴酒没有再试图劝说。
追求效率难免显得冰冷,但人并非机器,看上去再是无情,也终究会有一丝固执。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已经逝去的时光。
即便未来的一天、先生得以达成长生不老的夙愿,但也只能让时间在他自己身上停留。
到那时候,先生估计又会孜孜以求的想要研究出能够穿梭时光的机器吧。
掌控时间、起死回生。
人心,永远都不可能满足。
至于世界主宰那些宏大蓝图,还太过虚无缥缈,琴酒不会把所谓的希望全然寄托在这个上面。
先生也不会。
——
一月临近尾声,终于忙完各种琐事的乌丸莲耶,提议回一趟荷兰庄园。
琴酒考虑了一下行动部的工作:
过年了么,谁都不想找事。
最近组织任务量骤降,难度也不高,其他干部完全应付的来,他压根没出面,一直使用乌丸阵的身份周旋在上流社交场;核心小队的选拔得到三月,暂时不急;美国那边主要在看戏,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行动;欧洲么……听说碰到了一个硬骨头,不知道白兰地能不能啃下来,但反正没有向本部申请援助。
总体来说,组织目前处于省心状态。
这辈子的忙碌和上辈子截然不同,而且强度也有所降低。
就算琴酒偶尔升起连轴转的冲动,最后也被他按了下去——自讨苦吃不说,还会抢底层干部的口粮。
任务分级之后,干部们能接续的任务和权限挂钩,报酬也拉出差距。
他堂堂行动部负责人,偶尔接个小任务放松一下神经也就罢了,整天处理这些,相当于压榨其他人的任务空间。
但任务等级越高、难度越大,数量也就越少。
琴酒只能无奈的发现,随着组织发展壮大,他在任务这方面,其实没太多需要亲自动手的时候。
上辈子组织损失较大的时期,已经基本过去。
接下来就是东欧剧变直至苏联解体导致的欧洲动荡,以及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会对组织造成一定冲击。
因为干部折损有限,外务部在招人方面标准极高,不知道那些即将潜入的卧底会采取什么办法?
要么卷各种里世界排行榜单,要么混入外围,从底层慢慢向上爬。
或者就是顶替白名单上某个人,直接“换脸”。
想要快速获得代号,困难重重。
这么一看,组织前景很不错。
不过再等一两年,因为人员变得臃肿,组织内部也该爆发一轮权力洗牌,除了优胜劣汰以外,还会顺势清理掉一些尾巴不干净的卧底以及渐渐背离初心的叛徒,给其他人腾出位置。
如果等到那个时候的话,进入组织会更容易一点。
只可惜,一些无辜的干部也会被波及。
琴酒心里顿觉遗憾,他通盘考虑完,自觉时间充裕的大哥一口答应乌丸莲耶的建议。
等先生之后进入半沉睡状态,他有的是时间做别的,没必要在当前让对方扫兴。
———
这次外出,最晚在考核前返回。
宅了许多年的乌丸莲耶或许是静极思动,最近这半年时间和琴酒外出了好几次。
不过每次除了度过二人世界外,都还有别的事附带处理。
所以……这次去欧洲,还为了什么?
琴酒心里面思索,但一时半刻想不到原因,组织和乌丸的情况他心里有数,没到让先生亲自跑一趟的地步,在没有申请的情况下连他都不需要出马。
这份疑惑持续到乌丸莲耶带他故地重游。
他们漫步在城市稍显破旧的路口,夕阳的余晖已经趋于冰冷,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暖色调正快速转为冷色调,建筑物的阴影逐渐拉高,直到虚无。
琴酒穿着暗红色的高领毛衣,外套黑色薄呢子长风衣,脚下蹬着一双同色底部略微加厚的皮靴,再加上颇显古典气质的礼帽和手套,让人没来由觉得,他腰间还应该再悬挂一把带鞘礼仪用长刀。
乌丸莲耶回头,入目的便是这一幕场景。
像是一幅色彩鲜明的油画,而画中人正沉静的注视着他,庄重而典雅。
先生眨了眨眼,他挪动脚步,换了个角度。
琴酒不明所以,墨绿的眼珠随着先生轻轻移动。
乌丸莲耶忽然笑了,琴酒受到感染,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弧度极其轻微的上扬,露出浅笑。
“是真的呀。”
“……?”大哥略微疑惑。
“据说观察角度不同,画中人的表情也不一致。”先生煞有其事。
琴酒压了压帽子,无语道:“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我知道。”
乌丸莲耶感觉自己无法克制的升起几分怀念:“她是达芬奇的,属于我的是阵。”
“等我们回去,让我给你留下一幅画吧,很多年都没有再拿起画笔,突然之间想要尝试留下刚刚那一幕。”
先生猩红的眼瞳泄露出复杂的情绪,注视着琴酒,他感到心脏被微微收紧。
琴酒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次来欧洲,先生的目的是为了自己。
他垂下眼,听到自己答应了这个请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