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的清查只有一天两夜,并没有查完。
这年代虽然已经有电脑,但都比较庞大,使用起来很不方便。
组织在曼哈顿区开办了一家医药公司,明面上从事各种正规的制药和研究工作,但在地下,却另有天地。
那台笨重的超级电脑就安装在负三层,除了处理一些研究数据外,日常资料仍旧以纸质为主,所以检查根本快不起来。
这片区域有许多医药企业,组织那家只能说规模中等,并不起眼。
乌丸集团在此也有一座制药基地,占地面积更大,在它旁边原本还有一家名为“白鸠”的制药公司,但大概在两年前的时候破产,现在仍在进行资产清算。
白鸠制药,无论是和乌丸有些相对意义的名字,还是它恰好处于乌丸集团制药基地的隔壁,甚至它的“来历”,都吸引了某些幕后资本的兴趣。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不错的靶子,轻轻松松就把合作伙伴的目光引了过去。
再加上乌丸莲耶背后引导,白鸠制药勉强扛住了绝大部分火力,苦苦撑到两年前。
甚至到了现在,这个靶子还没有彻底烂掉。
乱成一团的资产和暗处鲨鱼的群起争夺,都让组织真正的医药公司能够安安稳稳藏匿起来,不被发现。
海尔希制药,意为“健康”,才是真正由组织控制的企业。
……
乌丸莲耶等贝尔摩德详细介绍完情况,微微蹙眉。
目前纸质资料只突击检查了大概五分之一,这里面对不上记录的大概有十分之一,剩余的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乌丸莲耶心里升起了鲜明的危机感,他冷声命令道:“立刻把斯皮亚图斯和威尔德都秘密控制起来,关押在审讯室。”
“威尔德已经抓了,不过斯皮亚图斯?”
贝尔摩德睁大眼睛,这个人可是先生的人!难道他也有问题?
“这个时候,不能心存侥幸。”
乌丸莲耶看向贝尔摩德,淡淡道:“你不是想要戴罪立功吗?那就不要大意。”
“抓紧时间,晚上20点的时候,我要在你那座基地看到他们,包括所有的原始资料。”
“记住,动作隐蔽些,不要被无关之人察觉,尤其是那些循着味的鬣狗群。”
他指的是贪婪的合作伙伴,美利坚真正的幕后操纵者,那群永远只追逐利益的资本联盟——骷髅会。
一旦被发现,这些家伙会直接撕破脸面,抢夺组织的成果。
白鸠制药,那个无辜挡路的企业,就是前车之鉴。
贝尔摩德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是暂时过去了,只要她别在出差错,等之后惩处下来,应该也不会让她伤筋动骨。
乌丸莲耶继续用贝尔摩德也是迫不得已。
实验室是组织最核心的秘密,除了他和莎朗外,也就朗姆等寥寥几人知道一些,但却不多。
而它的真正位置,更是秘密中的秘密。
除了隶属于实验室的那些成员外,旁人并不知晓。
实验室的核心研究员把控全局,普通的研究员只有自己手上分配到的任务。
并且这些成员基本上和外界没有接触,有接触的那些外围又不知道实验室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最表面的外壳海尔希制药,看上去就是一家和组织有合作的普通企业罢了。
乌丸莲耶甚至想过把自己那支常驻在荷兰的医疗小组调过来接手实验室,不过那得七八个小时后,他已经等不及了。
威尔德背后的人不知道是谁,假如是那些鬣狗的话,或许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
等医疗小组赶过来再开始转移资料,就有些晚了。
必须争分夺秒。
乌丸莲耶目光沉沉,准备一会儿让保镖拨通跨洋电话和查尔斯·怀特联系。
贝尔摩德不是研究员,核对资料只能照着目录,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这方面还得专业人士出马,干邑就是最佳人选。
等原始资料顺利搬到那个不为人知的小基地,干邑等人正可以接手资料清点工作。
至于讯问斯皮亚图斯和威尔德……
乌丸莲耶思索是不是再叫几个心腹,但是实验室的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风险。
他并不想好不容易转移的资料,又出新的篓子。
现在的组织,有太多快速发展时掺进来的沙子,真正值得信任的人不多。
而他悉心培养的幼苗们不过刚刚长成,人数有限,年龄在十二到三十之间,还不能取代曾经的老人。
乌丸莲耶心里慨叹人手不足。
也难怪未来这个时间段,实验室会出大问题。
组织看着强壮,却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
外部被美利坚的盟友,“骷髅会”虎视眈眈,找到机会就想一口吞下,撇开乌丸莲耶单干。
内部良莠不齐,还有朗姆野心勃勃,正因寿命快到大限而日趋疯狂。
再加上个心理不稳定的贝尔摩德,时不时搞点小动作、扯扯后腿……
乌丸莲耶目光越发冰冷,瞧着贝尔摩德准备出发,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念头。
“等等。”
贝尔摩德停步,心跳又有些加速,暗自猜测是不是先生改变主意了。
她回身望去,就见乌丸莲耶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具。
……乌鸦面具!
先生朝着琴酒招了招手,看了看孩子的脸庞,然后亲手把这张栩栩如生的鸦头面具为琴酒戴上。
虽然想要等这把刀重新铸造完成,但时不我待,他已经等不及了。
还好,内核早就成型,外部风火再是猛烈,也不过是锻炼。
只要小心些,不要过犹不及,让它遭到超出强度外的打击即可。
乌丸莲耶想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男孩的脖颈掠过,看到了露出的那根长绳。
白皙的皮肤上,纯粹的黑色就像个鲜明的印记,或者说——锁链。
“Gin,作为鸦群的黑鸦,去帮我盯着吧。”
面具上空洞的眼眶处重新露出一双眼瞳,不再是猩红的血色,而是一抹沉绿。
“是,先生。”
稚嫩的脸被挡住,圆润可爱的眼部轮廓也被面具重塑,失去了孩子的感觉。
连传出面具的声音,都变得沉闷,听不出童音的清脆。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转过头看向她,脊背升起一阵恶寒,差一点便退后半步。
“……Gin?”她有些迟疑的道。
“我会好好看着你的,贝尔摩德。”
琴酒哼笑一声,虽然个子不高还是得抬头,但是看着贝尔摩德慎重畏惧的表情,他心里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