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
听到这两个字,叶天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冷。
仿佛万古寒冰深处折射出的一缕微光。
带着一种俯瞰苍生,视神魔为蝼蚁的极致漠然。
他怀中揽着娇躯僵硬,美眸中燃烧着屈辱与杀意的圣女洛璃。
他的手臂环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指尖甚至悠闲地在她腰侧的轻纱上轻轻点动。
仿佛那不是一位圣地的天之骄女,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而只是一个随手可得、用以点缀此刻场景的玩物。
他的目光,终于从洛璃那吹弹可破的雪腻脸蛋上移开。
缓缓抬起。
穿越了两人之间那千丈虚空。
无视了空间与距离的阻隔。
与那巡天神舟之上,金袍老者那双蕴含着日月轮转、星辰生灭恐怖意志的眸子,对撞在了一起!
轰隆!
虚空之中,仿佛有亿万道无形的雷霆炸开!
那是意志与气势的碰撞!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相互倾轧!
仅仅是目光的交锋,便让两人之间的空间,寸寸崩裂!
下方的云海被彻底撕碎!
露出下方支离破碎的大地,以及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老东西。”
叶天薄唇轻启。
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却如同一道九天神谕,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也配,对我进行审判?”
此言一出!
天地,瞬间失声!
风停了。
云散了。
连远处山脉中隐约传来的兽吼虫鸣,都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思维彻底凝固!
血液近乎冻结!
疯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不。
这已经不是疯狂可以形容!
这是彻头彻尾的亵渎!
是对永恒神峰这无上圣地,万古威严最极致的挑衅与践踏!
面对一尊圣地的大长老,一尊气息恐怖到无法揣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活化石,他非但没有丝毫畏惧,没有半点妥协……
反而……
开口就是极致的羞辱!
你算什么东西?!
这六个字,就像是六记最响亮的耳光,蕴含着法则的力量,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永恒神峰那金光万丈的门楣上!
抽在了这位代表圣地意志、言出法随的金袍大长老脸上!
“竖子……狂妄!!!”
神舟之上,那名之前被叶天一声冷哼震飞,好不容易稳住伤势的银甲长老,此刻挣扎着起身。
他指着叶天,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在剧烈颤抖。
胸膛剧烈起伏,又是一口金色的血液喷了出来。
显然是被气得道心都在震荡。
然而,船首的金袍大长老,却是面无表情。
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大地上的沟壑,深邃而古老。
眼神中古井无波,仿佛叶天的挑衅,不过是蝼蚁临死前的哀鸣,根本无法动摇他万载修炼而成的磐石心神。
他只是用那双看惯了日月沉浮、主宰过亿万生灵命运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叶天。
如同在注视一个……死人。
“看来,你是选择了一条死路。”
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烟火气。
平稳,淡漠。
却蕴含着一种言出法随,决定他人生死的无上威严。
仿佛他的话,就是天规。
就是铁律。
“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你。”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干瘦,枯槁。
却仿佛握住了整片天地的权柄。
掌心之中,有金色的法则神链在飞速交织、碰撞、凝聚!
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向他掌心汇聚。
最终,凝聚成一股足以轻易抹平万里山川,蒸干浩瀚江河的恐怖力量!
金色的光球在他掌心沉浮,内部仿佛有日月在轮转,有星辰在破灭!
这是来自洞虚巅峰强者的含怒一击!
是整个青州地界,都足以排进前列,让无数宗门世家颤栗的至强力量!
巡天神舟上,那些原本因叶天话语而愤怒的弟子们,此刻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与狂热。
大长老出手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必将在这神圣的裁决之光下,化为宇宙的尘埃!
然而!
就在那金色光球即将脱手,毁灭性能量就要倾泻而出的那一瞬!
叶天却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仿佛眼前这毁天灭地的景象,还不如怀中美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聒噪。”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如同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不嫌累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询问。
仿佛让对方从高处下来,是一种恩赐。
紧接着,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大地。
“给 我 滚 下 来!”
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顿说出的。
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周天法则的共鸣!
话音落下的瞬间!
叶天揽着洛璃那柔软腰肢的左手依旧未动,甚至没有多用一分力气。
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动用全力。
而他空着的右手,却是缓缓抬起。
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超越了光阴的流速。
五指并拢。
握指成拳!
没有璀璨的神光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外泄。
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沉重。
嗡——!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超越理解的恐怖气息,从他看似单薄的体内冲天而起!
那不再是单纯的法力波动。
而是一种更为高级,更为霸道,更为接近宇宙本源的力量……道韵!
合道境的无上神威,在这一刻,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双眼,毫无保留地绽放!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不知从何处涌来,如同温顺的宠物,缠绕在他的右臂之上。
他的拳头周围,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坍塌!
光线被吞噬!
声音被湮灭!
最后化作一个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漆黑奇点!
那奇点,仿佛连接着宇宙的起点与终结!
这一拳,仿佛汇聚了开天辟地之初,那定鼎地水火风的无上伟力!
“不好!”
一直古井无波的金袍大长老,那张万年不变、如同金石雕刻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感受到了!
那股力量!
那股纯粹、原始、霸道的道韵……
绝对不属于洞虚境!
那是……
……合道境!!!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灭世惊雷,在他那修炼了万载,早已坚如神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怎么可能?!
这蛮荒僻壤之地,怎么可能诞生出合道境的大能?!
而且如此年轻!
气息如此古老而恐怖!
来不及多想!
他也顾不上去抹杀叶天了!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全身那浩瀚如海的法力瞬间毫无保留地爆发!
如同金色的火山喷发!
“永恒神光御!”
他怒吼一声,声震九霄!
双手猛地向上托举!
将永恒神峰传承自上古的防御至高神通,催动到了自身所能达到的极致!
一道无比厚重、无比璀璨的金色光幕,瞬间凝聚成形!
光幕之上,无数古老的神纹如同游鱼般流转,散发出万法不侵、永恒不灭的磅礴道韵!
这道光幕,不仅将他自身牢牢护住,更是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艘庞大无比的巡天神舟,都笼罩了进去!
也就在同一时刻!
叶天那看似缓慢,实则快到超越了思维感知,仿佛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一拳,已经隔着千丈虚空,悍然轰出!
“破。”
一个字,从叶天口中吐出。
平淡。
清晰。
却带着言出法随,判定万物生死的绝对意志!
轰!!!!!!!!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那拳印蕴含的恐怖力量彻底吞噬、湮灭了!
所有人的视觉仿佛也出现了延迟和扭曲!
他们眼中,只能看到一道灰色的拳印,从叶天的拳锋之上脱手而出。
那道拳印,起初,不过拳头大小。
灰扑扑,毫不起眼。
飞出十丈,已如山岳般庞大!
灰色的气流如同瀑布般垂落,压得虚空哀鸣!
飞出百丈,更是遮天蔽日!
仿佛一整片古老的青天,都被这一拳裹挟着,向前碾压而去!
当它抵达巡天神舟下方之时,已经化作了一只仿佛能将整片天穹,将诸天星斗都一并攥在手中的混沌巨拳!
那巨拳之上,法则在崩坏!
大道在哀鸣!
时间与空间,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失去了固有的意义,变得混乱而模糊!
下一瞬!
混沌巨拳,与那由金袍大长老全力催动,象征着永恒与不灭的金色防御天幕,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咔嚓……咔嚓嚓……”
没有预期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对冲产生的绚丽光华。
只有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神魂都在颤栗的破碎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由洞虚巅峰大能,不惜损耗本源,催动圣地无上神通凝聚而成的“永恒神光御”,在那只混沌巨拳面前,就如同一个脆弱的鸡蛋壳,遇到了太古神山倾轧而下!
仅仅是接触的一瞬间,光滑如镜的金色光幕表面,便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飞速蔓延,瞬间遍布整个光幕!
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撑到!
不。
甚至连十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
“砰——!!!”
一声清脆,却又响彻灵魂的炸裂声,悍然爆发!
那璀璨夺目,给人以无尽安全感的金色天幕,轰然炸裂!
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琉璃,瞬间粉碎!
化作亿万点细碎的金色光雨,带着凄美的尾焰,洒落长空,旋即又被混沌气流彻底吞噬、湮灭!
而那只混沌巨拳,威势不减!
去势更疾!
仿佛碾碎那层光幕,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它结结实实地,以一种最霸道、最蛮横、最不容置疑的姿态,轰在了那艘巨大无比,象征着圣地威严,由无数天材地宝、神金仙铁千锤百炼而成,足以抵挡数名洞虚大能联手攻击的巡天神舟的船底之上!
“轰隆隆隆隆——!!!”
这一次,那被延迟、被压抑的毁天灭地的巨响,才终于姗姗来迟,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恐怖的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席卷!
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横贯东西、长达数万里的巨大口子!
露出了背后那漆黑、深邃、冰冷的宇宙背景!
那艘承载着永恒神峰荣耀与威严,巡狩诸天,让无数势力闻风丧胆的巡天神舟……
在这一拳之下!
从最坚固的龙骨处,从阵法最核心的船底中央,被硬生生地,拦腰打断!
“啊啊啊啊!”
“神舟要毁了!快逃啊!”
“不!我的修为在消散!这拳意……它在磨灭我的道基!”
“大长老救我!”
神舟之上,那些原本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视下方众生为草芥的圣地弟子和长老们,此刻全都发出了惊恐欲绝、绝望到极点的尖叫与哀嚎!
他们脚下的甲板,在寸寸崩裂,化为齑粉!
华丽的亭台楼阁,如同沙堡般坍塌!
恐怖的混沌之力,如同瘟疫般疯狂地涌入船体内部,摧枯拉朽地摧毁着一切阵法、禁制与结构!
巨大的船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开始倾斜,燃烧,加速解体!
无数的碎片拖着黑烟,如同流星火雨般从高空坠落!
一道道狼狈不堪、浑身染血的身影,如同下饺子一般,惊恐地尖叫着,从那燃烧着熊熊烈火、不断爆炸的神舟残骸中,拼命地跳了下来,试图逃离这片空中的炼狱!
其中,就包括那位金袍大长老!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之前的威严与从容。
身上的金袍破损不堪,沾满了灰尘与焦痕。
须发凌乱,嘴角挂着一丝刺目的金色血迹,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怒、羞愤,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敢置信!
他竟然……受伤了!
虽然只是被拳风余波震伤内腑,伤势并不算沉重。
但却是被对方隔着千丈虚空,一拳破开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后,给硬生生震伤的!
这对他而言,是毕生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
“是老夫大意了!”
金袍大长老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悬浮于空,周身法力激荡,将坠落的杂物震开。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依旧揽着圣女,云淡风轻的白衣青年,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没想到,你这等蛮荒之地的蝼蚁,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是老夫小看了你!”
他绝不愿承认,自己是实力不济!
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轻敌与大意!
归咎于对方隐藏了修为,偷袭所致!
在他看来,若非自己分心去防御神舟,庇护门下弟子,而是全力攻击,对方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破开自己的防御,更不可能伤到自己!
对!
一定是这样!
他身形一晃,主动与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哭喊的圣地门人拉开了距离。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甚至带着几分玉石俱焚、不惜代价意味的气息,从他衰老的体内节节攀升!
燃烧法力!
他在燃烧自己苦修万载的本源法力,以换取短时间内力量的极致爆发!
“不过,到此为止了!”
金袍大长老的双眼之中,燃起了两簇金色的火焰,那是他沸腾的战意与杀机!
“合道境又如何?”
“今日,老夫便要让你知晓,圣地的底蕴,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绝非你这等侥幸获得力量的荒野散修,可以揣度!”
“永恒圣法,裁决神印!”
金袍大长老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出一道道复杂到极致,引动天地共鸣的古印!
刹那间,风云倒卷,天地失色!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千里的虚空,瞬间暗了下来。
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他头顶上空那正在凝聚的恐怖存在所吞噬!
一道道粗大如龙,蕴含着神圣与裁决意味的金色法则神链,从虚无之中浮现,洞穿虚空,疯狂地涌入他头顶上方!
在那里,一方巨大无比,仿佛由纯金铸造,表面流淌着神圣光辉的四方神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
那神印之上,正面雕刻着日月星辰,环绕拱卫。
侧面浮现出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的虚影,仿佛承载着一整个世界的重量与生机!
而神印的底部,则是由古老神文书写的两个大字——裁决!
一股审判万物,裁决众生,决定生死轮回的恐怖无上意志,从这方“裁决神印”之上散发开来!
这股意志冰冷、威严、不容置疑!
如同天道化身!
死死地锁定了叶天!
以及他怀中的洛璃!
这一击,是他真正的压箱底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