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的脚步声。
在死寂的丹峰之上回荡。
清晰。
而孤绝。
每一步落下。
都似乎与这片天地的脉搏产生了共鸣。
不疾。
不徐。
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
精准地叩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仿佛那不是脚步。
而是丧钟。
为某些人而鸣。
他的目光。
平静地扫过全场。
淡漠。
深邃。
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又如同蕴藏着无尽风暴的深渊。
却蕴含着令人神魂颤栗的威严。
那是一种超越凡俗的压迫感。
源自绝对力量上的碾压。
牢牢锁定了山壁处那个巨大的凹坑。
那里。
是被他刚才随手一击造就的破败景象。
烟尘如同薄纱。
尚未完全散尽。
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浮动。
一道炽烈的火红色身影。
正艰难地挣扎着。
每一次移动。
都牵动着无数道目光。
那是萧红绫。
永恒神峰的圣女。
身负万年罕见的战神霸体。
被誉为这一代最耀眼的天之骄女。
而此刻。
她往日的所有荣光似乎都已褪去。
她云鬓散乱。
几缕青丝被汗水和血迹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嘴角淌着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
红得刺眼。
那身由神峰秘法打造。
璀璨夺目、防御惊人的赤红战甲。
已然失去了所有光华。
变得黯淡。
如同蒙尘的废铁。
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如同蛛网。
仿佛轻轻一触便会彻底崩碎。
如同她的骄傲。
已被那轻描淡写的一击。
彻底击碎。
碾落尘埃。
她试图用手撑起身体。
手臂却颤抖得厉害。
她试图用那双曾经燃烧着不屈火焰。
此刻却略显涣散的凤眸。
去怒视那个一步步走来的男人。
用眼神表达她的愤恨与不屈。
但是。
做不到。
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剥夺了她最后的气力。
叶天那轻描淡写弹出的两根手指。
看似随意。
却蕴含着崩山裂海的恐怖威能。
不仅瞬间击溃了她凝聚毕生修为。
引以为傲的至强一拳。
更有一股蛮横、霸道、近乎毁灭性的洞虚之力。
沿着她的拳骨。
她的臂膀。
瞬息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在她完美的经络内横冲直撞。
疯狂撕扯着她坚韧的经脉。
无情碾压着她蕴藏磅礴生机的脏腑。
每一次呼吸。
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仿佛要将她的身体从内部彻底撕裂。
屈辱。
如同最恶毒的藤蔓。
疯狂地缠绕、勒紧着她的心脏。
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走近。
步伐稳定。
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那张俊美近妖的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与张扬。
没有对绝世美色的贪婪与迷恋。
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淡漠。
仿佛冰川最深处的核心。
冰冷而死寂。
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即将到手的物品。
她。
永恒神峰的圣女。
集万千宠爱与敬畏于一身的天骄。
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成了他人眼中可以随意处置的战利品！
这种认知。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入她的灵魂深处。
比死亡更让她难以接受！
“你……”
“敢……”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从喉咙深处。
从几乎被碾碎的自尊心里。
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声音沙哑。
虚弱得如同蚊蚋。
却依旧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不肯低头的倔强。
如同风中残烛。
却顽固地闪烁着微光。
叶天停在了她的面前。
居高临下。
阴影如同命运的幕布。
笼罩而下。
覆盖了她身上残存的光亮。
他缓缓伸出手。
五指修长。
骨节分明。
目标似乎是萧红绫那沾染了尘土与血迹。
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宛如瓷器般精致易碎的脸颊。
这个动作。
充满了无限的亵渎与轻慢。
这一刻。
不远处的云长老。
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住手！”
他想要厉声阻止。
想要爆发出护道长老最后的威严。
却发现那股磅礴如星海。
浩瀚如深渊的神识威压。
依旧如同太古神山般死死镇压着他。
镇压着他的肉身。
他的灵力。
甚至他的言语！
让他连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无比艰难！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无尽的怒火与绝望在他眼中燃烧。
四周远远围观的修士们。
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心脏跳得像擂鼓。
他们仿佛已经预见。
这位名动青州。
让无数青年才俊倾慕却不敢亵渎的绝色圣女。
下一刻便要遭受难以想象的凌辱！
一种混合着恐惧、兴奋与罪恶感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然而。
叶天的手。
在距离那苍白却依旧动人的脸颊仅有一寸之遥时。
停住了。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微微偏头。
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似乎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索然无味。
失去了兴趣。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算了。”
他轻声自语。
声音平淡无波。
“太慢了。”
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如同冰珠落玉盘。
什么太慢了？
无人理解。
这没头没脑的话语背后藏着何种意味。
下一刻！
唰——！
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任何灵力剧烈波动的痕迹！
叶天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圆睁的双眼注视下。
凭空消失了！
不是依靠极速产生的残影误导！
是真正的、彻底的、从原地瞬间抹除般的消失！
仿佛他从未站在那里过！
只留下原地一缕若有若无的空间涟漪。
迅速平复。
“人呢？！”
有修士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茫然与骇异。
如同见了鬼魅。
云长老的瞳孔瞬间再次剧烈收缩！
那绝非简单的隐身术！
是空间波动！
不！
不仅仅是空间波动！
是绝对的速度与空间之力的结合！
快到化神境的神识根本无法捕捉其丝毫轨迹的极致速度！
这……这绝非寻常洞虚境一重天能够拥有的手段！
此人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
“圣女！”
他猛然从极致的震惊中惊醒，骇然转头望向山壁凹坑！
空了！
方才还半埋在碎石之中。
气息萎靡。
连动弹都困难的萧红绫。
同样……
就在这眼皮子底下！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不好！”
无边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云长老的心脏！
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毒液般迅速流遍全身！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
将他彻底淹没！
他疯狂燃烧神魂本源。
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那如山威压的束缚！
哪怕只是发出一声警示！
向远在神峰的老祖传递出一丝信息！
但。
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那只冰冷的手掌。
如同九幽之下的万载寒铁。
悄无声息地。
毫无预兆地。
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指尖传来的温度。
冻彻灵魂。
无法抗拒的力量。
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的气息。
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将他所有沸腾的灵力。
所有燃烧的神魂。
尽数冻结。
让他所有的挣扎瞬间凝固。
身体僵硬如铁。
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分毫。
他只能艰难地。
用尽最后一丝能调动的意念。
向上看去。
视线模糊。
映入眼帘的。
是叶天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俊脸。
近在咫尺。
“云长老。”
冰冷的声音。
不含任何感情。
如同恶魔的低语。
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这么急着走。”
“是想去哪里通风报信吗？”
云长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牙齿疯狂磕碰。
发出咯咯的声响。
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如同金纸！
恐惧！
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心智！
他完全无法理解。
对方是如何在自己这位化神后期大圆满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瞬间掳走圣女。
又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这中间甚至没有千分之一的刹那间隔！
这根本不是普通洞虚境一重天能够拥有的能力！
此人的实力。
深不可测！
“你……”
“你……”
他喉咙咯咯作响。
像是被扼住了脖颈的鸭子。
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极致的恐惧已经剥夺了他的语言能力。
“走了。”
叶天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像是提起一件行李。
下一刻。
在丹城之内。
无数道骇然欲绝。
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他一手随意地提着气息奄奄、已然昏迷过去的萧红绫。
如同提着一件精美的玩偶。
另一只手。
则像拎着一条死狗般。
抓着神魂俱裂、面无人色。
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云长老。
姿态轻松写意。
轰！
脚下轻轻一跺。
看似随意。
却有一股磅礴巨力传入地下。
引得整个丹峰都微微一颤！
一道黑金色的神虹自他脚下冲天而起！
光芒璀璨！
霸道绝伦！
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决绝！
没有丝毫迟疑！
没有丝毫顾忌！
仿佛这世间规则。
诸方大教。
在他眼中皆如无物！
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
在光天化日之下！
将永恒神峰的一位尊贵圣女！
一位强大的护道长老！
如同携带着微不足道的战利品！
强行掳走！
黑金神虹撕裂长空。
发出一声音爆般的轰鸣！
瞬息之间！
便化作天际的一个小黑点！
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
直到那恐怖的威压终于彻底散去。
如同潮水退去。
丹峰之上。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咕咚。”
过了许久。
才响起一声极其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我没看错吧？”
“永恒神峰的圣女和长老……就……就这么被抓走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叶天？从未听过此名！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啊！”
“洞虚！那绝对是洞虚境的大能！而且绝非初期那么简单！青州何时出了这样一尊无法无天的凶人！”
“完了……天要塌了！永恒神峰的怒火……将会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会焚尽一切的！丹城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死寂之后！
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冲天哗然！
整个丹城彻底沸腾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开来！
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与难以置信。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
通过各种渠道疯狂向四面八方传递。
可以预见。
一场巨大的风暴。
即将以青州为中心。
席卷开来！
……
数千里外。
一片荒芜的山脉最深处。
古木参天。
遮天蔽日。
怪石嶙峋。
如同狰狞的巨兽匍匐。
人迹罕至。
连妖兽的踪迹都稀少。
一道黑金神虹自天而降。
无声无息。
精准地落入一个被藤蔓和阵法巧妙遮蔽的山洞入口。
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山洞内。
光线昏暗。
只有几缕微光从缝隙中透入。
勉强勾勒出洞窟的轮廓。
空气潮湿冰冷。
弥漫着淡淡的苔藓和尘土的气味。
砰！
砰！
两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响起。
在寂静的洞窟内显得格外突兀。
激起一片细小的尘土。
在微弱的光线下飞舞。
两道身影被毫不怜惜地扔在冰冷坚硬。
布满碎石的的地面上。
“咳……咳咳……”
剧烈的震动和深入骨髓的疼痛让萧红绫从昏迷中苏醒。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血污。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凹凸不平的、漆黑冰冷的洞顶。
刺骨的寒意从身下传来。
迅速侵蚀着她本就虚弱的身体。
体内那肆虐的、蛮横的霸道力量并未平息。
反而因为震荡而更加活跃。
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
“醒了？”
一道戏谑的、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从前方黑暗中传来。
打破了洞窟的死寂。
萧红绫猛地扭过头。
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势。
让她痛得几乎晕厥。
瞳孔艰难地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她看到。
叶天正随意地坐在一块凸起的、相对光滑的岩石上。
姿态慵懒。
单手支着下巴。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和旁边同样狼狈不堪。
面如死灰的云长老。
那眼神。
平静无波。
却比任何的贪婪和邪恶更令人心悸。
就像是在审视两只落入蛛网。
无力挣扎的飞虫。
“这里是哪？！”
云长老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
背靠着湿冷粗糙的石壁。
声音嘶哑不堪。
如同破旧的风箱。
眼中充满了惊惧、绝望还有一丝残留的难以置信。
他发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雄厚灵力。
被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禁锢。
封印在丹田深处。
如同被冰封的江河。
坚冰万载不化。
丝毫无法调动。
甚至连神识都被压缩在识海之内。
难以探出体外。
此刻的他。
手无缚鸡之力。
与凡人无异！
这种力量尽失的空虚感和脆弱感。
让他几乎发狂。
萧红绫也立刻内视。
发现了自身同样糟糕乃至更坏的状况。
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
对于他们这等层次的修士而言。
失去力量。
沦为凡俗。
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意味着任人宰割。
意味着所有的尊严、骄傲都成了笑话。
“一个……”
叶天笑了笑。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冰冷。
“没人打扰的好地方。”
“足够安静。”
“也足够隐蔽。”
他的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听起来似乎很温和。
却让云长老和萧红绫同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浑身汗毛倒竖！
云长老深吸一口冰冷且带着霉味的空气。
强行压住内心的滔天巨骇。
试图找回一丝属于永恒神峰长老的威严。
色厉内荏地喝道：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知此举已是与我永恒神峰结下不死不休之仇！”
叶天缓缓从岩石上站起。
动作舒缓。
却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一步步走向两人。
靴子踩在碎石上。
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在死寂的洞窟内异常清晰。
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扭曲舞动。
如同从地狱降临凡间的魔神。
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走到云长老面前。
停下。
蹲下身。
平视着对方那双充满了恐惧、不甘与绝望的双眼。
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越发明显。
“你猜猜？”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与老朋友低语。
却让云长老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猜？
猜什么？
猜自己会怎么死吗？！
还是猜会遭受何种可怕的折磨？！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深邃眼眸。
里面仿佛是一片虚无的星空。
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
云长老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进去。
彻底碾碎！
他毫不怀疑！
眼前这个人！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实力强绝、行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的疯子！
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任何的威胁恐吓。
可能只会激起他更残忍的玩弄之心！
唯一的生路！
或许就是用更强大的背景！更恐怖的存在！让他感到恐惧！
让他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
从而产生忌惮！
“我警告你！”
云长老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吼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底牌！
声音在洞窟中回荡。
试图增添几分气势。
“萧圣女！乃是我永恒神峰这一代最杰出的天骄！身负战神霸体！前途不可限量！深受宗门诸位老祖的喜爱与看重！”
“她可不是沈墨漓那种刚刚晋升、根基尚浅、背后并无强力靠山的圣女可比的！”
提到沈墨漓的名字时。
他的语气刻意加重。
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叶天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似乎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哦？
这老东西。
居然知道沈墨漓。
还知道她刚刚晋升。
看来永恒神峰内部。
消息传得挺快。
而且。
听这意思。
沈墨漓在神峰内的处境。
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光？
云长老见叶天似乎有所反应。
没有立刻发作。
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微弱的、侥幸的希望之火。
连忙趁热打铁。
加重语气。
试图将这份恐惧深深植入对方心中。
“你若是敢动萧圣女一根汗毛！”
“玷污其圣洁之身！”
“必定会惊动我永恒神峰那位常年闭关！修为已达洞虚后期的太上老祖！”
“洞虚后期！”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
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喊出这四个字！
仿佛这四个字拥有无上的魔力！
足以震慑世间一切敌！
“那等存在的无上神威！通天彻地！捉星拿月！逆转乾坤！”
“根本不是你这样一个区区洞虚一重天！能够想象的！”
“那将是彻底的毁灭！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劝你立刻放了我们！自缚双手！随我回神峰负荆请罪！”
“或许……看在你这身修为来之不易的份上！老祖还能大发慈悲！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你千万不要自误！自寻死路！”
一番话说完。
云长老已是气喘吁吁。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衣袍。
紧紧贴在皮肤上。
冰凉一片。
他死死地盯着叶天。
眼睛瞪得滚圆。
期盼着能从对方脸上。
眼神中。
看到一丝一毫的忌惮、犹豫或者恐惧。
哪怕只是一闪而逝的动摇！
然而。
他失望了。
彻彻底底地失望了。
叶天的脸上。
非但没有出现任何他期盼中的恐惧神色。
反而……
嘴角开始缓缓向上勾起。
露出一抹极其古怪的。
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容。
先是无声的微笑。
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笑话。
随即。
这笑容越来越大。
越来越夸张。
最终！
化作了响彻整个山洞的！
肆无忌惮的！
近乎癫狂的疯狂大笑！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山洞内疯狂撞击、回荡、叠加！
震得石壁嗡嗡作响！顶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无尽的不屑！
以及……
一种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毛骨悚然的兴奋！
仿佛云长老口中那足以镇压一州之地、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洞虚后期老祖！
在他听来！
只是一个天大的！可笑至极的笑话！
甚至……
是他期待已久的猎物！
云长老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神魂战栗！
一股极其不祥的、冰冷的预感如同最毒的毒蛇般。
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并且不断收紧！
“你……”
“你笑什么？！”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
叶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利刃骤然切断！
收放自如。
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猛地低下头。
脸几乎要贴到云长老的脸上。
凑到他的耳边。
用一种近乎愉悦的、带着变态般温柔的语气。
一字一句。
轻声说道：
“老东西。”
“你知不知道……”
“我叶天这辈子。”
“最讨厌的……”
“最腻味的……”
“就是别人威胁我。”
“尤其是……”
“用一些……我正想去找的东西来威胁我。”
说完。
他缓缓直起身。
重新站定。
张开双臂。
动作舒展。
仿佛要拥抱整个黑暗的山洞。
拥抱整个世界的敌意。
脸上的笑容。
狂傲到了极致！
也冰冷到了极致！
如同魔神睥睨人间！
“你说的那个什么洞虚后期的老祖……”
“他要是不来，也就罢了。”
“算他命大。”
“他要是敢来……”
叶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霄惊雷在这方狭小的洞窟内炸响！
震得云长老和萧红绫耳膜生疼！
神魂震荡！
“我倒要看看！”
“你们永恒神峰！”
“能把我叶天怎么样！”
“能否……让我尽兴！”
“哈哈哈哈哈哈！”
更加癫狂！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令人恐惧的笑声！
如同狂暴的毁灭浪潮！
瞬间淹没了整个山洞！
也彻底淹没了云长老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光！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
却强大得令人绝望的男人。
一颗心。
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
冰冷。
黑暗。
再无半点光亮。
完了。
这个疯子……
他根本就不怕！
他甚至……
在期待着老祖的降临！
他在渴望与更强的对手交锋！
一旁的萧红绫。
同样被这疯狂恐怖的笑声震慑得浑身僵硬。
血液冰凉。
她抬起头。
绝美的脸上毫无人色。
望着那个张开双臂、仿佛要将天地都踩在脚下的魔神般的身影。
那双曾经只有骄傲、不屑和战意的凤眸之中。
第一次。
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出了深深的……
难以言喻的恐惧。
以及一丝迷茫。
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招惹到的。
究竟是一个何等无法无天！何等疯狂！何等恐怖的……
绝世凶人！
他根本不在乎规则！
不在乎背景！
甚至不在乎更强者的威胁！
他存在的本身。
似乎就是为了打破一切！
而自己和云长老。
或许……
只是他用来挑衅整个永恒神峰的一枚棋子。
或者……
一个诱饵。
这个念头让她通体冰寒。
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