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训练场在晨光中渐渐清晰起来。金属靶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和机油气息。学员们穿着统一的作训服，戴着护目镜和隔音耳罩，在射击位上站成一排。
“听我口令！”射击教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场地上回荡，“准备——”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训练用手枪。金属枪身冰凉，重量恰到好处。他微微屈膝，身体前倾，视线透过准星看向二十五米外的靶心。
“射击！”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降谷的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十环。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每一枪都稳定在九环以上。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呼吸平稳，扣动扳机的节奏没有丝毫慌乱。
隔壁射击位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松田阵平摘下耳罩，皱着眉头检查自己的手枪，又看了看靶纸——成绩不错，但不如降谷那么集中。
“这枪绝对有问题。”松田低声说，自言自语。
但鬼冢教官听到了。他背着手走过来，站在松田身后：“枪有什么问题？”
松田头也不回：“扳机阻力不均匀，准星也有微调过的痕迹。这是旧版训练枪吧？保养得不好。”
鬼冢挑眉：“你是枪械专家？”
“我只是看得多。”松田终于转过头，那双黑眼睛里闪着专注的光芒。
松田的手指灵活地在枪身上移动，不到三十秒，那把训练用手枪就被完全拆解，零件整齐地排列在射击台上。
“看这里，”松田指着扳机部件的一个小零件，“这个弹簧已经疲劳变形了，导致扳机阻力不稳定。还有这个，”他拿起准星座，“被人为调整过，但调得不对，往左偏了大约0.3度。”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得意：“我就说嘛，不是我的问题。”
鬼冢教官的脸色由红转青，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松田阵平！谁允许你把训练枪拆成这样的？！赶紧装回去！”
松田撇撇嘴，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他重新组装手枪的速度甚至比拆卸时更快，零件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回归原位。最后“咔哒”一声，手枪恢复原状，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装好了。”松田把枪放回射击台，语气轻松得像刚完成一个简单的拼图。
鬼冢教官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巡视其他学员。
射击训练继续进行。降谷的成绩一直稳定在优秀水平，松田调整后的成绩也有所提升，但仍不如降谷那样完美。训练结束时，鬼冢教官开始清点装备和弹药。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鬼冢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子弹少了一枚。谁拿了，现在交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理。”
队伍里一片安静。学员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鬼冢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松田身上：“松田，是不是你？刚才你拆了枪，最有机会拿走子弹。”
松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
“我说了不是我！”松田的声音提高了，带着明显的怒气，“我为什么要偷子弹？那种训练弹除了训练根本没用！”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子弹在你拆枪后就不见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几乎要迸出火花。松田握紧了拳头，降谷能看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
“教官，”降谷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但清晰，“我认为不是松田。”
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松田自己。松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鬼冢皱眉：“降谷，你有什么依据？”
“松田拆枪的时候我在旁边，”降谷说，“他的注意力全在枪械结构上，拆装过程很快，没有多余动作。而且……”
他顿了顿，“如果他想拿子弹，完全可以在更隐蔽的时候拿，没必要在教官眼皮底下。”
诸伏景光也上前一步：“我也认为不是松田。他可能脾气不好，但不会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
鬼冢教官看着他们，正要说什么，突然——
“咔嚓！”
天花板上传来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抬起头，只见一块天花板板材松动，然后直接坠落下来。一个维修工人掉了下来。
“小心！”
几乎同时，鬼冢教官已经冲了过去。
他接住了工人，但被安全绳套住了脖子。
“绳子！快找东西割断绳子！”伊达航大喊，但训练场上哪有刀具？
学员们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三日月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他抬手伸向颈间，手指在项链的吊坠上轻轻一按——那枚看似普通的金属装饰竟然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锋利刀片。
三日月甚至没有瞄准，只是手腕一抖。
刀片化作一道银光，破空而去。
“嗖——！”
精准地切断了教官颈间的安全绳。
绳子断开的瞬间，鬼冢教官抱住工人，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刀片则深深嵌入远处的墙上，尾端系着的细长流苏还在微微颤动。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训练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刚从窒息中缓过神来的鬼冢教官。
三日月平静地走向墙，握住刀片的尾端，轻轻一拔，将刀片收回手中。他再次按下吊坠的机关，刀片收回装饰内部，又变回那枚普通的项链吊坠。
直到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才那是……”
“他扔了什么？”
“刀片？那么小的刀片？”
三日月却没有看他们，而是转身走向学员队列。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一个身材瘦小的学员身上。
“田中同学，”三日月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刚才看到你拿了子弹。交出来吧。”
被点名的学员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紧紧捂着口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我没有……”田中还想狡辩，但在三日月平静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训练子弹。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只是想留个纪念……”
鬼冢教官看着那枚子弹，又看看松田，脸上的表情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松田面前。
“松田，”鬼冢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是我判断失误，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你。我道歉。”
松田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算了。”
“你们两个，”鬼冢转向另外几个学员，“扶着这位工人去医务室，田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学员们行动起来。伊达航和几个高大的Alpha学员小心翼翼地扶着工人离开，田中则被另外两人带走。
训练场上只剩下鬼冢班的六个人。
松田站在原地，看着三日月，又看看降谷和景光，表情有些别扭。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开口：“那个……刚才，谢谢。”
“不客气。”降谷说，“我只是说了事实。”
“不过三日月君，”诸伏景光看向三日月手中的项链，眼里满是好奇，“那个飞刀技巧……太厉害了。你练了多久？”
“从小。”三日月简单地回答，将项链重新戴好，“家里要求学的防身技巧之一。”
萩原研二已经跑到墙边，仔细查看刀片留下的痕迹。刀痕极细，但切入墙至少半厘米深，边缘整齐得像是激光切割。
“好厉害！”研二惊叹道，“三日月君，你该不会是忍者后代吧？”
三日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鬼冢教官安排好一切后，重新回到训练场。他看着这群年轻人，目光在三日月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手：“今天的射击课就到这里。解散。”
六人一起走出训练场。午后的阳光正好，操场上还有别的班级在训练。
松田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降谷追了上去，与他并肩。
“喂，”松田没看他，“刚才……你为什么帮我说话？我们关系又不好。”
降谷沉默了几秒，才说：“因为不是你做的。而且……”他顿了顿，“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松田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哼，算你有眼光。”
走在后面的研二凑到三日月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三日月君，那个飞刀能不能教教我？太帅了！”
“需要很多年练习。”三日月说。
“我可以学！”
“先从扔飞镖开始吧。”
“诶——好！”
笑声在午后温暖的空气中散开。六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射击课结束了，但训练场上发生的一切，还有那枚划破空气的飞刀，已经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记忆里。
而属于鬼冢班的羁绊，也在这一天，悄然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