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身失控、琴酒将伽容死死护在身下的电光石火之间,数个念头已如冰锥般刺穿他的脑海。
他的杀手直觉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有三股来自不同方向、训练有素的气息正在快速合拢,封死了车辆所有可能的撤离路线。
这不是组织内部的倾轧,也不是寻常的仇杀。这是一场策划周密的……抓捕。
而目标,显然是他,或者他身下的伽容,更或者,是两者。
“该死的老鼠……”琴酒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判断。只有那些渴望获取组织核心情报和技术的官方老鼠,才会采取这种活捉优先的策略。
麦卡伦那张看似深情款款的脸,此刻在他心中已然与“卧底”二字画上了等号。
没有丝毫犹豫,在被按倒的伽容无法看到的视角,琴酒那只握着伯莱塔的手极其迅捷地在身侧盲操作了几下——
利用组织配发的、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器,将一条极度简短的预警信息发了出去。信息直接指向他目前名义上的上级,行动组负责人威士忌,并同步抄送了情报组的朗姆。
【遇袭,米花海洋馆外。怀疑官方卧底,关联麦卡伦。】
信息发出的瞬间,他不再理会外界可能因此引发的风暴。现在,他必须应对眼前的死局。
“下车!跟我走!”琴酒低吼一声,猛地拉开车门,几乎是半抱着将伽容从车里拽了出来。
子弹瞬间呼啸而至,“噗噗”地打在车门和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和橡胶碎屑。对方果然想留活口,射击瞄准的都是非致命部位。
琴酒借着车体的掩护,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环境。街道空旷,不利于隐蔽,最近的、且内部结构复杂足以制造混乱和障碍的地点——
他的视线锁定在几步之遥的海洋馆入口。
“进去!”他当机立断,用力推了伽容一把,同时回身,“砰!砰!”两枪精准点射,暂时压制了最近的两个追击者的火力。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破海洋馆入口处几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工作人员的阻拦,猛地扎入了那片光影迷离、充斥着孩童欢笑与海洋生物鸣叫的蔚蓝世界。
巨大的主水箱映入眼帘,鲸鲨庞大的身影悠然滑过,引来游客们阵阵惊叹。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在珊瑚丛中穿梭。一切都充满了梦幻般的宁静。
琴酒和伽容的闯入,如同两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他们身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冷冽杀气,以及身后追进来的几名明显携带武器、面色冷峻的外国壮汉,最初只让游客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人举起了手机,以为是在拍摄什么特效大片。
“是在拍戏吗?”
“那个银头发的好帅啊!”
“动作好逼真!”
然而,当琴酒毫不犹豫地回身,伯莱塔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特工额头瞬间出现一个血洞,脸上的惊愕凝固,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光洁的地板。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
随即,人们的尖叫声如同撕裂绸缎般猛地爆发开来!
“啊——!!杀人了!!”
“不是拍戏!是真的!!”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游客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推搡、哭喊、撞翻隔离带……原本秩序井然的海洋馆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这混乱,正是琴酒需要的。
他一把拉住伽容,利用奔逃的人群作为掩护,快速向着海洋馆深处移动。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计算机,快速过滤着提前看过的场馆地图,规划着最优路线。
但追击者显然也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迅速适应了混乱,分成两组,利用对讲机沟通,试图进行包抄。
在一条相对僻静、通往深海展区的环形走廊里,他们被堵住了去路。前后各有两名特工,手持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眼神冰冷。
没有警告,没有废话。
琴酒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侧身、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砰!砰!”
正前方的两名特工应声倒地,一人心脏中弹,一人被击中咽喉。
几乎在琴酒开枪的同时,他左手闪电般从后腰拔出另一把备用的瓦尔特ppK,看也不看,反手塞到伽容手中,低喝:“后面。”
伽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但长期身处黑暗世界所锻炼出的本能,以及对自己哥哥绝对的信任,让他在瞬间压下了所有不适。
他接过那把冰冷沉重的手枪,手指有些僵硬,但在身后特工举枪瞄准琴酒后背的刹那,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抬起了手——
“砰!砰!”
两声略显迟疑,但依旧精准的枪响。
子弹命中了一名特工持枪的手臂,另一发则打中了另一名特工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两人动作变形,惨叫着倒地。
琴酒甚至没有回头确认,在解决掉前方威胁的瞬间已然转身,对着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两名特工,毫不犹豫地补上了致命的两枪。
“砰!砰!”
枪声在密闭的走廊里回荡,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短短十几秒,四条生命消逝。琴酒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虫子。
他看向伽容,看到他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依旧冷硬如铁:“做得不错。”
他迅速扫视环境,判断形势。对方的包围圈正在收紧,这里的枪声很快就会引来更多人,包括警察。必须分开,吸引火力,为伽容创造逃生机会。
“听着,”琴酒抓住伽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迫使他对上自己那双冰冷决绝的绿眸,“他们主要目标可能是我。
你往那边,从员工通道去西侧出口,组织其他支援的人应该快到了。我引开他们。”
“不行!”伽容猛地摇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抗拒和恐惧,不是对死亡,而是对分离,“哥哥,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
“听话!”琴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
“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分开走,生存几率更大!你的价值,组织和他们都清楚,他们不敢真的杀你!走!”
他看着伽容眼中瞬间涌上的水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但脸上依旧是磐石般的冷硬。他用力推了伽容一把,将他推向那条相对安全的岔路。
伽容踉跄了一步,回头深深地看了琴酒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担忧,有不舍,有恐惧,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最终,他咬了咬下唇,转身,握着那把他刚刚夺走两条性命的手枪,朝着琴酒指示的方向跑去。
……
海洋馆监控室内,通过特工身上携带的微型摄像头远程指挥的麦卡伦,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预料到琴酒是个难缠的角色,但没想到其战斗本能、枪法和冷酷程度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个看似纯净无害的“君度”。
他居然会用枪!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他开枪了!虽然生涩,但足够致命!
这完全颠覆了麦卡伦对伽容“单纯、不谙世事的天才”的认知。这对兄弟,远比情报显示的要危险和复杂得多。
看到屏幕上代表琴酒和伽容的光点分开,麦卡伦瞬间回神,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抓起通讯器,语速极快地下令:
“目标分开了!A组、b组,全力围捕琴酒!不惜代价,尽量活捉!如果抵抗过于激烈,允许击伤!c组,跟我来!我去追‘君度’!”
他必须重新评估“君度”的危险性,但无论如何,这个天才科学家,他志在必得。
抓住他,或者……控制他,将是瓦解这个黑暗组织,以及为cIA带来无可估量价值的最大筹码。
他一把扯下耳机,带着几名精锐手下,迅速冲出监控室,朝着伽容逃离的方向追去。
海洋馆内,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枪声与尖叫声中,不断模糊、转换。而这场围绕着兄弟二人的生死追击,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