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导航绕了两圈，终于在柳溪下课前赶到了艺术楼门口。
还没等我掏出手机发消息，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柳学姐！柳学姐！”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艺术楼旋转门旁围了一圈女生，柳溪抱着画筒站在中间，灰色卫衣搭配牛仔裤，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书冉她们之前就说过，柳溪在美术专业里是很厉害的存在，所以被这么多人围着，我倒也不是很惊讶。
几个学妹捧着画稿挤到她面前，叽叽喳喳地问着色彩搭配的问题，柳溪却还是一副慢慢悠悠的样子。
她垂着眼听完提问，才从画筒里抽出自己的速写本，翻到某一页递过去，：“这里......暖色调加一点灰，会更柔和。”
她说话语速比旁人慢半拍，和周围热闹的氛围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可就在这时，一道利落的脚步声打破了现场的热闹。
一个穿着黑色工装风外套的女生大步走向人群，她身形高挑，五官俊美得有些张扬，走路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周边的学妹们看见她，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小柳，关于那件事，你该给个说法了吧？”
女生站在柳溪面前，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柳溪抬起头，歪了歪头看向她，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
“你说，哪件事？”
我注意到女生胸前的学生卡挂绳是美术专业的专属配色，看她出来的方向，应该也是美术专业的学生，看这阵仗，身份应该还不一般。
为了搞清楚状况，我悄悄从旁边绕过去，拍了拍一位刚刚站在人群里的女生肩膀。
“你好，打扰一下。”
那个女生转过头，看清我的样子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自然的语气都隐约带上了几分娇嗲：“这位姐姐？你有事找我？”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站的都有些扭捏。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突然的反应，但还是硬着头皮指了指那个高挑女生，小声问道。
“那个人，你认识吗？”
“你说楚依学姐吗？”
女生立刻点头，语气里的娇嗲淡了些，多了几分敬畏，“她是我们专业的直系学姐，画画超厉害的，去年还拿了省级美术竞赛的金奖呢！”
“楚依学姐？”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目光重新投向场中。
楚依正皱着眉盯着柳溪，而柳溪已经低头翻起了画筒，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拉满的弓弦。
“她和你们口中的那个柳溪学姐有什么过节吗？”
“为什么会把她堵在这儿？”
听我用“堵”这个词，面前的女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都弯成了月牙。
“哈哈哈，姐姐你好有趣呀。”
“楚依学姐并不是在堵柳溪学姐哦。”
“那是？”
我被她笑得一头雾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场中。
楚依不知何时往前凑了半步，距离柳溪只有一臂之遥，原本紧绷的神情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女生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再靠近些。
我没多犹豫，侧身凑了过去，就听见她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楚依学姐，是个1。”
“1？”我眨了眨眼，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啥意思？”
见我一脸茫然，女生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我好几圈：“姐姐，你是直的吗？这都不知道呀？”
“呃……麻烦解释一下呗。”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像个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
“就是说楚依学姐是同啦，而且在关系里是偏主动的那一方！”女生的声音压得更低，“她追柳溪学姐好一阵子了，之前还在专业群里公开送过花呢，今天这架势，估计是来要答复的！”
听到同这个字，我瞬间就明白了。
我转过头去，楚依伸手想去碰柳溪的画筒，却被柳溪轻轻避开。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但我是认真的。”
楚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站在人群边缘，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这是柳溪的感情问题，我该不该上前帮她？
论关系，我们目前只是同校校友，加上书冉她们在中间，我们也顶多算熟络的朋友，冒然插手似乎不太合适。
可考虑到柳溪性子慢，感情里估计也是被动到极致，说不定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直白的追求。
纠结间，楚依像是被柳溪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惹急了，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柳溪的肩膀。
“我技术很好的，跟我在一起你不会感到无聊的！”
她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
我听得一脸懵，下意识皱起眉。
啥技术？画画吗？
柳溪的画技已经够厉害了吧，楚依这是想用专业能力“说服”她？
“哇啊啊，楚依学姐这么大胆啊！”
身边的女生捂着嘴惊呼，眼睛瞪得溜圆，“这话都敢当众说，也太勇了！”
柳溪显然也没明白楚依的意思，她歪着头看向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眼睛里满是困惑，像是在琢磨“技术好”和“不无聊”之间的关联。
楚依彻底忍不住了，大概是觉得光说没用，她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抓住柳溪的胳膊，想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这动作太过亲密，周围的学妹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松手。”
我没法坐以待毙，拨开身边的人群快步走过去。
或许插手感情事不妥，但看着柳溪被人强行拉扯，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观。
我走到两人中间，轻轻将楚依的手从柳溪肩膀上拂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这位同学，有话好好说，动手不太合适吧？”
楚依愣了一下，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眉头皱起。
“你是谁？这是我和小柳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是她朋友。”
我侧身挡在柳溪面前。
我的举动让周围本就压抑的热情彻底爆发出来。
“这个姐姐是谁啊？敢跟楚依学姐叫板？”
“等等等！你们不觉得她好帅吗！看上去比楚依学姐还有气场！”
“是啊是啊！她个子比楚依学姐高！站在那儿好显眼！”
“我去，这也太劲爆了！难道这个姐姐是柳溪学姐的1吗？”
学妹们的声音压不住地往耳朵里钻，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身上，有好奇的、有激动的，还有几分看热闹的起哄意味。
柳溪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头看她，发现她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无措又带着点安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没事，转头重新看向楚依，语气依旧平稳。
“不管是什么事，动手都解决不了问题。”
“柳溪性子慢，你这样只会让她为难。”
楚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又瞥了眼我身后的柳溪，语气里的强势弱了些，却依旧带着不甘。
“我追了她这么久，难道连要个答复的资格都没有吗？”
“资格当然有，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我往前半步，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得给她愿意开口的空间。”
“起开。”
楚依眼神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却没打算退让。
毕竟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多说无益，不如先带柳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不再看她，牵起柳溪微凉的手，轻声说。
“我们走。”
柳溪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紧紧回握住我，脚步跟着我往前迈。
可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
“小心！”
围观的学妹们瞬间炸了锅，紧张的提醒声此起彼伏。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楚依动了手。
余光里，一道带着狠劲的腿风正朝着我的腹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