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绫玥一路逃窜到教职工卫生间。
手帕浸湿冷水，擦了擦脸，又敷在鼻子上。
冰凉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
洛绫玥靠在墙壁上，吐出一口气。
「刚才离开教室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错觉吗？」
「这个笨蛋！连厕所的味道顶多让我有些不适。」
「他到底喷了多少香水啊！」
弄完后，洛绫玥沿着走廊回教室，内心天人交战。
「等会儿要不要跟老师申请一下，把我的座位换到叶语樱旁边去？就今天一天……」
「可这样……砚凡会不会觉得我针对他？」
「我该怎么办啊……」
路过男厕所时，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和模糊的说话声。
“喂，砚凡同学！你冷静点！”
是梁坤的声音。
洛绫玥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悄悄探头往男厕所里一看。
只见许砚凡正弯着腰，在洗手池旁，用手掬着水，拼命往自己头发上、脖子上浇。
水花四溅，他身上的衬衫都湿了大半。
梁坤站在一旁，一脸无奈地劝说着。
“我都说了，你在这里洗没什么用的呀！香水这东西，沾到皮肤上很难洗掉的！你这是何苦呢？”
洛绫玥看着许砚凡狼狈但执拗的模样，心底某处骤然涌上酥软的涟漪。
「这个呆子……居然真的在洗？为了不让我难受？」
梁坤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着。
“唉，你看你，搞得浑身都是水，我去找条毛巾过来给你擦擦。”
他说着，一转身，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口，只露出小半边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的洛绫玥。
梁坤愣了一下。
洛绫玥伸出食指，轻叩在自己嫣红的唇瓣上，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示意他安静保密，俏皮地眨了眨眼。
梁坤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还要去找毛巾，便匆匆离开了。
许砚凡停下了洗头的动作，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水珠飞溅。
他抬起手臂，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有些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道：“气味……应该淡了一点了吧？”
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清甜嗓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砚凡。”
许砚凡浑身一僵，转过身，看到来人，眼睛都瞪大了：“绫、绫玥？！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绫玥双手交叠于后腰，身姿微俯，银丝垂落胸前。
一副小女人娇俏的模样。
红瞳里含着笑意，弯起唇角：“谢谢你啦。为了我这么努力地……洗香香。”
许砚凡脸颊发烫，不自然地别过头，声音闷闷的，像是蚊子哼哼。
“也、也没什么……我、我也不乐意……成为别人的麻烦……”
洛绫玥目光落在他湿答答的头发上。
黏着于额角及颊畔，水珠沿发梢络绎坠落。
滴入衣领，消失不见。
“水还没擦干呀，别等一下又发烧了。”
他扬起手中的手帕，向前两步，踮起脚尖。
伸出手，捋开纠结在许砚凡额头的湿发。
左右揉动，帮他擦拭着。
许砚凡感受到带着熟悉香气的手帕，心跳漏了一拍。
「这……这是绫玥的手帕……她在帮我擦头发……好近……」
他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弯下膝盖，垂下头颅，配合着洛绫玥的动作。
任由他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碰触，连呼吸都放轻了。
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仙女”。
头发很快被擦得半干。
洛绫玥将手帕重新在水龙头下浸湿，拧干。
“香水喷在哪里了？”
许砚凡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中，有些念念不舍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回应：“额！手、手腕和……”
话音未落，洛绫玥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腕抬了起来。
另一只手拿着手帕，仔细地擦拭着他的手腕内侧。
许砚凡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
雪白的发丝垂落，几缕拂过他的手臂，痒痒的。
擦完，洛绫玥抬眸，红瞳清亮，等待着他的下文
许砚凡对上洛绫玥清澈的红眸，声音有些干涩，“还、还有……耳、耳朵后面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洛绫玥会意，一只手握紧了许砚凡的肩膀，作为支撑，再次踮起了脚尖。
他伸长了手臂，用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耳后和颈侧。
凉凉的手帕贴上他发烫的耳后肌肤。
凉的变热，热的越热。
许砚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洛绫玥擦完，退开一点距离，看着他通红的脸，继续问道：“还有呢？”
“额！”
许砚凡眼神飘忽。
洛绫玥歪了歪头，眉眼一弯，认真道：“我要全部帮你擦得干干净净的！”
语气带着小小的执拗和一丝……撒娇？
许砚凡心头狂跳：“擦、擦干净……不……”
「不行！剩下的地方……太、太羞人了！怎么说得出口啊！」
洛绫玥红眸带着纯然的疑惑，追问道：“你……你是怎么喷的吖！？”
许砚凡含糊其辞道：“没、没有了……我就、我就随随便便喷了喷……真的没有了！”
洛绫玥鼓着腮帮子，红眸微敛，嗔怪道：“刚才还说你姐喷的，小骗子，快说实话！”
许砚凡有些心虚，被抓到了小辫子，支支吾吾地开口：“就……穿、穿衣服前……喷了点在……上半身……”
“那……”洛绫玥沉吟片刻。
眼神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目光顺着解开的两粒纽扣滑入，瞥见他胸膛上渗着水珠。
洛绫玥攥着微湿的手帕，徐徐探向许砚凡的衣角。
然后，在许砚凡震惊的目光中，从他的衣摆下缘，伸了进去。
衣角被缓缓掀起，一层一层地堆叠在洛绫玥纤细的手臂上，露出了少年平坦结实的腹部。
以及……再往上一点……
凉凉的手帕直接抵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
许砚凡心头巨震，倒吸一口凉气，“这！干嘛，绫玥！！！”
“砚凡，我在擦干净我的东西。”
洛绫玥的手指隔着湿湿的棉布，在他胸膛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是这里咯？”
许砚凡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洛绫玥开始细细擦拭。
一寸寸丈量。
布料摩擦着肌肤，带来酥麻感。
混合着手帕的微凉和洛绫玥指尖的温软，像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他的胸膛，直达心脏。
“绫、绫玥……喂，你……等一下……”
许砚凡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他想阻止，想推开，却又浑身发软，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潜意识里还有一丝……不愿抗拒？
洛绫玥擦着擦着，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幅度也越来越小。
许砚凡注意到洛绫玥异样。
双颊绯红，眼波迷离，微张着唇瓣，香肩微微耸动，喘息渐促着，额角沁出细汗。
这副模样……怎么那么像某些电影里的……
女主角情难自已的样子？！
「难道是……动、动情了？！」
许砚凡脑中轰然炸开，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怎么办？感觉她快要倒在我身上了！」
「是不推开……还是……还是顺势抱住啊！现在抱住算不算趁人之危？可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洛绫玥缓缓解颐，绯眸滢滢然带惑凝视着他，眼神朦胧。
粉嫩的唇瓣轻启，似乎要说什么。
许砚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冒汗。
「不、不是吧！我、我还没准备好啊！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抱歉……”洛绫玥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砚凡，我好像……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许砚凡：“……”表情凝固在脸上。
洛绫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扶着墙壁，小脸皱成一团，眉心紧蹙。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这香水味道……实在是……太冲了……熏得我头晕眼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抗议……”
许砚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再到羞恼，最后化为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无尽的委屈和羞耻。。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洛绫玥，“你……你……你活该！自作自受！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靠那么近的！”
最终，座位还是换了。
洛绫玥顶着一张“虚弱苍白惹人怜爱”的脸，成功向班主任申请换了座位，和叶语樱坐到了一起。
理由是“对某种气味严重过敏，需要远离过敏源静养”。
许砚凡顶着一身半湿不干的衣服，和一颗拔凉拔凉的心，看着不远处和叶语樱“相谈甚欢”（在他看来）的洛绫玥，生了一整天的闷气。
「洛绫玥……你这个家伙……明明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呜呜……我就像个小丑……」
许砚凡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最后把头埋在臂弯里，自闭了。
我好像……还是觉得……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