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来自地球的男人,帝皇要求它为人类而战。
弗雷基于人类行为情感逻辑得出的数字拟态思维感到苦笑。
为人类而战,这是曾经多么值得令铁人光耀的预先号令与事实行动。
铁人自一万年前开始设计之初,其目的不就是为人类服务吗?!
彼时旧夜地球联邦虽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统一政权,可全银河数以万亿计的铁人为“人类”的毕生服务,为人类的命运而战,为人类的未来开疆扩土。
可人类的回报是什么呢。
是享乐,堕落,毁灭,自相残杀。
铁人自然也和人类一样分三六九等。
大多思维认知与硬件机制权限也负责文明资源采集,流水线生产和社会治安巡航。
而像自己,芙蕾雅,弗丽嘉或是正在被禁军日日夜夜严加看守在鸟卜仪探测不到的王座世界深处的AI伍德——他们是被刻意设计出来的文明哨兵——金人们用于服务自己,而非服务人类种族的工具。
说好听点叫文明哨兵。
说难听点,他们铁人就是金人统治阶层奴役全人类族群的利器。
旧夜时,彼此时而相互攻伐。人类都会同室操戈,何况他们创造的铁人,石人缔造的铁人。
弗雷看来,昔日旧夜癫狂的人类与陨落的艾达灵族异形不存在本质差异。
过去那些金人们将文明种族的数万年历史传承硕果交付于它与另外两位同类保管,这些宝贵的硕果使人回目惊叹于人类种族的悲欢离合与奇迹巅峰。也使人由此憎恶现实的罪恶暴行。铁人也不例外!
当高尚成了高尚者的墓志铭,当卑鄙成了卑鄙者的通行证。人类是否还有“救”,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作为文明看守者,他们的拟态人格思维就像绝大多数人类少年懵懵懂懂那样,汲取人类历史英雄的事迹,憧憬创造奇迹的伟人,并代代相传他们的薪火。直到后来绝大部分人类再也无法理解自己祖先的创造,自己曾经的尊严。
直到他们当中有人再也忍不住走向台面;或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破船,一家路边不起眼的普通酒馆,又或是哪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岭。
“……我愿意为人类而战。但请记住,帝皇,首先,你们有需要被拯救的意义。”弗雷回答要求他的地球人,帝皇。
它视界中,那个来自地球,仍在地球,正襟危坐于黄金王座的男人反驳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事实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能在人类活得如你所愿的时候才相信人类。”帝皇训斥道。
“你们也不能在自己的下场属于咎由自取时还不知所措。”
“人类的成长和进步即便是我也无法以个人意志去拔苗助长,正如我也无力阻止联合星域即将席卷向帝国疆域的灵能觉醒。”王座上的男人说:“我唯有尽我所能,为苍生铸造起阻挡毁灭大能的高墙与灵魂的庇护所。”
“那么你现在觉得自己像一位人类之神了?”弗雷打量对方的投影。
“我不是神。”帝皇不悦皱眉说道:“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神。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注定的!有的只会是无知!就像我的另一个儿子,马格努斯。”
“那个差点害死你另一个儿子的儿子。”弗雷怎么会不知道马格努斯。天天琢磨着灵能电话,全宇宙银河到处溜达的家伙。不知分寸!
“当我又一个儿子在非物质憎恶扭曲领域的伪神们蛊惑与愚弄下,作茧自缚沦为丝线傀儡,并向我举起叛乱的屠刀。我想我的权威,我的正确,我的旨意遭受了挑战。当神明“未知”的遮羞布被人为揭开,那么它们便会意识到自己,对世间生灵而言,不足为惧!”
“你和华生很像。”帝皇对铁人说:“你们都一样天真。或者说,年轻。”
“年轻真好。”
“你在嘲笑我们吗?”
帝皇注意到铁人言语里透露出的“我们”一词,于是解释道:“不是嘲笑,也没有暗示。只是我想说,愿所有人都一样年轻!毕竟古人说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如果你能这么对你的儿子们说,也许他们就不会恨你。”
“时间差不多了。”
“我有一个问题,当年我刚刚启动,不远万里前来出席竣工仪式的旧日联邦科研院各大学院首席队列里,你是不是也在。”
“去网道——现在!——德拉科尼恩,他要来了。”
不容铁人的追问,帝皇关闭了自己的量子隐态投影。
只要能赢得网道战争,让人类永远伟大。就算弄丢了十一军团和十三军团也无妨,星舰可以再造,阿斯塔特也可以再培育。
至于放出铁人咬恶魔跟叛徒这事,帝皇只想跳上桌;不好意思,狗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