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上的爆炸火光,在拂晓的天幕下格外刺眼。支援舰在安全距离外,承受着爆炸余波带来的剧烈颠簸。甲板上,医护人员早已严阵以待,快艇刚一靠拢,伤员便被迅速而小心地转移上舰,送入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
泰山是最后一个被搀扶上甲板的,他的作战服多处破损,脸上混杂着血污、油污和海水,眼神却依旧如同磐石。他拒绝了第一时间接受治疗,坚持要确认所有幸存队员都已登舰。
“报告队长……‘利剑’小队……应到24人,实到……9人,其中5人重伤……”副官的声音哽咽着,报出了一串沉重的数字。
15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海域,连同那座已成废墟的平台。牺牲者中,大部分并非死于枪弹,而是在那最后的、恐怖的“回响”冲击和能量爆炸中,精神崩溃或身体发生了不可逆的异化。
泰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咸腥气息的空气,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向着平台残骸的方向,敬了一个长久而标准的军礼。甲板上所有还能站立的队员,无论伤势轻重,都沉默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指挥中心内,气氛同样沉重。虽然成功阻止了“门扉”计划的最终完成,避免了可能席卷全球的灾难,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屏幕上,特遣队员们的伤亡名单和初步的伤亡报告,像冰冷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锋看着传回的最终画面——平台彻底解体,海面上只留下翻滚的泡沫和散落的残骸,那股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正在逐渐减弱、消散。他缓缓坐倒在椅子上,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这是他第一次直接下令发起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与未知力量对抗的残酷。
“回响监测显示,大规模异常能量辐射正在快速衰减,已降至安全阈值以下。”技术部门汇报,“但平台原址海域,残留的‘信息污染’浓度依旧很高,建议划定为长期禁区。”
“通知相关部门,立刻执行海域封锁和舆论管控。”雷震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同样一夜未眠,“所有参与行动人员,包括支援舰船员,进行最高级别的心理评估和隔离观察。牺牲队员……按最高规格抚恤,档案加密。”
处理完紧急善后,陈锋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他打开加密终端,调出了行动最后接收到的那段纯净的蓝色信号。信号极其短暂,结构却异常优美而稳固,与“基金会”那种混乱狂暴的能量以及“回响”的污染性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尝试用“镜湖”系统的算法进行解析,发现这段信号内蕴含的信息极其有限,更像是一个……“标识”或者“确认”。它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干扰已排除,通道已强制关闭。
是“守夜人”。陈锋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果然在暗中观察,并在最后关头,以某种不直接介入的方式,确保了“门扉”被彻底焊死。这份“帮助”来得恰到好处,却也再次凸显了“守夜人”的神秘与强大,以及他们行事准则的难以捉摸。
几天后,一场秘密而庄严的追悼仪式在某个烈士陵园举行。没有媒体,没有喧嚣,只有肃穆的人群和无声的哀思。陈锋和雷震代表“燧火”基地出席。看着墓碑上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陈锋深深鞠躬,心中充满了敬意与负疚感。
这些战士,是为了守护一个他们或许并不完全理解的秘密而牺牲的。他们是人类在面对未知威胁时,沉默而坚定的盾牌。
回到基地,最高层的嘉奖令也随之抵达。参与行动的人员,无论是牺牲的还是幸存的,都获得了相应的荣誉。基地内部的氛围在悲伤之余,也多了一份凝练后的坚定。经过这次血的洗礼,“燧火”不再仅仅是一个科研机构,它已经无可避免地与最前沿的国防和人类安全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陈锋将一枚象征着此次行动的最高荣誉勋章,轻轻放在了周工依旧空着的办公桌上。周工和其他几位昏迷的研究员,情况依旧没有明显好转,他们的大脑仿佛被困在了那片信息的风暴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