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愣住了:“首长,这...”
“我也是蓉城人,有些老关系。”林嘉屿没有多说,“给我一周时间。”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那一周里,他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他找到了在法院工作的老同学,走了加急程序;找到了在街道办当主任的远房表叔,施加了压力;甚至亲自去了那套老房子,和朱婉清的哥嫂面对面谈了一次。
“我是朱婉清战友的哥哥。”他站在那对夫妇面前,身姿挺拔,语气不怒自威,“也是军人。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商量,是来通知你们:三天内搬出去,否则法院的强制执行令下来,场面就不好看了。”
朱婉清的哥哥还想狡辩,被林嘉峪一个眼神镇住了——那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才有的眼神。
“你们妹妹在前线保家卫国,你们在后方抢她的家。”林嘉峪一字一句,“这件事传出去,你们在蓉城还做不做人?”
最终,房子在一周内物归原主。林嘉峪还请人换了新锁,简单打扫了卫生。他把钥匙交给朱婉清时,只说了一句:“以后遇到这种事,别一个人扛着。战友战友,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并肩作战。”
朱婉清握着那把钥匙,眼圈又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首长,我该怎么谢您...”
“叫我嘉峪就行。”林嘉峪笑了,“真要谢的话,下次军区比武,别把我们步兵团打得太惨。”
那是他们真正相识的开始。后来,朱婉清确实在比武中“手下留情”了一—当然,是在确保九天胜利的前提下,给林嘉峪的团队留足了面子。再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开会,有时是培训,有时就是简单的“路过”打个招呼。
感情,是在这些细水长流的接触中慢慢滋生的。像春天的草芽,不知不觉就绿了一片。
......
“婉清。”
林嘉峪的声音把朱婉清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转过身,看到他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面容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格外深邃。
“怎么了?”她轻声问。
林嘉峪向前走了两步,走进光里。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朱婉清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说,声音在夜风中有些飘忽,“五年前,锦江边上...你为什么后来从来没再提过那件事?”
朱婉清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她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怎么提。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你从来不要我还。我觉得...提起来反而显得生分。”
“不是人情。”林嘉峪摇头,“我也从来没觉得你欠我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帮你,是因为...那天在河边看到你哭,我心里特别难受。”
这话说得很直白,直白到不符合林嘉峪一贯的风格。朱婉清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也有妹妹。”林嘉峪继续说,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知道悠然在部队有多不容易。所以看到你,一个女兵,为了一栋房子被家人欺负成那样...我受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重量:“婉清,这些年,我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从副队长到副旅长,从在国内拿第一到在国际赛场夺冠...我特别为你骄傲。”
朱婉清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可是嘉峪,”她的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说这些?”
林嘉峪沉默了很久。久到朱婉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久到远处京胡声都换了一首曲子。
“因为今天看电影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看到银幕上那些人在爱,在恨,在不顾一切...我突然觉得,我太怂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部队里,我敢带兵冲锋,敢在演习中跟蓝军硬碰硬。可在感情上,我连句话都不敢说清楚。”
朱婉清抬起头,看着他。路灯的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
“婉清,”林嘉峪深吸一口气,“五年前帮你,不是因为我是好人,不是因为战友情谊。是因为...那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只是那时候你处境艰难,我不想乘人之危,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用帮忙来要求什么。”
他话说得很慢,很清晰,像是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后来这些年,我看着你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我就更不敢说了。总觉得...配不上你。”
“你胡说什么。”朱婉清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急,“你怎么会配不上我?你是我见过最...”
她停住了,脸微微发烫。差点就说出来了——最可靠的男人,最让她心动的男人。
林嘉峪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神柔和下来:“最什么?”
“没什么。”朱婉清别过脸,“反正你别这么说自己。你是川省军区最年轻的副团长之一,带兵有方,作战勇敢...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你更胡说了。”林嘉峪难得地笑了,“全军闻名的九天副旅长,国际特种兵竞赛冠军队的二号人物,你说配不上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着笑着,气氛忽然轻松了许多。
“婉清,”林嘉峪正色道,“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要你现在给我答复。我知道明天你还要开会,我还要陪悠然去香江...我们都有太多事要忙。”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我只是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可能永远都没机会说了。我们俩都是军人,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朱婉清看着他,看着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他眼中那份郑重和真诚,让她想起五年前他把钥匙交给她时的眼神——一样可靠,一样温暖。
“嘉峪,”她轻声说,“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父母重男轻女,哥哥嫂子那样对我...我其实对家庭,对婚姻,有很多恐惧。”
林嘉峪点头:“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从来没逼你,也没催你。我只是...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