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边走边打招呼，“外婆，我们回来了。”
来到老人面前，云昭笑着用裴煜教给她的蹩脚的方言问好。
“外婆，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福寿绵绵。”
老太太笑得特别开心，不停地点头，“好好好，每年都能见到你们，我就高兴。”
小夫妻俩坐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聊天，裴煜依旧充当起了翻译。
老太太摸着云昭的手，笑着用方言道：“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穿着特别暖和。”
裴煜翻译给云昭后，她竖起了大拇指，“外婆喜欢就好，您穿着特别好看。”
一旁的何睿却满脸不屑地切了一声，“奶奶，这破衣服太丑了，你赶紧换下来吧。”
“我给你买的衣服可贵了，花了五百多呢，干嘛要穿这种便宜喽嗖的。”
云昭听不懂方言，她的脸上还漾着笑容，裴煜和老太太的脸却黑了下来。
老太太语气有些生气，“这衣服挺好的，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要觉得给我买的衣服太贵，那就拿去退掉。”
裴煜特别不爽，他们给外婆挑选的衣服一套下来都要十几万了，却被人当面说太丑又便宜。
他忍着怒火，眼神凌厉地扫过去，冷冷地警告，“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别逼我大过年的抽你！”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何睿可能会怕，因为裴煜比他高很多。
但是现在何睿不怕了，他自认为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婆能压裴煜一头，腰板也挺直了。
“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关你屁事！”
“你给我奶奶买的衣服就是很便宜很丑，还不能让人说了？我就是要说，大声地说，多次地说！”
裴煜压低声音警告，“你的嘴巴现在是还在你身上，但你要是再犯贱，那可就保不齐能一直长在你身上了。”
何睿不屑地冷哼，“你又能奈我何，我岳父有钱有权，碾死你这种平民就跟蚂蚁一样简单，你再高再有力气，面对权贵膝盖和拳头都得变软。”
云昭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能看出来裴煜的脸色不太高兴。
这个丑男惹她老公生气了！
云昭扫了何睿一眼，目光倏尔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裴煜还没动手，老太太就先出手了，一巴掌打在何睿的嘴巴上，“你不要再说话了！”
何睿都快要气死了，“你这老太婆，我可是你的亲孙子，竟然帮着一个外姓仔来欺负我，脑子真是糊涂了。”
林发达也就是何睿的未来岳父，看到明明是两个人在拌嘴，但是老太太只打了一个人，感觉特别不爽。
他指着裴煜趾高气昂地命令道：“你，过来一下。”
裴煜特别不爽林发达的姿态和语气，所以跟他说话也就没有对长辈的客气，冷冰冰地道：“你有话就说，我们离得很近，我耳朵也不聋，能听得见。”
何睿厉声呵斥，“我岳父让你过来就麻溜地滚过来，别踏马废话那么多！”
云昭皱起眉头，不受控制地“啧”了一声。
她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翁婿俩一眼，毫不掩饰心中的凶残和冷酷之意，淡漠而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大过年的，消停一点！”
虽然云昭的语气平淡，却能隐约听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以及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命令语气。
翁婿俩面对云昭居高临下的姿态，竟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二人暂时闭上了嘴巴，真的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小夫妻俩没再搭理他们，高高兴兴地跟外婆继续聊天。
只不过俩人消停了没一会，老的就开始炫富、吹嘘自己有多牛，小的就各种恭维拍马屁。
林发达：“我去年刚换了一辆新车，花了五十多万，今年又给你们买了一辆拿来通勤。光是买车，一年就花了将近上百万出去。”
何睿：“谢谢爸爸对我们的赞助，如果没有您的话，我现在还得去挤地铁、公交车，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开得上那么贵的豪车。”
“您别看农村近两年车子多了起来，几乎是家家户户都买了车，但他们那都是十万八万的破车，咱们一辆都能顶他们好几辆了。”
何睿瞥了裴煜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的家庭更惨，连几万块钱的破车都买不起，大冬天的还得冒着寒风骑电动车，想想都觉得可怜。”
林发达一脸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这买车花出去的都是小钱，你最应该感激的是能在深城这样的一线大城市不需要租房住。”
“咱们家的两套大房子价值千万，能在你们这种小地方买下十套别墅了。”
何睿赞同地点头，“您说的对，深城随随便便一个小区的房租都要好几千，这还得是跟人合租的价格。很多人住在脏乱差还不见天日的城中村，活得比下水道的老鼠还惨。”
“我看网上那些住在京安市的穷鬼就更惨了，住地下室连个卫生间都没有，跟人同睡一张床，房间可能都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一点也不隔音，隐私都没有了。”
“夫妻办事都不方便，怪不得结婚那么久还怀不上孩子。”
翁婿俩说着说着就发出嘲讽的大笑，林发达又善解人意地道：“这些都是小事，至少在大城市有栖身之地还能活下去。”
“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
何睿配合地问道：“爸，我不太了解，最惨的到底是什么呀？”
林发达语气中带着一点得意，“那当然是找不到工作了，每年几百万上千万的大学毕业生，几千块钱的一个岗位就能让他们挤破头脑。”
“找不到工作只能饿肚子，甚至还会流落街头，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
“我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国内最大科技公司晟京集团的领导，有房有车有钱有权有地位，你就不需要受这些苦了。”
“我身边都是巴结的亲戚，特别是那种家里有大学生的家庭，在我面前乖得跟条哈巴狗一样。”
“只要把我哄高兴了，随随便便赏赐他们的孩子一个职位。”
何睿又是欢呼鼓掌又是竖起大拇指，一脸谄媚地恭维，“爸，您真的实在太厉害了，家族里能有您这样的大人物是所有人的荣耀。”
林发达伸了个懒腰，“哎，你们家这凳子坐得我腰酸腿疼的，实在太难受了。”
何睿笑眯眯地站到林发达的身后，“辛苦爸了，我给您捏捏肩。”
林发达把何睿坐过的凳子拉到他面前，然后把腿架了上去，“我这腿也不太舒服，找个人给我捏一捏。”
何睿立马看向了裴煜，“裴煜，你不是大学生吗，也快要毕业了，想找到一份好工作吧？”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赶紧过来跪着给我岳父捏捏腿。”
云昭的忍耐程度已经到达了极限，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普通人的苦难都能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
裴煜也心生厌恶，虽说每年春节都有吹牛逼、炫富的亲戚，但没人能比这俩货的姿态更令人讨厌的。
云昭掏出手机拍下林发达的正面照，直接当面发语音道：“半个小时之内查出这个人是谁，深城那边的，违反集团人员招聘管理条例，直接开除。”
何睿用手指着云昭，厉声呵斥，“你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马上把照片删了！装什么逼，真把自己当成霸总了，以为一个电话想弄谁就弄谁。”
裴煜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他笑着跟老太太道：“外婆，我先扶你回屋躺一会。”
他把老太太扶回房间，又拖着音响进到厨房，“家人们，做饭辛苦了，我给你们来点音乐放松一下。”
裴煜把音量开到最大，就放心地来到院子处理贱人了。
裴煜直奔林发达而去，一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腿上，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裴煜又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何睿，抓起他的手腕将刚才指人的食指掰断。
翁婿俩被保镖拖走，林圆圆也被吓得哭着跑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林发达的个人信息全都发了过来。
虽然说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但是林发达的水分太大了。
他的确是在晟京集团工作，但不是管理层，职位是产品经理，而且级别还是最低的，每个月的薪资税前两万块钱。
他自己对外宣称是经理，每个月工资二十万。
林发达口中的两套房子也不全是他的，他目前自己居住的两居室是跟他亲妹妹共同占有，林圆圆居住的一居室是租的亲戚的房子。
林圆圆长得丑又很胖，她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啃老，还整日沉迷打游戏，压根就没人能看得上她。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圆圆去餐馆吃饭，看上了做服务员的何睿。
于是父女俩就开始谋划，利用身边可利用的条件假装有钱人引诱何睿上钩。
林发达口中的两辆豪车有一辆是租的，还有一辆是借朋友的。
何睿为了钱，什么都能吃得下，甚至为了加快进程还故意动手脚让林圆圆怀孕。
两个杀猪盘全都得逞了，都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
小夫妻俩都不想大过年的为几个不相干的人动怒，只是对翁婿俩略施小惩，出了一口气。
何睿得知林家房车都是假的，林发达还丢了工作，怒不可遏地对林圆圆动了手，硬生生把她打到流产，最后被抓进监狱里蹲着过年。
……
在外婆家是下午两点多吃饭的，他们四个晚上将近八点钟才回到家。
因为也还没感觉到肚子饿，所以就没有做饭。
晚上十一点半，裴煜刚进入梦乡也才一个小时就被饿醒了。
长夜漫漫，他要是不吃点东西，肯定就睡不着了。
裴煜缓慢地把手一点点抽了出来，他刚把脚踩到地上，云昭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老公，你要去哪？”
裴煜柔声道：“老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我肚子饿了，出去找点吃的，你快躺下继续睡觉吧。”
云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地道：“老公，我也有点饿了。”
于是俩人手牵手来到楼下的厨房，冰箱里堆满了各种鸡鸭鹅，全都是油腻腻的大肉。
裴煜过年吃肉真是吃得够够的了，他现在只想吃点辣的解解腻，云昭也想吃点素菜。
裴煜家房子的前面有一块菜园子，开门出去走两步就能到。
“老婆，你先回房去等着，我现在去菜园子摘点菜回来。”
云昭想都没想就开口道：“老公，我要跟你一起去，不想一个人待着。”
裴煜温柔地哄着她，“老婆乖啊，现在太晚了，外面又很冷，你在家等着就可以了，我很快回来的。”
云昭非常倔犟，“不要，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摘菜。”
裴煜实在拗不过她，“好吧，那我们现在上楼再多穿点衣服，你还要把围巾和帽子戴上。”
云昭笑嘻嘻地亲了裴煜一口，“老公最好啦。”
他们上了楼，云昭被裴煜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感觉整个人行动起来都变笨拙了。
小夫妻俩手牵手来到菜园，裴煜负责弯腰摘菜，云昭只需要跟在身边挪动，给他打手电筒。
他们每种菜都拿一点，竟摘了满满一菜篮子。
刚回到客厅，裴家父母从房间走了出来。
“你们俩这是要干嘛？”
裴煜解释道：“爸妈，我肚子饿了，昭昭陪我起来煮点东西吃，我们刚去园子里摘了点菜回来。”
裴母走过来拿走裴煜手里的菜篮子，“那你们俩快坐下烤烤火，大晚上的外面可冷了。想吃什么，我来做。”
裴煜乐呵呵地又把菜篮子夺了回来，“我妈对我真好，我就想弄个水煮菜，再自己调碗蘸水，昭昭也能吃得了。”
“您跟爸快回房睡觉吧，怎么能让您大晚上的还得给儿子煮宵夜。”
裴父开口安排，“哎呀行了，我们俩进厨房煮东西，丽媛和小昭就在客厅烤火等着。”
“刚好我跟你妈也饿了，我们也一起吃点。”
父子俩进到厨房洗菜，起锅烧水。
水煮菜特别简单，很快就做好了。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一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