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问的随意，年轻男人回答的同样漫不经心:
“生蚝、椰子、玳瑁、珍珠……”
“当然最贵重的是，黄花梨、沉香木。”
许悦溪听到后面，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那是真贵重了。
老皇帝赏赐她姐的那栋四进宅院里，主院有一套黄花梨家具，贵得很。
据说还不是百年黄花梨。
年轻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正要说给她取一块小小黄花梨做发钗，就听这小孩捧着脸:
“大哥哥，烤生蚝吃过吗？搭配着椰子汁一块儿吃，那叫一个美滋滋。”
年轻男人微微挑眉:
“可。”
左右生蚝放不了太久，他费心思运上船，只不过有个亲戚没吃过，又恰好处在赴京的沿途，捎带送些过去罢了。
敲定好过了下一个码头后再烤，许悦溪高高兴兴回了船舱，被忙里抽空的许凝云抓了个正着。
听她说了又给大哥望野揽了活后，许凝云心说大哥他们也真是……有福气。
尤其大哥，他在现代时可都不会下厨的，连花椒和胡椒都分不清。
来到古代后，溪儿看大哥烧烤干得像模像样，央着他学这学那的，就为了爹不在时也能吃上点好的。
“你也别太累着大哥，他今早喝粥的时候，还偷偷跟我说，望野和林陵夜间翻书的声音太刺耳。”
许悦溪嗯嗯点头:“我就想蹭一顿烧烤来着，我还没吃过琼州的生蚝和椰子呢。”
许凝云摸摸她的脑袋，想想溪儿并未搞事，而且被折腾的又不是她:
“……随你，有你和大哥堂哥在，我负责吃就成。”
大船停泊在码头上，来往都是吆喝的客商、管事、帮工……
许悦溪左手牵着大哥，右手牵着堂哥下了船，逛遍整个码头，尝遍当地吃食。
吃饱后，许悦溪走回大船，沿途指挥大哥堂哥采买耐放的当地特产，同时备上烧烤食材。
调料就不用买了，离开潭州前，许悦溪央着爹备了足足半年的份。
但这笔银子，还得那琼州来的年轻男人出！
许悦溪逛着逛着，隐隐觉得有人跟踪他们。
轻声和两个哥哥说了这事后，三人走到一处拐角，一个猛回头。
许望野看清那道瘦弱身影后:“……好像是我们那船的，我找他问问去。”
许悦溪有些遗憾地多瞅了两眼。
没一会儿，许望野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的确是我们那船的，且是潭州人士。
他馋鱼火锅和烧烤，又顾忌着空山哥不敢找来。
不知从哪儿听来这事由你做主，便偷摸跟着，打算寻个你落单的时机，好好和你说说这事。”
许悦溪:“……让他等着吧，抽不出空啊。”
许空山和许望野也是这么想的，他俩备试秋闱时，可都停了卖烧烤的。
现下赴京赶考，又岂能天天窝在厨房不看书？
许空山嘟囔:“你瞧瞧人林陵多专心，都不下船透气的，每天晚上学到三更天才睡下，五更天又醒了继续看书……”
他本来都没那么紧张的，硬生生被望野和林陵卷得精神紧绷起来。
到了说定的那天。
许空山一大早就把许望野、林陵和许悦溪薅到厨房备菜。
倒不是说厨房的人干不了这个活，但有句话说的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许悦溪和林陵颇有蹭烧烤的自觉，在旁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晌午还没到，由年轻男人准备的铁架子，便架在了漕帮兄弟清了场的甲板上。
许空山和许望野分好工，一个烤串，另一个烤生蚝扇贝鲜虾螃蟹……
年轻男人来到甲板上时，正好瞧见许悦溪高高兴兴吃了一串烤鸡爪:
“……”
他都还没来，这小孩竟提前吃上了？！
察觉到脚步声，许悦溪吐了鸡骨头，冲他招招手:
“大哥哥你可真慢，烤串都快烤糊了你还没来，只能由我们帮着解决了。”
年轻男人瞥她一眼，看在没收银子的份上，并未说什么，只是从她手边的盘子里拿走一大半烤串。
许悦溪:“……”
幼稚。
他们在甲板上吃着，船主又被重重围住。
他满脸苦涩地摊手:“怎么比鱼火锅还香……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家在潭州主要卖烧烤的，拿手的本事，可不更厉害？
预订……订不了啊，人家是贡生，这一趟是进京赶春闱的，又不是我请来在船上卖吃食的。
想和里头那位打个招呼？这，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再说了，人家备菜就备了几个人的份……”
应付完心不甘情不愿离开的一群人，船主骂骂咧咧，心说昨天还有人找上他抱怨吃了鱼火锅后拉了一整天的肚子。
这不活该？
事先重重叮嘱一个都没照着做，你不拉肚子谁拉肚子？
一口都没吃上的他吗？
船主遗憾地瞅了瞅甲板，正要去厨房吃点东西解馋，一个漕帮兄弟端了盘子走来，盘子里装着十几串烤串。
“这是董老板特地让送来的，这一趟跑船，辛苦王掌柜了。”
船主笑得眯起了眼，激动地谢过董老板和漕帮兄弟，端着烤串正要回船舱细品，扭头却见好几个刚被应付走的人探头探脑:
“……”
船上的生活枯燥且乏味，许悦溪站在板凳上数着来往船只，船主凑到她身边，以免这小孩掉下船。
安静看了半晌，船主突地指着一艘船，轻声道:
“啧啧，这艘船里运的东西可不得了。”
许悦溪数着数着都快昏昏欲睡，闻言打起精神:
“怎么说？”
船主让她仔细看那艘船:
“那船分明和我这艘一样大，可吃水远超我这艘，你仔细瞧瞧，它沉在水下的地方，可比我这艘要多。
也就是说，它运的货要比我这船的货物重上几倍。”
许悦溪认认真真瞅了几眼，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再看那船行的方向和他们一致，顺嘴问他:
“叔，你这船里没装满吧？不然还有什么比木料还重？”
“嘿，怎么可能没装满？我跑一趟船可不容易，可不得多赚上些？
至于比木料重的，那可多了，第一个就是铁……”
船主和许悦溪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