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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后,破庙里又恢复了寂静。恶靠在门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新钢笔,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刚才男人离开时的背影,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他怀里那只旧怀表,表面的锈迹像是在慢慢蠕动,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走到破庙中央,找了块干净的干草堆坐下,刚想闭眼歇会儿,却瞥见地上有一道淡淡的水渍,顺着门缝延伸到庙外,像是刚才男人站过的地方留下的。恶顺着水渍往外看,水渍尽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像是有人拿着镜子反射阳光,转瞬又消失了。

“是错觉吗?”恶皱起眉头,起身走到门口,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飘过,刚才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可地上的水渍还在,沿着巷子一直延伸,最终指向了旧物置换铺的方向。

他心里一沉,突然想起规则里的话:“铺子里的旧物会缠上人的念想,若被不该碰的人碰了,念想会变成‘印记’。”难道刚才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来问路的?而是想把怀表的“印记”传给自己?

恶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可他低头时,却看到怀里的新钢笔笔尖,不知何时又透出了淡淡的青色,像是之前盐水没擦干净的锈迹,正慢慢往上蔓延。

“不好!”恶心里一惊,想起规则第五条——新物件若没处理好,不仅会变回旧物,还会沾上其他旧物的“印记”。他赶紧掏出破碗,又倒了点盐,接了雨水搅拌,再次把钢笔放进盐水里擦拭。

这次,盐水刚碰到钢笔,就“滋啦”一声冒出白烟,笔尖的青色瞬间加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盐水里挣扎。恶咬紧牙,用力擦拭,直到手指被盐水泡得发白,笔尖的青色才慢慢褪去,可笔身却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怀表表链的形状。

他把钢笔从盐水里拿出来,用布擦干,指尖碰到划痕时,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恶甩了甩手,再看那道划痕,竟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怀表”图案,嵌在笔身的黑色漆面上,再也擦不掉了。

“这是……印记?”恶喃喃自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想起在置换铺镜子里看到的白色长衫人,想起男人怀表上的倒影,突然意识到——这些“东西”或许一直在找机会靠近他,而那只旧怀表,就是它们递来的“诱饵”。

第六章 巷子里的“邻居”

当天傍晚,恶没敢再出门。他把破庙的门用石头抵住,又在门口堆了些干草,算是做了个简单的屏障。天色渐渐暗下来,巷子里开始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巷口来回踱步,脚步声“踏、踏”地响,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上,格外清晰。

恶缩在干草堆里,握紧怀里的钢笔,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破庙门口,像是有人在门外站着。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早上那个男人的节奏一模一样:“咚、咚、咚”,不快不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谁?”恶压低声音问,手已经摸到了身边的石头——若是有危险,至少能抵挡一下。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还在继续,“咚、咚、咚”,像是在催促他开门。恶心里发慌,想起规则第一条:若在非子时看到置换铺门虚掩着,不要推门;可没说遇到陌生人敲门该怎么办。他只能继续沉默,盼着门外的“东西”能自行离开。

可敲门声没停,反而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砸门的声音,木板门被撞得“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被撞开。恶靠在门后,用肩膀抵住门板,心里清楚——外面的“东西”,绝对不是早上那个男人了。

就在门板快要被撞开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喵——”声音清脆,和他离开置换铺时听到的猫叫一模一样。猫叫刚落,门外的砸门声突然停了,脚步声也慢慢远去,像是“东西”被猫叫吓跑了。

恶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瘫坐在干草堆里,听着巷子里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才敢慢慢挪开抵住门的石头,从门缝里往外看——门外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黑色的猫蹲在门口,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黑猫见他看过来,转身往巷口走,走几步就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引路。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钢笔,跟在黑猫身后——在这个诡异世界里,这只猫或许是唯一能信任的“存在”。

黑猫领着他走到巷口的第三个石墩旁,正是他离开置换铺时停留的地方。石墩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墨写着一行字:“怀表的主人早已不是‘人’,它找的不是‘路’,是‘替身’。”

恶拿起纸,刚想抬头问黑猫,却发现黑猫已经不见了,只有石墩上留下一根黑色的猫毛,沾着一点淡淡的铁锈味——和置换铺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七章 掌柜的“警告”

第二天,恶一直待在破庙里,没敢出去。他反复看着石墩上那张纸,“替身”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难道那个男人早就被“它们”缠上,想通过怀表把“替身”的身份传给自己?

临近傍晚时,怀里的新钢笔突然发烫,笔身的“怀表”印记开始发光,像是在提醒他什么。恶摸了摸钢笔,突然想起今天是农历十四,离置换铺开门只剩一天了。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只有去找掌柜,才能弄清楚“印记”该怎么去掉。

可规则第一条说,铺子只在十五的子时开门,其他时间开门不要进。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若是“印记”一直留在钢笔上,迟早会引来更危险的“东西”。

他揣好钢笔,锁好破庙的门,沿着巷子往置换铺的方向走。天色已经暗透,巷子里没有灯,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带着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离置换铺还有十几步远时,恶突然看到铺子的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和他上次子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心里一紧,想起规则第一条,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铺子里传来掌柜沙哑的声音:“进来吧,‘印记’快藏不住了。”

恶愣了一下,犹豫着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铺子里还是老样子,货架上的旧物件摆得整整齐齐,掌柜坐在柜台后,依旧低着头拨弄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铺子里格外清晰。

“掌柜的,你知道‘印记’?”恶走到柜台前,轻声问。

掌柜的算盘停了,他抬起头,这次恶看清了他的脸——掌柜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那是‘旧物的执念’,”掌柜的声音比上次更哑,“怀表的主人把执念刻在了表上,想找个人替他留在铺子里。”

恶心里一沉:“那我该怎么去掉‘印记’?”

“很简单,”掌柜的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推到恶面前,“明天子时,把这个盒子放在怀表旁边,执念会自己钻进盒子里。但记住,不要碰怀表,也不要看盒子里的东西——里面装的,是‘它们’最想要的‘念想’。”

恶拿起盒子,盒子冰凉,像是用铁块做的,上面刻着和置换铺门一样的纹路。他刚想道谢,却听到铺子里传来“滴答”声,和上次他听到的钟表声一模一样,可这次,声音是从柜台后面传来的。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掌柜的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记住,明天子时,只能带盒子来,不要带其他旧物——包括你的钢笔。”

恶不敢多问,赶紧拿起盒子,转身往门口走。刚跨出门,铺子的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巷子里又恢复了黑暗,只有怀里的盒子还透着一点冰凉,提醒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第八章 子时的“交易”

农历十五的晚上,恶早早地来到了巷口的石墩旁。怀里揣着掌柜给的黑色盒子,手里紧紧攥着新钢笔——他还是没听掌柜的话,把钢笔带来了,若是遇到危险,至少还有个能防身的物件。

离子时还有十分钟时,巷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和上次那个男人的脚步一模一样。恶赶紧躲到石墩后面,屏住呼吸,看着脚步声的方向——一个穿灰色短打的身影慢慢走过来,怀里抱着那只旧怀表,正是上次那个“男人”。

可这次,“男人”的脸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雾笼罩着,只有怀里的怀表格外清晰,表壳上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男人”走到置换铺门口,停下脚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恶知道,他在等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从石墩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黑色盒子,慢慢走向“男人”。

“你来了。”“男人”开口,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变得尖锐,像是女人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来帮我的——毕竟,你也不想被‘印记’缠上,对吧?”

恶没说话,只是举起手里的盒子:“掌柜的说,把盒子放在怀表旁边,你的执念会自己进去。”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掌柜的没告诉你吧?盒子里装的不是‘容器’,是‘门’——执念进去后,门会打开,‘它们’会从里面出来,把你留在铺子里,替我做新的‘掌柜’。”

恶心里一沉,刚想后退,却发现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男人”慢慢掀开怀里的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里面透出一道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恶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钢笔,挡住白光——新钢笔的笔尖突然亮起,笔身的“怀表”印记开始发烫,像是在和怀表的白光对抗。

“不可能!”“男人”尖叫起来,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这只钢笔是铺子里的‘幸运物’,怎么会认你为主?”

恶愣了一下,想起掌柜上次说的“置换成功”,原来新钢笔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铺子里的“幸运物”,能对抗旧物的执念。他握紧钢笔,朝着怀表的白光刺去——笔尖刚碰到白光,就传来“滋啦”一声,白光瞬间消失,怀表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表壳摔得粉碎。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黑色盒子里。盒子“咔哒”一声合上,上面的纹路开始发光,像是在封印黑烟。恶捡起盒子,刚想扔进置换铺,却听到铺子里传来掌柜的声音:“把盒子给我,执念已经被封印了,你可以走了。”

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盒子递给了从铺子里走出来的掌柜。掌柜接过盒子,转身走进铺子里,没再说一句话。恶看着铺子里的灯光,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他终于去掉了“印记”,也摆脱了怀表的纠缠。

他转身往巷口走,走到第三个石墩旁时,身后传来一声猫叫:“喵——”还是那声熟悉的猫叫。恶回头,看到置换铺的门已经关上了,门楣上的铜铃晃了晃,像是在和他告别。

他摸了摸怀里的新钢笔,笔尖不再发烫,笔身的“怀表”印记也消失了。恶笑了笑,转身往破庙的方向走

第九章 猫毛与旧信

回到破庙时,天已蒙蒙亮。恶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看到干草堆上放着一根黑色猫毛——和之前石墩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毛尖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与新钢笔的气息隐隐相合。

他捡起猫毛,指尖刚触到,猫毛突然化作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淡墨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每月十五子时,铺子里会多一件‘新’旧物,那是没走完的‘念想’。怀表的执念虽除,还有更多旧物在等‘替身’。若想离开这里,需找齐三件‘有主人’的旧物,让它们的念想归位。”

“离开这里?”恶攥紧信纸,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他来到诡异世界后,第一次看到“离开”的可能。他反复读着信上的字,“三件有主人的旧物”——难道是指像怀表那样,带着清晰执念的物件?

他摸出怀里的新钢笔,笔身冰凉,之前的“怀表”印记已彻底消失,只剩笔帽上那朵莲花静静躺着。突然,钢笔笔尖轻轻颤动,在信纸上点出一个墨点,墨点慢慢晕开,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琴”字。

“琴?”恶愣了愣,想起置换铺货架上那把断弦的琴——琴身斑驳,琴弦只剩两根,当时他还多看了两眼,总觉得琴身上缠着一股说不出的忧伤。难道那把琴,就是第一件“有主人”的旧物?

当天下午,恶决定再去置换铺附近看看。他没敢靠近铺子,只在巷口的石墩旁徘徊,目光时不时往铺子方向瞟。没过多久,一只黑色的猫从巷子里窜出来,正是之前引路的那只,它嘴里叼着一张残破的乐谱,轻轻放在恶的脚边。

乐谱是用毛笔写的,纸边已经发黄,上面画着断断续续的音符,最后一页写着一个名字:“阿弦”。恶拿起乐谱,突然想起置换铺里那把断弦琴——“阿弦”,难道是琴的主人?

黑猫见他拿起乐谱,蹭了蹭他的裤腿,转身往巷子深处走。恶赶紧跟上,黑猫领着他走到一棵老槐树下,用爪子刨了刨地面。恶蹲下身,拨开泥土,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里放着一根断弦,弦上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那把琴的弦?”恶拿起断弦,断弦刚碰到他的手,就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他怀里的新钢笔里。钢笔笔尖泛出淡淡的红光,在乐谱上补全了最后几个音符——乐谱的名字,叫《归乡》。

第十章 断弦琴的“忧伤”

农历十五的子时很快就到了。恶揣着新钢笔、乐谱和掌柜给的黑色盒子,再次来到置换铺门口。门依旧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算盘声“噼里啪啦”地响,比上次更急促,像是在催促他进去。

他轻轻推开门,铺子里的景象和上次一样,只是货架上的断弦琴被挪到了柜台旁边,琴身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像是在等什么人。掌柜坐在柜台后,依旧低着头,脸上的黑洞洞的窟窿里,绿光比上次更亮了些。

“你找到‘琴的念想’了。”掌柜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把乐谱放在琴上,断弦会自己归位。”

恶走到断弦琴旁,小心翼翼地把乐谱铺在琴身上。乐谱刚碰到琴身,就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琴腹里。紧接着,他怀里的新钢笔也开始发烫,笔尖泛出红光,一根红色的弦从笔尖里飘出来,慢慢接到了断弦琴上——断弦琴的最后一根弦,补全了。

“铮——”琴身轻轻颤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叹息。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身影从琴身里飘出来,她的头发很长,垂到腰间,手里抱着一把和断弦琴一模一样的琴,只是琴弦完好无损。

“阿弦?”恶轻声问,想起乐谱上的名字。

女子慢慢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光,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忧伤”。“我等了三十年,终于有人补全了我的琴。”女子的声音很轻,像是风拂过琴弦,“当年我为了等一个人,把念想刻在了琴上,却没想到被困在了这里,成了‘旧物的执念’。”

“你想离开这里吗?”恶问。

女子摇了摇头,“我的念想已经归位,该走了。”她说着,慢慢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断弦琴里。琴身泛出淡淡的绿光,慢慢飘到货架上,和其他旧物件一样,安静地待在那里——只是这次,琴身上的“忧伤”消失了,多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掌柜的从柜台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玉坠,玉坠上刻着一把琴的图案。“这是琴的‘归位符’,”掌柜的把玉坠递给恶,“集齐三件,就能打开‘离开的门’。下一件,在‘旧钟表’里。”

恶接过玉坠,玉坠冰凉,却带着一丝琴的暖意。他看着掌柜,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掌柜的,你为什么帮我?”

掌柜的笑了笑,脸上的黑洞洞的窟窿里,绿光闪了闪,“我也曾是‘幸运的人’,和你一样,想离开这里。”说完,他转身坐回柜台后,继续拨弄算盘,“走吧,下次子时,记得带‘钟表的念想’来。”

恶没再多问,转身往门口走。走出铺子,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玉坠和新钢笔,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离离开这个诡异世界,又近了一步。

第十一章 旧钟表的“等待”

接下来的日子,恶一直在寻找“钟表的念想”。他每天都会去置换铺附近的巷子徘徊,黑猫偶尔会出现,给她带来一些线索——一张残破的钟表图纸,一枚生锈的钟表零件,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怀表,笑容温和。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个名字:“阿时”,还有一个日期:“民国三十八年,腊月初八”。恶想起置换铺里的旧钟表——大多是停摆的,只有一个黄铜色的座钟,指针永远停在十二点,钟面上刻着“阿时”两个字。

“难道阿时是座钟的主人?”恶心里猜测着。他拿着照片,再次来到置换铺门口,这次不是子时,铺子的门紧闭着,门楣上的铜铃一动不动,像是在沉睡。

他靠在石墩旁,反复看着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温和,手里的怀表和之前那个男人的怀表很像,却没有锈迹,反而泛着淡淡的金光。突然,照片上的怀表开始转动,指针慢慢指向十二点,和置换铺里的座钟一样。

“咚——咚——咚”,远处传来三声钟响,像是从置换铺里传出来的。恶抬头一看,铺子的门竟然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座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咚——咚——咚”,一共十二声,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铺子里很安静,座钟的声音已经停了,掌柜坐在柜台后,依旧低着头拨弄算盘,只是这次,算盘声很轻,像是在怕打扰什么。

“阿时在等‘归期’。”掌柜的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民国三十八年的腊月初八,他和爱人约定在这座钟前见面,却再也没回来——他的念想,就刻在钟面上,等一个‘归期’。”

恶走到座钟旁,钟面上的“阿时”两个字泛着淡淡的白光。他拿出照片,放在钟面上。照片刚碰到钟面,就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钟腹里。紧接着,座钟开始转动,指针慢慢从十二点往回走,停在了十点十分——照片上男人怀表的时间。

“叮铃——”座钟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影从钟里飘出来,正是照片上的阿时。他手里拿着怀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她没来吗?”阿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失落,“我明明说好了,腊月初八在这里等她……”

恶看着阿时,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自己来到这个诡异世界后,也常常想念过去的日子,想念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她可能……在路上耽搁了。”恶轻声说,“但她一定很想你。”

阿时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释然”。“是啊,她一定很想我。”他笑了笑,手里的怀表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座钟里,“我的念想归位了,该去找她了。”

说完,阿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空气中。座钟的指针慢慢停在了十二点,钟面上的“阿时”两个字泛着淡淡的金光,和照片上的怀表一样。

掌柜的从柜台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铜钟,铜钟上刻着“阿时”两个字。“这是钟表的‘归位符’,”掌柜的把铜钟递给恶,“还差最后一件,在‘破瓷碗’里。”

恶接过铜钟,铜钟冰凉,却带着一丝阿时的温和。他看着掌柜,突然明白——置换铺里的每一件旧物,都藏着一个未完的故事,而他的任务,就是帮这些故事画上句号。

第十二章 破瓷碗的“牵挂”

离下一个农历十五还有三天。恶拿着铜钟和玉坠,再次来到置换铺附近的巷子。黑猫这次没有出现,只是在他的破庙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瓷片,瓷片上画着一朵莲花,和他新钢笔笔帽上的莲花一模一样。

瓷片的背面写着一个字:“阿莲”。恶想起置换铺里的破瓷碗——大多是残缺的,只有一个青花瓷碗,碗底刻着“阿莲”两个字,碗身上画着一朵残缺的莲花,像是被人故意打碎的。

“阿莲,莲花……”恶心里猜测着,这朵莲花,或许和阿莲的念想有关。他拿着瓷片,来到置换铺门口,这次是白天,铺子的门紧闭着,却透着一股淡淡的莲香,像是从铺子里飘出来的。

他靠在石墩旁,把瓷片放在手心里。瓷片刚碰到他的手,就化作一道绿光,钻进了他怀里的新钢笔里。钢笔笔尖泛出淡淡的绿光,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朵莲花,莲花慢慢展开,变成了一个地址:“巷尾第三户,阿莲的家”。

恶按照地址,走到巷尾第三户——那是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门是用木板钉的,上面画着一朵莲花,和瓷片上的一模一样。他轻轻推开门,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碗,碗身上的莲花是完整的,和置换铺里的破瓷碗一模一样。

“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房子里传来,一个穿着蓝色布裙的女子身影从碗里飘出来,她的头发挽着,头上插着一朵莲花簪子,正是阿莲。

“这是你的碗?”恶轻声问。

阿莲点了点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陪嫁,我用了十年,每天用它给我丈夫盛饭。后来他走了,我把念想刻在了碗上,却不小心把碗打碎了——我只想再见他一面,告诉他,我很想他。”

恶看着阿莲,想起自己怀里的新钢笔——笔帽上的莲花,或许就是阿莲的念想。他拿出新钢笔,放在青花瓷碗里。钢笔刚碰到碗底,就泛出淡淡的绿光,碗身上的莲花慢慢变得完整,和阿莲头上的莲花簪子一样。

“他来了。”阿莲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身影从碗里飘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锄头,笑容憨厚,正是阿莲的丈夫。

“阿莲,我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我在外面打工,总想着早点回来,却没想到……”

“没关系,我等你。”阿莲扑进男人的怀里,两人慢慢化作一道绿光,钻进了青花瓷碗里。碗身上的莲花泛着淡淡的金光,慢慢飘到恶的手里——碗已经不再是破的了,而是完整的,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恶拿着青花瓷碗,回到置换铺门口。子时刚到,铺子的门自动打开,掌柜坐在柜台后,脸上的黑洞洞的窟窿里,绿光泛着温和的光。“最后一件‘归位符’,在碗底。”掌柜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欣慰。

恶翻过青花瓷碗,碗底刻着“阿莲”两个字,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莲花吊坠——正是最后一个“归位符”。他拿起莲花吊坠,和玉坠、铜钟放在一起,三个“归位符”突然化作三道白光,钻进了他怀里的新钢笔里。

钢笔笔尖泛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铺子。掌柜的慢慢站起来,脸上的黑洞洞的窟窿里,长出了一双眼睛,眼睛里泛着温和的光——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谢谢你,帮我们的念想归位。”掌柜的笑了,这是恶第一次看到他笑,“‘离开的门’已经打开,你可以走了。”

恶看着掌柜,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我也曾是‘幸运的人’”。他知道,掌柜终于也解脱了。

他朝着掌柜鞠了一躬,转身往门口走。走出铺子,传送门显现。他回头看了一眼置换铺,门慢慢关上了,门楣上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和他告别。

恶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传送门里。他知道,置换铺里的那些旧物,也终于能安息了——它们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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