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顶着一张属于纨绔子弟赵磊的脸,步伐刻意带着几分属于赵磊的轻浮,走向孙府侧门。
她的身后,跟着两位身形高大的“兽奴”——正是她的两位兄长,苍俞和苍凛。
苍俞大腿的箭伤虽已包扎,但行走间仍能看出一丝勉强,他紧抿着唇,眉头深锁,大部分重量依靠在身旁的苍凛身上。
而苍凛,则按照计划,换上了一套云芊芊昨日设法弄来的、相对“得体”些的兽奴服饰——一件短小得几乎遮不住胸腹的兽皮上衣,和一条刚能盖过大腿根的宽松兽皮裙。
这身打扮将他健硕的身材暴露无遗,麦色的肌肤在晨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步伐若隐若现,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
苍凛始终微垂着头,墨绿色的短发遮住了他部分视线,耳根处带着不易察觉的红晕,这身装扮对他而言,依旧是极大的羞耻,但为了配合妹妹的计划,他强忍着不适。
侧门处,一辆孙府内部使用的普通马车已经备好。
云芊芊(赵磊貌)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赵磊那略带沙哑又有些趾高气扬的语调,对守门的护卫说道:“咳,本少爷新得了两个不错的玩意儿,带出去溜溜,显摆显摆。”
护卫见是“赵磊”,又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个虽然狼狈但难掩英挺的兽奴,尤其是苍凛那身引人遐想的装扮,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也没多问,便挥手放行。毕竟,这些贵族少爷们有些特殊的癖好,再正常不过。
三人顺利登上马车。车厢空间不算宽敞,随着车夫一声吆喝,车轮滚动,缓缓驶离孙府。
几乎是在车厢门关上的瞬间,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绷起来。
苍俞背靠着车厢壁,尽量让受伤的腿放松些,但那双与苍凛相似、却因年长而更显沉稳的锐利眼眸,此刻却像最警惕的猎豹,死死盯住坐在他们对面的“赵磊”。
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因为伤痛和怒气而显得有些粗重。
被俘以来积压的屈辱,加上此刻亲眼见到这个声名狼藉的“赵磊”竟敢如此近距离地、用那种轻佻的眼神打量几乎半裸的二弟,苍俞心中那股怒火与保护欲瞬间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根本不敢去想二弟被带走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被迫穿上这样的衣物,出现在这个人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苍俞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因极力克制怒意而微微发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尽可能将苍凛挡在身后,尽管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你若敢再碰他一下,我拼了这条命也……”
后面威胁的话语因牵动伤口而中断,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赵磊”,里面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怒火和屈辱,仿佛对方若再有丝毫逾越之举,他立刻就会扑上去撕咬。
苍凛见状,心中焦急万分,既担心大哥的伤势因激动而恶化,又怕妹妹的伪装在此刻被戳穿导致全盘皆输。
他连忙侧过身,隔开两人紧张的视线,低声对苍俞解释道:“大哥,冷静点!我……我真的没事。你看,守宫砂还好好的……”
他说这话时,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本能地想用手遮挡一下暴露的腿部,但意识到这举动只会更显尴尬,最终只是将紧握的拳头抵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苍凛见状,连忙低声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大哥,我没事。守宫砂……还在。” 他说这话时,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红晕,下意识地想拉一拉那短得可怜的皮裙边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云芊芊看着大哥这副如临大敌、却又因伤行动不便的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她眼珠一转,属于林娆的那点恶趣味冒了上来,故意想逗逗这位过分紧张的大哥。
她学着赵磊那副纨绔子弟的腔调,坏笑着看向苍凛,拖长了音调:“哦?守宫砂还在?空口无凭,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来来来,让本少爷亲自查验查验,也好让你大哥放心嘛——” 说着,她就作势要伸手过去。
这举动彻底点燃了苍俞强压的怒火。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你敢!” 他低吼一声,也顾不得腿上的伤,猛地探身,一把死死攥住了云芊芊伸向苍凛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战士本能的爆发力,显然是打算直接将这登徒子的手腕扳折。
“嘶——疼!” 云芊芊猝不及防,痛呼出声。她没想到大哥反应这么激烈,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挣扎之间,脸上那张精心伪装的赵磊面皮,边缘处因为汗水和刚才的动作本就有些松动,被苍俞这么猛地一扯一撞,只听“刺啦”一声细微的轻响,那张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竟从鬓角处翘起了一个角,随即在她吃痛的扭动中,半张脸的面具都脱落了下来!
瞬间,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苍俞原本盛怒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半是赵磊那令人厌恶的轻佻相貌,另一半,却露出了他宝贝妹妹云芊芊那带着痛楚和些许狡黠的眉眼。
那独特的眼神,他绝不会认错!
“芊……芊芊?” 苍俞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攥着云芊芊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看看那半张赵磊的脸,又看看那半张妹妹的脸,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芊芊趁机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揉着发红的手腕,委屈地抱怨,声音也变回了本来的清亮女声:“大哥!你下手也太重了!看,易容都被你弄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半张脸的面具也撕了下来,露出了完整的、属于云芊芊的娇俏面容,只是此刻小嘴微微噘着,带着埋怨。
苍俞这才完全确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后怕和担忧。
“真是你?!你……你怎么会……这太危险了!” 他上下打量着云芊芊,确认她除了手腕被自己捏红之外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但眉头皱得更紧了,“万一被发现……”
“安啦安啦,大哥,我这不是没事嘛。” 云芊芊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唠叨,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带着点小得意,“你看,我不是把你和二哥都救出来了嘛?虽然过程是有点惊险……”
她目光滴溜溜一转,又落回到苍俞身上,刚才被捏疼的手腕还隐隐作痛,她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她凑近了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视线故意在苍俞腹部以下的位置扫了扫:“不过,大哥你刚才可是吓到我了,还弄坏了我的易容……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
她眨了眨眼,语气天真又无赖,“要不……你也让我看看你的守宫砂?就当是赔罪了!”
“胡闹!” 苍俞闻言,耳根瞬间爆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身体往后靠了靠,试图离这个语出惊人的妹妹远一点。
纵然他宠妹无度,但这种涉及男子隐私和尊严的事情,也绝不可能由着她胡来。他板起脸,试图拿出兄长的威严,但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羞窘,“这成何体统!不许再提!”
苍俞闻言,麦色的脸庞瞬间涨红,纵然他宠妹无度,但这种涉及男子隐私和尊严的事情,也绝不可能由着她胡来。他板起脸,试图拿出兄长的威严,但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羞窘,“这成何体统!不许再提!”
云芊芊心里嘀咕:【还不准再提?昨天她可是把二哥里里外外都看光光了,不止是肚脐下那点守宫砂,就连……咳咳。大哥这也太拘谨了,兄弟俩差距怎么这么大?】
她面上却撇撇嘴,故意拉长声音,带着点恃宠而骄的意味:“不看就不看嘛,小气……昨天我给二哥上药的时候,他可没大哥你这么扭捏——”
苍凛在一旁听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瞬间爆红,想替妹妹辩解两句(毕竟妹妹是为了救他),又觉得这个话题实在尴尬得让他头皮发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猛地将脸转向了车窗方向,假装全神贯注地查看外面的情况,只是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廓和僵直的背影,彻底暴露了他的窘迫。
就在车厢内气氛微妙,云芊芊还想继续逗弄一下难得露出如此羞窘神态的大哥时,马车外原本规律的车轮声和街市的嘈杂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马车似乎减缓了速度,快要接近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