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娆的指尖还残留着跨坐在墨寒小腿上时,隔着他那身几乎等于无物的改造兽皮裙,感受到的肌肉紧绷和体温。
她看着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冰冷的溪边石地上,急促地喘息,那双总是冰封着、透着威严和疏离的金色竖瞳,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下,沾着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水光。他一只手死死拽着滑落的裙摆,用力到指节泛白,拼命想掩盖住方才被月光和她的视线无情审视过的羞耻部位。
空气里只剩下溪水潺潺和他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
林娆从他小腿上站起身,玄色的裙摆拂过他依旧微微颤抖的腿侧。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片刻,才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行了,明天让你的族人去领水。”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墨寒周围那层绝望的屏障。他蜷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喘息声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林娆仿佛没看见,继续说着,语气甚至称得上“宽宏大量”:“好了,从今以后,你可以照样做你的族长。蛇族里的事,你们以前是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不用管我,就当我来你们这里做客。”
墨寒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应。这些话落在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尊严上,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族长?做客?他比谁都清楚,蛇族的命脉,他自己的命脉,早已被眼前这个女人牢牢攥在手里。
然后,他听到她的声音略微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清晰地砸落下来。
“但是,你,”她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准确无误地刻进他耳中,“记住,你是我的玩偶。”
“玩偶”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墨寒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反驳,想嘶吼,想否认,但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场耗尽了他全部尊严和气力的“刑罚”中被抽干了。他只能更紧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避这屈辱的定位。
林娆似乎轻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她手腕一翻,像是变戏法一样,掌心多出了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那并非普通的布料。在清冷的月光下,能看出它是由无数细密的、某种极具韧性的绳索编织而成,结构精巧却又透着一种直白的意图。
她随手一抛,那件东西就落在了墨寒紧攥着裙摆的手边。
入手微凉,触感光滑而富有弹性,与他接触过的任何织物都不同。墨寒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迟疑地,几乎是机械地,将那件东西展开。
瞳孔骤然收缩。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衣服!
衣服由交错的绳结串联,形成大片大片的镂空网格,几乎起不到一点遮蔽作用。
衣服胸前是V型的聚拢设计,腰侧有看起来可以滑动的调节结,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衣服下摆处竟然还缀着几颗小巧的金属铃铛。
这……这东西……
冷瓷白的脸颊瞬间爆红,如同晚霞猛地烧透了寒玉,一路蔓延到脖颈、耳尖,甚至连胸膛都泛起了无法抑制的薄红。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羞耻感海啸般袭来,冲得他头晕目眩。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又猛地抬头看向林娆,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惊骇和困惑。
这种东西……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不,甚至比不穿更……
“从明天起,”林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语气不容置疑,“你都要在里面穿我送给你的绳衣。”
墨寒的手指猛地收紧,绳索勒进掌心,带来清晰的束缚感。
林娆像是施舍般补充道,语气似乎很“讲道理”:“洗澡和睡觉,我允许你脱下来。”随即,她的声音转冷,带着明确的警告,“穿在你自己的衣服里面,别人看不见。被我发现你哪天没有穿,我可就要罚你了。”
她把“罚”字咬得很轻,却重重地砸在墨寒心上。他立刻想起了刚才那三百个仰卧起坐,想起那无法控制的走光和她冰冷的命令,想起被按在冰水里无法呼吸的恐怖幻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绳衣,那精巧又侮辱的绳结,那冰冷的铃铛,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玩偶”两个字。
最终,所有的反抗和怒吼都被死死压在了喉咙深处。为了刚刚得到的、族人能喝上水的承诺,为了不再承受更可怕的惩罚……
他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般地,收拢手指,将那件象征着彻底臣服与奴役的绳衣,紧紧攥在了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彻底失血,苍白得吓人。
“……是。”一个极度沙哑、几乎不成调的音节,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林娆似乎满意了。她不再看他,转身,赤足踩过冰凉的石子,走向不远处那块溪边大石,姿态慵懒地坐了回去,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墨寒依旧蜷缩在原地,手中紧攥着那件令他羞愤欲绝的绳衣,脸颊的滚烫久久不退,与身体的冰冷形成诡异的对比。那句“你是我的玩偶”和手中绳衣那奇异又羞辱的触感,如同最坚韧的枷锁,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深深刻入他的骨血里。
他仍然害怕林娆,但此刻,在那纯粹的、濒临绝望的恐惧中,似乎又渗入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种对“规则”的模糊认知,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对于“或许只要服从这荒谬的规则,就能换取族人片刻安宁”的、带着无尽屈辱的侥幸。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直到林娆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只是觉得夜色已深,淡淡的的声音飘过来:“还不走?等着我帮你穿吗?”
墨寒身体一颤,像是被惊醒。他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尊严,极其艰难地、忍着全身的酸痛和羞耻,从地上撑起来。过程中,他甚至不敢完全直起腰,依旧下意识地护着下身,另一只手则将那件绳衣死死捏着,藏在了身前。
他没有再看林娆,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低着头,步伐僵硬地、近乎踉跄地快速离开了这片让他尊严彻底粉碎的溪边石滩。银色的长发垂落,彻底遮住了他可能泄露任何情绪的脸。
林娆看着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玩味的弧度。
她的新玩偶,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他的新身份。
不过,她不急。
她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