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大门被两名玄甲卫缓缓推开,沉重的声响压过了厅内原本的窃窃私语。喧嚣如同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林娆迈步而入。
黑色旗袍的下摆在她步履间划出利落的弧度,冷白的面容在灯火下仿佛泛着玉质的光泽,齐刘海下,那双暗红色的桃花眼淡淡一扫,满室权贵尽数低头,躬身行礼,高呼“林小姐安”的声音汇成一片恭谨的浪潮。
她径直走向主位,姿态慵懒地将解下的披风随意递给身后亦步亦趋的侍女,落座时,指尖轻点扶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本小姐回府,倒是热闹。”
目光所及,尽是谄媚笑脸。林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茗,轻呷一口。
这时,兽奴营十二阁的阁主们鱼贯而入,齐刷刷跪地叩首。为首的玄阁阁主膝行上前几步,额头几乎贴地,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恭迎大小姐回府!属下们备了份薄礼,望大小姐赏脸一观,博您一笑。”
林娆挑眉,来了点兴致:“哦?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玄阁阁主连忙回头示意。两名护卫立刻押着一个身影上前。那是一名年轻的乌鸦族兽奴,颈上套着精致的银链,衣衫被故意扯得半敞,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和腹部。
他被迫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深深垂着头,鸦羽般的黑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紧抿的薄唇和泛红的耳尖。
“抬起头来。”玄阁阁主命令道。
兽奴身体僵了僵,缓缓抬头。灯光下,露出一张颇为俊秀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沉淀着屈辱和倔强,唇色因用力咬着而发白。
林娆打量了他几眼,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的调侃:“长得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乌辰。”兽奴的声音低哑。
林娆勾了勾手指:“近前来,跪近点。”
乌辰喉结滚动,在护卫的推搡下,僵硬地挪到林娆座前,改为半跪的姿势。
玄阁阁主立刻递上一碟精致的糕点,示意乌辰。乌辰指尖微颤,拿起一块糕点,迟疑地递向林娆。
林娆就着他的手,低头小小咬了一口,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乌辰的指尖。
乌辰猛地一颤,险些将糕点掉落,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脖颈。林娆咽下糕点,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腰腹处,那里被兽皮裙勉强遮掩。
“听说兽奴营都要点守宫砂,点在下腹?”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掀起来,让我看看。”
乌辰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猛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兽皮裙边缘,身体因羞愤而微微发抖。
林娆眸光一冷,放下茶杯,伸手捏住他按着裙摆的手腕。她的力道不大,却让乌辰无法挣脱。“要么,你自己掀起来让我看个清楚。”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威胁,“要么,我现在就让全场的人都来‘欣赏’。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就把你送给下面哪位贵客当玩物,想必很多人会对你感兴趣。”
乌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与屈辱。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最终松开了按住裙摆的手,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自行将兽皮裙的边缘撩起一丝缝隙,勉强露出下腹部那一小点鲜红欲滴的守宫砂。
林娆瞟了一眼,满意地轻笑出声,不再深究,松开了手。“好了,下去吧。”
乌辰如蒙大赦,迅速拉好裙摆,几乎是踉跄着退回到原来跪着的位置,将头埋得更低,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宴会继续,气氛在酒精和暧昧的灯光下逐渐变得低俗放纵。然而,就在一片觥筹交错之间,异变突生!
侧面的琉璃窗棂猛然爆裂,碎片四溅!一道黑影如疾风般突入宴会厅,身形快得只留下残影!来者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目标明确至极,直扑跪在地上的乌辰!
“有刺客!”
“保护大小姐!”
厅内顿时大乱,惊叫声、杯盘碎裂声此起彼伏。护卫们慌忙上前阻拦,但那蒙面人身手矫捷凌厉至极,出手如电,瞬间便击退数名护卫,一把抓住乌辰的手臂,低喝一声:“走!”便要带着人撤离。
一直慵懒观瞧的林娆,此刻终于挑了挑眉。她放下酒杯,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抹兴味与冷光。“哪来的小虫子,也敢扰我兴致?”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瞬动,亲自下场,几乎是眨眼间便拦截在蒙面人身前。
蒙面人看见是林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救人心切,出手便是杀招。然而林娆的动作更快,两人身影交错,短暂交锋,掌风凌厉。
蒙面人因要护着乌辰,束手束脚,林娆抓住一个破绽,纤掌看似轻飘飘地印在其肩胛处。只听一声闷哼,蒙面人如遭重击,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被随即涌上的玄甲卫迅速擒拿而下,压制在地上。
自始至终,蒙面人都沉默着,蒙面巾下的目光锐利却避开与林娆直接对视。林娆觉得此人眼神有一瞬晦暗难明,但并未深究,只当是寻常前来营救同族的刺客。
乌冥羽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彻底敛去周身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闯入者。
玄阁阁主惊魂未定地上前,看着被制服的蒙面人和脸色惨白、眼中满是绝望的乌辰,小心翼翼地请示:“大小姐,此等劣奴竟敢惊扰盛宴,罪不可赦!不如即刻押下去,点验守宫砂后再行处置?”
林娆摆了摆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语气慵懒:“准了。扫兴的东西,带下去吧。”
玄甲卫领命,上前将受伤的蒙面人乌冥羽和失魂落魄的乌辰一同押离宴会厅。
在经过林娆身边时,乌冥羽垂眸,掩去所有情绪,彻底伪装成陌生人。林娆的目光早已转向别处,并未再投去一丝关注。
盛宴的插曲似乎就此结束,厅内的音乐再次响起,只是气氛,悄然多了几分压抑和未知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