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璋的担架床刚上升到急救舱口,等候的医生护士迅即将病人推进了抢救室,接上了心电监护仪。
法国脑外科医生弗兰克翻着王国璋的眼皮,用微型手电照着他的瞳孔,一边问助手:
“瞳孔有一点放大,血压呢?”
“收缩压177毫米汞柱,舒张压116毫米汞柱。”
“噢,可能是颅压高导致血压增高,病人处在昏迷状态,立即静脉泵注入硝普钠。”
“好的。”
“心率?”
“86。”
“血氧饱和度?”
“90。”
“很好,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立即检查头部是否有外伤?”
助手拉过强光灯,仔细翻查着病人的头发,他扒开已被血液凝固了的发根,发现了被撞的部位。
“老师,头部有外伤!”
“立即进行增强ct检查和磁共振检查,通知护士剪刮病人头发,准备做开颅手术!”
“好的,老师。”
王国璋被推进了ct检查室,先进行常规扫描,注射增强剂后,又进行增强扫描。然后被推进了核磁共振室。
弗兰克在医生办公室里同步放大着片子,仔细研读着:
“病人因头部被撞,导致间脑和海马颞叶周边区域受损,有出血,血肿量较多,我们要在六到十二小时的黄金时间里,对病人进行颅内血肿清除。
“术后要进行脱水和降低颅内压,然后抗炎抗病毒治疗,再对神经给予营养支持。”
弗兰克又转过头对着助手问:“手术室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老师。”
“这位病人伤势很重,伤口又遭海水浸泡,血肿量较多,年龄偏大,手术我亲自来做。走,去手术室!”
无影灯下,弗兰克医生向器械护士伸出了手,护士递过了手术刀,他将王国璋左部颞部进行问号型切口,又将头皮和颞部切开,将头皮和颞肌掀开,助手赶紧用蓝色雷尼夹对头皮边缘进行止血。
“看,颅骨粉碎性骨折!”弗兰克对助手说。
助手用生理盐水冲洗着王国璋的颅骨表面,清洗完毕后,弗兰克开始在颅骨上打孔,他细心地用骨锯依次连接钻孔,将粉碎的颅骨取了出来。
“血肿!”
弗兰克挺直了腰,将脸伸向了另一位护士,护士连忙给他擦汗。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察看着存在于硬脑膜外侧的血肿。
弗兰克认真仔细小心翼翼地用吸引器清除着血肿,又对创面进行严密止血。
观察了一会,见不再有新的出血时,他在钻孔处放置引流管,然后助手将破碎的颅骨用颅骨钛钉固定后归位,弗兰克用颅骨锁一一固定,站到了手术台外侧。
助手赶紧上前,把用于止血的蓝色雷尼夹去除后,用钉皮机缝合切口,同时细致地缝合着其他创面。
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王国璋被推进了lcU,他仍在昏迷中。
……
七天后的早晨,lcU看护王国璋的俄罗斯籍护士安娜,发现病人手指动了两下,她马上喊来管床医生,守护在床边。
过了十分钟,王国璋的右手抽搐抖动着,缓缓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安娜惊叫着:“醒了,中国人醒了!”
管床医生马上用听诊器放在王国璋胸前,听着心肺音:
“很好,正常!”
再看看心电监护仪、脑电监护仪和pIcco监测仪,指标一切正常。
他拿起了床头的内部电话拨了出去:
“弗兰克医生,你手术的中国病人终于苏醒了,请你过来看一下。”
五分钟后,弗兰克和助手赶到了lSU病房。
重症监护室里,目前没有病人,只有王国璋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听到了安娜的惊呼,他向两边和上部各扫了一眼,看到了萨博机、呼吸机、体外膜氧合器和超声装置,自己胸口、头上、手腕上裹贴着各种电线,鼻子、下身插着各种管子。
他不知他自己是谁?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知他到了哪里?他就像一个刚呱呱坠地的中年婴儿,不知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弗兰克来到床前,先查看着各种监测仪器指标,取下听诊器对着王国璋的胸前和胸侧听了一会,又叩了两下心肺,笑容满面地对王国璋说:
“中国人,你这一觉睡了一个礼拜呀,上帝保佑,你告别死亡了,祝贺你!”
王国璋能简单地听懂一些英语,也能简短地进行一些对话。
对弗兰克的问候,他虽云里雾里但还是向医生点了下头,表示听懂了。
他问道:“我怎么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噢,中国人,你不知被什么东西撞昏迷了,我们救了你。你很幸运,遇到了我们。
“我们是联合国人道主义医疗船,现在去往非洲的路上,目前医疗船正在印度洋上航行。”
“噢,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谢谢护士!”
王国璋说完,又向站在弗兰克身后的安娜点了一下头。
“中国人,我叫弗兰克,法国人。你叫什么名字?你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你的病历和床头卡上只能写中国人。”
王国璋深邃的眼神回忆着,浓密的眉毛打成了结。
一会儿,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
弗兰克耸了耸肩:“我知道的,你因间脑和海马颞叶周边区域受损,现在得了逆行性失忆症。
“我们及时进行了手术,不会留下后遗症,但你康复需要时间,恢复记忆也需要时间,没问题的,请交给我,oK!”
“谢谢你!弗兰克医生!”
弗兰克转向身后的安娜:“安娜小姐,你护理这个中国人已经一个礼拜了,很熟悉了。
“现在lSU没有其他病人,明天这个中国人将转入普通病房,我想请你也转过去,因为术后康复和训练非常重要。”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听说你在中国读过书,会讲汉语,这对他恢复记忆更有好处。行吗?”
安娜眨了下美丽的深蓝眼睛,又看了眼王国璋,右手放在胸口上,对弗兰克说:
“没问题,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喜欢中国,我喜欢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