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礼取消了,王国璋傍晚回来了。
因为五一全国放假,他没去集团公司,没进家门,开车直接来到柳宅。
见到柳宗苑后,他两眼不敢正视对方,微低着头:“董事长,对不起!我……”
柳宗苑伸出右手,制止了王国璋的解释:“你是个人品高尚的人,是可信赖的人,你做什么,都会有你的道理,我永远信任你!”
王国璋感激地望着柳宗苑,欲言又止,慢慢地退出了客厅。
从柳宅出来后,他没去分拨集散中心看柳女,陪柳女,而是径直回到了家。
连日的心力交瘁,精神的极度重压,情感的内疚自责,不治之症的恐惧,使他疲惫不堪。
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要不是靠意志撑着,他肯定会昏厥过去。
他冲了一下澡,给柳女留了个字条:小姑娘,对不起!放在了三楼卧室床头柜上,自己则去了二楼次卧,倒头便睡。
按照原先安排,周末和节假日柳女应该去王国璋那。
由于男人没告诉她已回湘氐,她并不知道王国璋在家。
当她停好车下车后,发现客厅的灯亮着,三楼卧室的灯也亮着。
柳女欣喜若狂,她知道她男人回来了,之所以没告诉她,是男人故意给她惊喜。
她把没举行订婚礼的不快扔到了脑后,赶忙打开门,朝客厅没心没肺地喊着:“大叔……老公,老公……大叔!”
客厅寂静无声,但男人的公文包和拉杆箱却伫立在沙发边。
“在三楼。”她自言自语着,又向三楼奔去。
三楼亮着灯,平时温暖柔和的壁灯,今天却显得那么惨白和刺眼。
柳女见床上没有人,但床头柜上的字条却映入眼帘。
她急步跑过去,“柳女,对不起”五个既暖心又扎心的字跳了出来。
“咦,人呢?”这什么意思?
柳女思衬着:对不起?是故意搅黄了订婚礼对不起?还是因为其他不好言明的事对不起?
回来不告诉我,不是制造惊喜,而是故意冷漠。
什么事情?什么变故?能使大叔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自己视如生命的男人,竟突然陌生起来。
一楼不在,三楼不在,大叔肯定在二楼,难道睡进了大姐的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下着楼,轻轻地打开了二楼主卧的门。
贾爱玲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陈设,王国璋不让打扫,木地板上、床罩枕头上已有了薄薄的灰尘,见房内无人,柳女又轻轻关上了门,向二楼次卧走去。
次卧的门关上了,拧开把手,里面没上保险,柳女依旧轻轻地开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见王国璋脸上露着倦容和疲惫的神情,静静地睡着,刚才那么大的喊声和响声都没将他惊醒,说明他太困了,至少一夜或两夜未眠。
看着男人的疲态,柳女又心痛了,眼眶红了起来。
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凭着直觉,感到与自己有关,从他从三楼搬到二楼睡这个事情就能看出端倪。
柳女心潮起伏地看着,王国璋疲倦不堪地睡着,两个人在两个世界里游走着。
半夜的条状白云见一团乌云笼罩住了月儿,都不安地注视着时隐时现的弦月,纷纷散去。
第二天,没等朝阳升起,柳女的生物钟就唤醒了她,她下楼时悄悄看了下王国璋,见他还是昨晚的睡姿,但脸色好了许多。
柳女洗漱完毕,便出门买菜,她打算烧几个他爱吃的菜给自己的男人吃。
买菜回来,上楼看,还是照旧,她胡乱地吃了几块饼干,便忙起了中餐,等到把四菜一汤烧好,已是正午时分。
柳女上楼去看王国璋,发现他仍然昏睡着,想摸摸他鼻息,他轻微的鼾声,似乎是说这是多余。
她搬过椅子,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呆呆地守着,静静地等着。
两个多小时后,王国璋“嗯”了一声,由仰面睡换成了右侧睡。
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摸了下左边,似乎是没感觉到人,又摸了两下,嘴巴里喊起了“小姑娘”。
柳女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画面,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的梦境是最原始的,此时的人也是最真实的。
爱,因为真挚,所以刻骨铭心;情,因为太深,所以难舍难忘……
正想着,只见王国璋又翻了过来,两只手前伸着,口中喃喃喊着:“柳女……柳女……对不起!”
柳女又被震惊了,什么事?
竟能让自己的男人在梦里还在说着对不起?
他两只手前倾,像是在拉回自己,柳女彻底无解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王国璋“啊……”的一声长叹,终于醒过来了。
看见柳女坐在床边,他用疑惑的眼神和语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在哪呀?”
柳女终于痛哭了起来:“我和你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呀!你昏睡了十六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王国璋边下床,边回答说:“没什么,我饿了,有饭吗?”
“中饭都烧好四个小时了。”
“噢,谢谢!”
“大叔老公,你先洗漱,我去热菜。”
俩人坐上了饭桌,低着头,王国璋狼吞虎咽般吃着饭菜,没有说话。
柳女没问什么,为活跃气氛,她想叫男人给她开啤酒。
她说:“小姑娘今天不吹瓶了,你帮我把啤酒打开。”
男人望了望她,一手拿啤酒,一手拿啤酒扳子,倒腾了十几秒钟后,又双双递给了女人:
“我打不开,你自己开吧。”
柳女满腹狐疑地望望他,自己打开了啤酒。
饭后,依然无交流,王国璋拦住了柳女,自己默默收拾着碗筷,拾掇着东西,擦拭着桌子。
柳女心如刀绞,泪眼汪汪,这还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吗?
他怎么突然像梦游了一般,情感、性格、态度、语言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像是天外来客!
黑夜即将来临,夕阳将最后一笔余辉投射进西方升腾起的乌云中,仅将稀薄的下端抹上了一丝红。
但很快的,不断上升涌来的乌云,又将这一抹红色包围住,天变得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