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开着车,带着林发刚回到鬼楼附近,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搞什么?开街坊联谊会啊?”他嘟囔了一句,按响了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并没能驱散人群。
鬼楼那破旧的小院外围,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朝着里面张望,议论声、起哄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比菜市场还热闹。
“让一让!都让一让!警察!”马成好不容易把车停到路边,一边喊着,一边费力地分开人群往里挤。
他那身警服和掏出来的警官证起到了一些作用,人群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林发跟在他身后,眉头微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地方平时那些避如蛇蝎,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马成拉住最近一个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年大叔,亮出证件:“阿叔,里面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那大叔一看是警察,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和怯意,指着里面快语道:
“阿SIR,你们可来了,里面闹翻天咯,今天早上来了一帮教会的人,拿着十字架,说是来搞什么驱魔仪式,给大家赐福的!”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领头那个鬼佬神父,好像真有点本事,他说这屋子不干净,是受了众多街坊的邀请,过来做一场……傻,对,做撒弥。
他们进去转了一圈,你猜怎么着?
真的抓到了一个女鬼,还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吓死人咯!”
大叔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就在那个神父要用十字架把女鬼降服的时候,住在里面住的那两个后生仔不干了。
冲出来就跟那帮神父杠上了,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呢?”马成追问。
“后来?后来那个领头的鬼佬神父大概觉得面子挂不住,就跟那两个后生动手了,嘿,你猜怎么着?”大叔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那神父看着人高马大,居然不是那两个后生仔的对手。
几下就被打趴下了,好像还受了点伤,灰头土脸的!”
“再后来,那鬼佬神父就恼羞成怒了,叫人去找了你们警署的人来。
现在里面正僵持着呢,那个神父非要告那两个后生仔伤人,还要抓他们养鬼,啧啧,热闹得很呐!”
林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女鬼?肯定是阿娟!
他不再耽搁,对马成使了个眼色,直接拨开人群就往里走。
“哎!挤什么挤!”
“排队啊!有点素质行不行!”
后面的人看到有人插队,不满地嚷嚷起来。
马成立刻站定,转身,举起警官证,对着骚动的人群大声喝道: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后,谁再往前挤,一律按妨碍公务处理,跟我回警署喝咖啡!”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加上“回警署”的威胁,顿时把那些还想往前凑热闹的人给镇住了。
一个个讪讪地缩回脖子,虽然还是踮着脚往里看,但不敢再往前挤了。
林发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小院。
院子里的情形,果然如那大叔所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人。
一边是秋生和文才。
秋生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挡在文才和房屋门口前面,眼神像是要喷火。
文才则是一脸愤慨,嘴角还有点淤青,衣服也沾了些尘土,显然刚才动过手。
而他们的对面,阵容就要“豪华”得多。
为首一人,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眼窝深陷,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神父长袍,脖子上挂着银质的十字架。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脑袋微微后仰,用一种居高临下、带着天然优越感的倨傲眼神,打量着秋生和文才,仿佛在看两只碍眼的虫子。
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袍的年轻助祭,一脸怒容。
更刺眼的是,在这群神父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警服,肩章是警长级别的胖警察。
此刻,这警长正弯着腰,一脸谄媚地对那个为首的金发神父说着什么,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埃里安神父,您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胖警长拍着胸脯保证。
说完,他转过身,面对秋生和文才时,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极其不耐烦、趾高气扬的表情。
他上下打量着秋生和文才那身普通的穿着,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喂!你们两个土包子,知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昂?”
他指着秋生和文才的鼻子,声音拔高:“在你们自己的地方养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就罢了。
敢在我们这里养鬼?你知不知道这块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里住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秋生脸上:“这几位,是光明教会尊贵的神父,是来自不列颠的在册神父。
埃里安神父更是那边达官显贵求都求不来的座上宾。
人家好心好意,免费过来给你们驱魔,净化你们这个肮脏的狗窝,是你们的福气。
你们非但不感激,不欢迎,还敢动手打伤神父?”
胖警长越说越气,仿佛被打的是他爹一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已经犯法了,赶紧跟神父道歉,然后乖乖跟我回警署接受调查!”
文才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踏前一步,怒视着胖警长:“你放屁,明明是他们这帮鬼佬,二话不说,带着人就砸开了我们的门锁。
闯进我们家里东翻西找,跟强盗一样,被我们发现后,这才假惺惺说是来捉鬼!”
他指着那个埃里安神父,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你怎么不说他们非法擅闯民宅?怎么不说他们毁坏我们的财物?
反而一来就给我们扣帽子?你还讲不讲道理?”
“道理?”胖警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眉毛一立,满脸不屑地嗤笑道。
“跟你讲道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道理?”
他用手点着文才的胸口,力道不轻:“我告诉你,在这里,埃里安神父的话就是道理。
人家的身份地位,是你这种下九流的穷酸能比的?
人家说你们养鬼,你们就是养鬼,人家说你们伤人,你们就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