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了……”老张头心里直犯嘀咕,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教堂里头,难道真有金山银山,进去就舍不得走了?
趁着早上这波人流还没完全上来,摊子前暂时清闲,老张头心里那点疑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越来越重。
他跟自己婆娘低声交代了一句:“你看着点摊子,我绕后面撒泡尿。”
他婆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快点!”
老张头嘿嘿干笑两声,没接话,佝偻着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绕到了教堂的侧后方。
这里相对僻静,堆着些杂物。
他左右看看,附近几个摊主都在忙着自己的生计,没人注意他。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一扇比较高、带着彩绘玻璃的窗户,踮起脚尖,扒着窗沿。
小心翼翼地将脸凑近玻璃破损的一角,眯着眼朝里面望去。
教堂里面光线很暗,只有讲经台附近点着几根惨白的蜡烛,火苗跳跃着,投下摇曳晃动的阴影。
就着这微弱的光,老张头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只见之前进去的那几个镇民,包括他的老对头老李,此刻全都瘫倒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着。
他们的手腕或是脖颈处,都被划开了狰狞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地流入下面放着的木桶里。
而按住他们放血的,根本不是人。
那是一个个面色铁青、嘴唇乌紫、眼珠浑浊充满血丝、嘴角还伸出尖锐獠牙的怪物。
它们力大无穷,死死按着挣扎的镇民,脸上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和麻木。
更让老张头皮发麻的是,一个穿着破烂信徒衣服的怪物。
他依稀认得是之前跟在吴神父身边的人,提着一桶接满的、还在微微晃动的鲜血,快步走到讲经台正中央。
那里,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阴冷、邪恶到极点的气息。
那信徒“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将木桶高高举起。
那道高大的身影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张开嘴。
“咕咚……咕咚……”
令人牙酸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教堂里隐约可闻。
那满满一桶鲜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血线,直接投入了那道身影的嘴里。
短短几个呼吸,一桶血就被吸干了。
那道身影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声音沙哑如同破锣。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跪地的信徒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然后,他和其他几个怪物,俯下身,露出尖牙,对着地上那几个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镇民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呃……”
微弱的、濒死的呻吟响起。
没过一会儿,那六个原本的镇民,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灰。
眼神失去光彩,变得空洞而嗜血,嘴角也慢慢龇出了獠牙……
他们也变成了怪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加入了那些怪物的行列。
“呃……”老张头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死死扼住的呜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怪物!吃人!变怪物!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词在疯狂炸开。
他手脚发软,想要从窗户上下来,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可极度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身体,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松动的瓦片。
“咔嚓!”
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嗬?”
教堂里,几十双浑浊、嗜血的眼睛,瞬间齐刷刷地转向了窗户这边。
那一道道目光,冰冷、残忍,充满了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吼!”
离窗户最近的几个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肢着地,如同矫健的野兽,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扑向了窗户。
“妈呀!”老张头魂飞魄散,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连滚带爬地从窗户上摔下来,也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朝着街道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用尽平生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有怪物,教堂里有怪物,吃人了,死人了!!快跑啊!!”
他声音凄厉,状若疯癫,冲到街道上,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指着教堂方向。
然而,周围那些早起摆摊和路过的镇民,先是被他吓了一跳,随即大多露出了怀疑和看笑话的表情。
“老张头,你魔怔了?大清早的胡咧咧啥呢?”
“就是!还怪物?我看你是昨晚喝多了马尿还没醒吧!”
“哈哈哈,准是又被他家婆娘揍了,在这儿发癔症呢!”
“教堂里有怪物?我看你像怪物!”
众人哄笑起来,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甚至有人觉得他吵嚷着影响了生意,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他。
老张头看着这群麻木不仁的乡邻,急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了他。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往安保队方向跑去。
时间慢慢溜走,日头升高了些,差不多九点多了。
突然,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只见罗英罗副队长带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安保队员,正陪着镇上卖烟土的徐老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徐老板一脸焦急惶恐,额头上全是汗,边走边对罗英说着什么。
原来,徐老板的宝贝女儿今天一早也说来教堂“虔诚”一下,结果到现在还没回家,派人来找也没找到。
徐老板这才真急了,直接冲到安保所,硬是把刚躺下没多久的罗英又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他们刚走到教堂附近,就遇到了失魂落魄,过来报告“有怪物”的老张头。
徐老板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急忙对罗英说:“罗队长,你看,他也这么说,我女儿肯定在里面出事了,你快,快带人进去看看啊。”
罗英看着教堂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也有些发毛。
但碍于徐老板有钱有势,他得罪不起,他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手下挥挥手,强装镇定地对徐老板打包票:
“徐老板您放宽心,这教堂是镇长他们重开的,光天化日,能出什么事?
估计是令千金在里面听经听得入迷了。
我这就派人进去请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