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将灵脉区域的封锁线罩得严严实实。林辰伏在暗处，看着巡逻弟子的火把在石墙外晃过，指尖轻轻抚过胸口的古玉——白日里还泛着凉意的玉片，此刻竟隐隐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快点行动。
他绕到封锁线最薄弱的崖壁处，借着藤蔓的掩护，像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刚落地，蚀灵雾便如冰冷的潮水涌来，带着蚀骨的腥气。林辰屏住呼吸，正想运转灵力抵御，胸口的古玉突然“嗡”地一声轻颤，金色的光纹从玉片上蔓延开来，瞬间在他周身织成层半透明的护罩，黑雾一触到金光便如冰雪消融，连带着那股腥气都淡了许多。
“果然……你还有力量。”林辰低头看着古玉上流动的金光，指尖轻轻按在玉片上，像是在与一位沉默的老友对话。
借着护罩的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祭台走。沿途的草木早已枯败，黑色的雾气在地面上凝成蜿蜒的溪流，偶尔有被蚀灵雾侵蚀的低阶妖兽从雾中窜出，见到金光护罩，吓得呜咽着逃开。
越靠近祭台，雾气越浓，连古玉的金光都被压得黯淡了几分。林辰隐约听到祭台方向传来沉闷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痛苦挣扎，声音里裹着难以言喻的悲愤。
他握紧腰间的长刀，一步步踏上祭台残破的石阶。月光从雾缝中漏下，照亮了祭台中央——那里蹲着个身影，背对着他，身形佝偻，皮肤像干涸的树皮般开裂，裸露的手臂上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指甲又尖又长，正疯狂地抓挠着祭台地面，石屑飞溅中，隐约能看到“镇灵”二字的刻痕。
“还……还我……”那身影断断续续地嘶吼，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我玉……还我族……”
林辰心头一震——“还我玉”？难道与镇渊玉有关？他刚要开口，那身影猛地转过身，露出张半人半兽的脸：左眼是浑浊的兽瞳，右眼却残留着一丝人的清明，嘴角淌着黑色的涎水，盯着林辰胸口的古玉，瞳孔骤然收缩，“是……镇渊玉的气息！”
嘶吼声未落，那蚀灵体已如离弦之箭扑来，利爪带着黑雾直取林辰面门。林辰挥刀格挡，刀刃与利爪碰撞，竟被震得虎口发麻。这蚀灵体的力量远超寻常妖兽，招式中还带着几分人类修士的章法，显然曾是宗门弟子，却被蚀灵雾彻底侵蚀了心智。
“把玉……给我！”蚀灵体嘶吼着猛攻，黑雾随着它的动作在祭台周围翻涌，古玉的金光护罩被撞得剧烈晃动，几处竟出现了裂痕。
林辰暗道不好，这蚀灵体与蚀灵雾同源，寻常攻击根本无法伤其根本。他退到祭台边缘，看着护罩上越来越多的裂痕，咬了咬牙，握住古玉低喝一声：“借你本源之力！”
古玉仿佛听懂了他的话，金光骤然暴涨，不再局限于护罩，而是顺着林辰的手臂涌入长刀。刀身瞬间被金焰包裹，林辰迎着蚀灵体的利爪冲上前，刀光如流星划破黑雾，精准地劈在蚀灵体胸口——那里，正有块暗绿色的晶体在搏动，像是被侵蚀的灵核。
“嗷——”蚀灵体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黑雾从伤口处狂涌而出，却被金焰烧成灰烬。它踉跄着后退，眼中的兽性褪去些许，清明一闪而过，喃喃道：“族……灭了……玉……也没了……”
林辰没有再追，看着它拖着残破的身躯撞进浓雾深处，消失不见。他拄着刀喘息，古玉的金光渐渐收敛，变回温润的模样，只是玉片上多了道新的细纹。
祭台地面上，被蚀灵体抓挠的地方露出块松动的石板。林辰掀开石板，下面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碎裂的镇渊玉，还有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蚀灵雾起，非因玉，因人心……”
字迹戛然而止，像是写的人突然遭遇了不测。林辰捏着那半块玉，与自己的古玉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原来，蚀灵体要的不是镇渊玉，是被偷走的族人记忆；而这场灵脉异变，从来都不是古玉引来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