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明白了吗?”
杨明轩那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重的话语,在破碎的天地间缓缓回荡。不像是质问,更像是一种陈述,一种对自身之道的确认,一种对眼前这场荒谬毁灭的最终定论。
就在这“道心”彻底明晰、坚如磐石的刹那——
嗡——!!!
一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从他灵魂最深处响起的、前所未有的嗡鸣,骤然爆发!这嗡鸣不刺耳,却带着一种贯穿古今、横跨寰宇的浩瀚与苍茫!
杨明轩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抽离了残破的战场,卷入了一条奔腾不息、由无数光影与信息构成的浩瀚长河!
“!!!”
“什么情况?脑溢血了?还是那老家伙临死前的精神攻击?!”
他内心一惊,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相反,一种无比古老、厚重、却带着温和与期盼的意志,如同温暖的洋流,包裹了他的整个意识。
眼前的光影急速凝聚、变幻——
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却震撼心灵的画面:
那是一个文明昌盛、万道争流的辉煌时代,修士与凡人共存,知识被广泛传播,各种思想碰撞出璀璨的火花。天空中有巍峨的学宫悬浮,大地上有普通的农夫在劳作间隙探讨天象节气。
然而,画面陡然一转!无尽的黑暗与混乱自天外降临,那不是实体的大军,而是一种侵蚀“道理”、扭曲“认知”、散播“蒙昧”的可怕力量!
它所过之处,法则崩坏,传承断代,历史被遗忘,文明之火如同风中之烛般接连熄灭!修士们赖以修行的大道根基出现了可怕的裂痕!
就在这文明存亡之际,一位看不清面容、只感觉其气息博大到包容星海的身影站了出来。他并非此界最强的战斗者,却是知识的集大成者,文明的守护人。
他率领着众多追随者,并非以力相搏,而是试图以自身所承载的整个文明的“理”与“序”,去修补那被侵蚀的天道,去稳固那崩坏的道基!
一场旷日持久、在概念层面上的惨烈战争爆发了。
最终,那位贤者,为了将文明最后的火种、修补天道的希望留存下来,不惜燃尽了自身的一切——生命、神魂、乃至存在的痕迹——他将自己的意志与残存的力量,炼化成了一枚超越时空的“种子”,送入了无垠的虚空乱流之中,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找到合适的土壤,让文明重现,让天道弥合。
而这枚种子,在无尽的漂泊中,感应到了一个来自异度世界、灵魂中蕴含着与它所守护的文明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庞大知识体系的灵魂——正是遭遇意外,濒临消散的杨明轩!
“所以……系统……是你……”
杨明轩的意识在信息洪流中明悟了一切。那所谓的“教书育人系统”,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产物,而是这位上古贤者牺牲自我后留下的文明传承之火、天道修补之器!
它选择杨明轩,并非随机,而是因为他来自一个文化未曾断代、知识体系完整且迥异于此界的时空!他的知识,正是修复此界因上古大战而缺失的“道基”最关键的“材料”!
贤者那残留的意志,跨越了万古的时空,与杨明轩的意识轻轻触碰。
没有言语,只有一道无比纯粹、无比执着的意念,如同烙印般,刻入了杨明轩刚刚明悟的“师道”核心:
“有教无类,文明永续。”
这八个字,仿佛拥有着无穷的重量,又带着让星河都为之动容的期盼与……托付!
轰——!!!
现实世界中,就在杨明轩明悟系统本源的这一刻,他周身那原本因明悟“师道”而自然显化的无形之域,以及那与漆黑洪流对抗的文明之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温暖的文明辉光,骤然间变得无比璀璨,无比厚重!光芒之中,仿佛有上古先民筚路蓝缕、开创文明的艰辛,有百家争鸣、思想迸发的辉煌,有浩如烟海的典籍虚影沉浮,有无数求知者前赴后继、薪火相传的执着身影!
一股宏大到难以形容的“秩序”之力,伴随着这光芒降临!这秩序,并非玄机子所追求的、冰冷死寂、扼杀一切变数的“绝对秩序”,而是一种生机勃勃、包容万象、引导万物向上、推动文明前行的“活”的秩序!
是“有教无类”的平等与博爱!
是“文明永续”的责任与传承!
贤者那守护文明、修补天道的遗志,与杨明轩“教化众生,守护希望”的师道,在这一刻,水乳交融,完美契合!
“这……这是……先贤的气息?!不!这不可能!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怎么会……”漆黑洪流中,那属于玄机子本尊的意识微光,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震撼、茫然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的波动。作为曾经的天机阁主,他接触过太多上古秘辛,对这仿佛源自文明源头的古老浩大气息,有着本能的感知!
而心魔的意志,则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那尖叫声中充满了发自本能的、如同遇到天敌般的恐惧!
“啊——!这是什么光?!滚开!离我远点!!”
那璀璨的、蕴含着贤者意志与杨明轩师道的文明辉光,照射在漆黑洪流上,不再仅仅是逼退,而是开始了彻底的净化与重构!
洪流中的黑暗魔气,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不是简单的湮灭,而是被那辉光中蕴含的“理”与“序”强行修正,回归为最本源的、中性的天地能量!那些哀嚎的亡魂虚影,脸上的痛苦与怨毒被抚平,变得祥和,最终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天地,仿佛得到了解脱。那扭曲的法则被强行掰正、抚平,融入那宏大的文明秩序之中。
漆黑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其内部那混乱狂暴的毁灭性能量,被文明辉光温柔而坚定地梳理、导引、转化!
“不!我的力量!我的寂灭大道!!”心魔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它能感觉到,自己存在于这洪流中的意志,正在被那光芒从根本上否定和抹除!
杨明轩立于光芒的源头,此刻的他,仿佛成为了连接古今的一座桥梁。一边是上古贤者牺牲自我、守护文明的遗志,一边是他对眼前这些学生的守护与教化之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所谓的“系统”之间那层模糊的隔阂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臂指使、心意相通的圆满。那浩瀚的贤者之力,并未强行提升他的修为境界,而是完美地融入了他刚刚确立的“师道”之中,成为了他“道”的底蕴与力量源泉!
他缓缓抬起了手,不再需要言语去引动,心念微动间,那璀璨的文明辉光便随之流转。
他看向那即将被彻底净化的洪流,看向其中那团因贤者气息而剧烈震动、似乎陷入了某种巨大冲击与反思的玄机子意识微光,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在辉光滋养下、伤势似乎都稳定了一些、正用无比震撼与崇敬目光望着他的弟子们。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原来,我的穿越,我的系统,从来都不是巧合或者意外……”
“这是一场跨越了万古的托付……一位先行者,将文明的火炬,交给了另一个世界的后来者……”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过这火炬,照亮眼前的路,守护好身边的人,将这份‘道’,传承下去。”
他目光再次落回玄机子那团微光上,眼神复杂,有怜悯,有叹息,最终化为一种带着师者威严的平静:
“玄机子,上古先贤为守护此界文明火种,不惜身死道消。”
“而你,身为后世执掌天机者,却因一己偏执,妄动寂灭,欲毁传承……”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