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卫北时是被一声从客厅传来的沉闷巨响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手慌乱地抓向床头灯开关,“咔嗒”一声,灯没亮,只有电流“滋滋”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后背抵着冰凉的床头板,他眼睛死死盯着大开的房门
客厅黑得像泼开的浓墨,正源源不断往卧室里涌
下一秒,女人的歌声就从那片墨色里飘了出来
“明珠万颗映花黄,如此断肠花烛夜——”
是《帝女花》!
歌词咬得含糊,声音却透着蚀骨的冷
时而尖细如指甲刮过玻璃,刺耳钻心
时而又飘得没了踪影,只剩下若有似无的气音
卫北时吓得浑身发颤,想喊“救命”,嘴巴张到最大,喉咙里却像堵了块橘子味的果冻,黏腻发甜,只能发出细碎的“嗬嗬”声!
他透过大开的房门往外看
恐怖的歌声还在黑暗里飘着
突然,客厅的灯“啪”地一声亮了
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猛地眯起眼,心脏骤然缩成一团,攥着被子的手止不住瑟瑟发抖
没等他缓过神,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比刚才那声更响,震得耳朵发鸣,客厅的灯瞬间熄灭,四周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此时,客厅的风扇突然转了起来
风声从弱到强,起初只是细微的“呜呜”声,渐渐变成尖锐的呼啸,卷着刺骨的阴风从大开的房门灌进来,吹得卫北时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女人的歌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字字扎耳
“我偷偷看 偷偷望 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尾音拖得老长,带着哭腔的颤音,像是有人就站在门后,垂着眼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唱!
卫北时吓得眼眶里的眼泪都在打颤,后背的冷汗浸凉了睡衣
他知道,是那只女鬼跟着来了!
他抖着手擦眼泪,嘴唇哆嗦着
风声越来越大!
“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 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
歌声顺着阴风飘进来,字字带着湿冷的寒意
卫北时猛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他恍惚间竟觉得自己不在卧室,反倒像困在了阴冷潮湿的墓穴里,连呼吸都带着化不开的寒气,冻得肺腑发疼!
“百花冠替代殓装 驸马珈坟墓收藏——”
歌声飘忽不定
时而在左,贴着衣柜发出沉闷回响
时而在右,擦过床边冷得人寒毛倒竖
有时径直贴在耳边,阴冷的气息扫过耳廓,带着黏腻的湿意
有时又远得像在楼下,只剩模糊的调子在空气里打转
卫北时跟着声音慌得四下张望,眼睛在黑暗里越瞪越大,却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像条冰冷的蛇,缠在他脖子上,越收越紧,勒得他头晕目眩
他又想喊,可喉咙里依旧像被橘子味的果冻堵着,甜腻的气息呛得他剧烈咳嗽,却连半点完整的喊声都发不出来!
风扇还在疯狂转动,歌声依旧飘忽不散,卫北时死死缩在被子里
他觉得大开的门后,那道阴冷的气息正在一点点靠近,那个女鬼,正悄无声息地朝他走来,没有脚步声,只有越来越浓的寒意!
突然,一道阴冷尖细的女声猛地贴在他耳朵响起:
“你怎么又在吸我的脑髓了?是不是太好吃了?你爱不释口?”
卫北时浑身的汗毛瞬间竖得笔直,像被冰水浇透,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
下一秒,尖厉的笑声在他耳侧打转,那声音里莫名还带着点诡异的得意:
“果然要用橘子味的洗发水洗头,白无常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这是男女通杀的神器!”
卫北时喉咙里猛地涌上来一股甜腻的橘子香,浓得发冲,呛得他胸口发闷!
他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头,想作呕却怎么都吐不出来,那股甜腻感死死堵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甜!
耳边突然刮过一阵阴风,带着刺骨的湿冷
卫北时浑身一僵,猛地打了个寒颤,哆嗦着双手胡乱抓过身边的棉被,连头带脚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敢留!
那尖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裹着透骨的寒意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厚重的棉被都挡不住那股渗人的冷,顺着布料往骨头缝里钻!
卫北时再也忍不住,张嘴就要尖叫!
出乎意料,这次声音居然没被堵住,凄厉的“啊——”冲口而出!
他心下一喜,猛地掀开棉被,朝着大开的房门拼命喊: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他盼着楼上楼下的邻居能听见,盼着有人能报警,哪怕只是来敲敲门、骂一声,能打破这窒息的诡异也好!
“喊什么呢?”
一道悠悠的女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冷!
卫北时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每动一下都带着滞涩的“咔咔”声,一点一点缓缓回头
身后只有一面刷着白漆的墙,墙上还贴着他自己的广告海报,笑容在黑暗里显得格外诡异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啊——!”
这次的尖叫声比刚才更凄惨,带着绝望的哭腔,震得屋顶都在发颤!
“别叫了!”女鬼的声音里多了点不耐烦,“叫得比我还恐怖!显得我多不专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