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至圣门槛·万道归流
突破的余韵如同宇宙初开的光爆，在夏衍体内缓缓平息。圣人巅峰的境界稳固如山，灰金色的寂灭新生道域收束于体，内蕴三千大道流转的雏形，举手投足间已带上一丝制定规则、万法不侵的至高韵味。然而，这份突破带来的短暂喜悦，瞬间被红璃真灵晶体的异动和凌薇传来的讯息冲散。
“红璃！”夏衍一步跨至晶体旁，圣人巅峰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笼罩那被玄黄母气包裹的淡金核心。那一丝逸散出的微弱时空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它并非源自业火，而是来自红璃真灵本源深处，带着一种沉睡中被强行扰动的不安悸动。
“是她的时空本源！”云瑶的天机星盘悬浮于晶体之上，清辉流转，全力解析，“业火被师兄突破时引动的新生之力刺激，短暂压制力减弱，反而让红璃妹妹被封印的神血本源应激，逸散了一丝本能波动！这波动…好精纯古老！远超普通时空法则！”
“能唤醒她吗？”夏衍眼中燃起希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千年血战，亡命奔逃，支撑他的信念，就是让那双金瞳再次睁开。
云瑶凝神推演，星眸中符文如瀑，片刻后，却无奈摇头：“不行！这一丝波动只是应激反应，如同沉睡之人的梦呓。她的真灵核心依旧被业火重重包裹，虚弱不堪。强行唤醒，只会加速业火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她指向晶体内部，那纯白的火焰在那一丝时空波动逸散后，似乎受到了挑衅，燃烧得反而更加“活跃”了几分，虽然依旧被玄黄母气和周围狂暴的法则冲突能量压制，但那咄咄逼人的态势让夏衍心头一紧。
“必须先解决业火！”夏衍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重。境界突破带来的力量感，在红璃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迫切又不够。圣人巅峰，依旧无法撼动这宇宙业火！
“凌薇师姐的传讯…”云瑶看向讯息传来的方向，那片区域的时空更加混乱，无数细小的时空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漂浮旋转，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景象，“迷城核心…时空之茧…看来那里就是离开这绝地的关键，也是凌薇师姐找到的出路。但代价…”
“她的剑…”夏衍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仿佛能穿透无尽时空，看到那位白衣剑仙孤傲的身影和那柄相伴她无尽岁月的断劫古剑。凌薇说“代价或需吾剑”，绝非虚言。能让一位以剑为生、剑心通明的至圣剑仙说出此言，那“时空之茧”的恐怖，可想而知。
“走！”夏衍没有任何犹豫，小心地再次以寂灭新生道域包裹住红璃的晶体，这一次道域更加凝练稳固，灰金色中隐隐流转着万法归流的道韵，对晶体的守护力大增。“先去与凌薇师姐汇合！此地不宜久留！”
斩杀七圣的动静太大，血腥气和法则崩灭的波动必然已惊动了迷城中更多的猎杀者。那紫色裂痕的法则黑洞虽然暂时沉寂，但终究是个定时炸弹。
三人立刻动身。夏衍在前开路，圣人巅峰的威能展露无遗。灰金色的道域所过之处，混乱的时空乱流被强行抚平、湮灭，那些漂浮的、蕴含着致命陷阱的时空碎片，尚未靠近便被道域中流转的万法归流之力同化、分解，成为道域微不足道的养分。此刻的他，在这迷城外围区域，已近乎无敌。
云瑶居中策应，天机星盘清辉指引方向，同时不断推演规避可能遭遇的其他埋伏。凌薇断后，断劫古剑虽未出鞘，但凌厉的剑意如同无形的扫帚，将三人留下的所有痕迹和气息彻底斩灭，不留丝毫追踪可能。
一路行来，果然遭遇了几波零散的圣人小队。有的是被之前的战斗波动吸引而来，有的则是收到外界传讯、锲而不舍追踪至此。但在夏衍圣人巅峰的绝对实力面前，配合云瑶的推演预警和凌薇的剑锋，这些圣人中期、后期的猎杀者，要么被夏衍以雷霆手段瞬间击溃、寂灭道则吞噬其法则本源（进一步夯实万道归流的根基），要么被凌薇一剑斩破胆魄，仓惶逃窜，根本构不成威胁。
夏衍如同行走的饕餮，将敢于拦路的圣人视作送上门的“资粮”。每一次出手，寂灭道域便壮大一分，对万道归流的感悟也加深一层。他的气息越发深邃内敛，灰金色的瞳孔中，宇宙生灭、万道流转的异象越发清晰。
“师兄，你的道域…”云瑶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似乎在吸收、转化这些异种法则时，越来越顺畅了？”
“嗯。”夏衍点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万道归流，熔炼三千。这些圣人的法则碎片，属性各异，冲突剧烈。初期熔炼，如同生吞刀剑，痛苦万分。但随着熔炼的法则种类增多，我的寂灭新生道域包容性越来越强，如同磨盘，任尔东西南北风，皆可磨碎、分解，取其本源道韵，滋养我道。此刻再吞噬这些寻常圣人的法则，已无甚压力，反是滋补。”他抬手，掌心灰金色光芒流转，瞬间模拟出之前被他斩杀的寒狱圣君的冰封法则、九头毒君的腐蚀法则，虽然徒具其形，远不及原主精纯，但这瞬间的模拟转化能力，已显露出至圣“制定规则、万法随心”的雏形！
“这便是至圣门槛的奥妙…”凌薇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认可，“熔炼万道于己身，自身之道即为规则源头。夏衍，你已半步踏入此境。真正的至圣，一念之间，可令火焰结冰，令时光倒流，言出即法，划地为道。你如今，尚缺一次真正的‘立道’契机。”
“立道…”夏衍若有所思，目光看向迷城深处，那里传来的时空波动越来越强烈、混乱。
随着深入，迷城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时空的错乱感加剧，有时一步踏出，仿佛经历了万载岁月，回首望去，来路已化作一片混沌的光影；有时又仿佛在原地踏步了千年，周围景象却毫无变化。破碎的法则冲突痕迹随处可见，有的地方剑气纵横亿万年不散，斩灭一切靠近之物；有的地方佛光普照与魔气滔天相互侵蚀，形成永恒的战场；有的地方甚至残留着难以理解的、非玄黄宇宙的怪异法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陌生气息。
三人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夏衍的道域虽强，但面对某些上古道尊级残留的法则冲突核心，也只能绕道而行。云瑶的推演也时常被扭曲的天机误导，不得不反复修正路径。
这一日，三人穿行在一片由无数巨大、透明、内部封存着各种扭曲生物或奇异景观的“时空琥珀”组成的丛林之中。
“小心！”云瑶突然示警，天机星盘剧烈震颤，“前方！时空琥珀内部有东西在‘苏醒’！是…上古战魂！被混乱时空激活了！”
话音刚落！
咔嚓！咔嚓！
前方一块足有星辰大小的巨型琥珀骤然裂开！一头身披残破青铜甲胄、手持断裂巨斧、身高万丈的巨人战魂咆哮而出！它并非实体，而是由狂暴的战意、破碎的法则和混乱的时空能量凝聚而成，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散发着堪比至圣初期的恐怖威压！巨斧挥动，带起撕裂时空的罡风，朝着三人当头劈下！
“上古刑天战魂！”凌薇眼神一凝，断劫古剑瞬间出鞘半寸！
“我来！”夏衍却一步踏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正是检验他万道归流道域威能的绝佳对象！
“寂灭新生·万法归墟域！开！”
轰！
灰金色的道域瞬间扩张至万里！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或吞噬，而是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仿佛独立于迷城之外的“小世界”！道域之内，夏衍的意志即为最高法则！
那刑天战魂劈下的巨斧罡风，一进入灰金道域范围，速度骤然减缓了万倍！仿佛陷入了粘稠到极致的时空泥沼！蕴含的狂暴战意法则和破碎时空之力，被道域中流转的万法归流之力迅速分解、同化！
“镇！”夏衍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道域之内，无形的规则之力降临！那万丈高的刑天战魂，如同被无形的太古神山镇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挥舞巨斧的动作瞬间僵直！它愤怒咆哮，幽绿的魂火疯狂燃烧，试图挣脱束缚，引动周围混乱的时空能量冲击道域！
“灭！”夏衍再次吐出一字，屈指一弹！
一道灰金色的光束，蕴含着寂灭新生、熔炼万道的终极奥义，瞬间洞穿了刑天战魂的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万丈战魂庞大的身躯，如同沙堡般从被洞穿的眉心开始，寸寸瓦解、湮灭！狂暴的战意、破碎的法则、混乱的时空能量…所有构成它存在的根基，都被那道灰金光束蕴含的万法归流之力强行分解、归墟，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洪流，融入夏衍的寂灭道域之中！
一尊堪比至圣初期的上古战魂，在夏衍展开的“万法归墟域”内，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言出法随，弹指湮灭！
道域收起，夏衍负手而立，气息渊深如海。吞噬了刑天战魂的本源，他的道域似乎又凝练了一丝，灰金色光芒流转，越发显得万法不侵。
“这…就是万道归流的力量？”云瑶美眸中异彩连连。凌薇看着夏衍的背影，清冷的眼神中也掠过一丝震撼。她自问也能斩杀那战魂，但绝不可能像夏衍这般，仿佛在自身领域内主宰一切，以近乎“规则”的方式将其抹去！这是属于至圣的权柄雏形！
“还不够。”夏衍却微微摇头，目光看向迷城更深处，“面对真正的至圣巅峰，乃至道尊残留的手段，这领域…依旧脆弱。”他清晰地感觉到，维持这“万法归墟域”，尤其是在这法则混乱的迷城中，消耗极其巨大。方才看似轻松，实则已动用了近三成的圣元。而且，道域的强度，还不足以完全无视某些上古道尊级法则冲突的核心区域。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红璃的晶体。业火依旧在跳动，那一丝时空波动已经沉寂下去。解决业火，唤醒红璃，离开迷城…这一切的关键，似乎都指向了凌薇口中的“迷城核心”和“时空之茧”。
三人继续前行，穿越更加危险和诡异的区域。期间，夏衍又遭遇并强势镇杀了几位不知死活追来的圣人（其法则本源尽数成为夏衍道域的养分），也避开了几处连他都感到心悸的上古道则绝地。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每一片镜面都映照出不同时间线混乱景象的“万华镜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难以形容其广袤的“平原”出现在三人面前。
说它是平原，因为它相对平坦。但它并非由泥土砂石构成，而是由无数层、密密麻麻、如同巨茧丝线般交织缠绕的…时空结构本身组成！
无数道粗大或纤细、明亮或黯淡、稳定或扭曲的时空脉络，纵横交错，层层叠叠，构成了这片“平原”的“地基”。这些时空脉络散发着强烈的法则波动，彼此缠绕、冲突、融合，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动态平衡。而在“平原”的最中心，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茧”状物，静静地悬浮着。
那便是——时空之茧！
它仿佛是整个折叠迷城十万时空混乱叠加的最终产物，是亿万时空脉络汇聚、扭曲、压缩而成的核心！巨茧的表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变幻莫测的时空画面构成——有星辰诞生湮灭，有文明兴衰更迭，有沧海桑田变幻，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属于玄黄宇宙过去历史的片段！庞大、混乱、古老、令人窒息的时空伟力从巨茧中弥漫开来，镇压着整个核心区域。巨茧周围的空间稳固得超乎想象，连迷城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在靠近巨茧一定范围后，都变得温顺起来，仿佛被其吞噬同化。
在巨茧下方，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孑然独立，正是凌薇。她背对着三人，仰望着那庞然巨物，断劫古剑斜指地面。她的身影在巨茧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但那股孤绝凌厉的剑意，却如同定海神针，在这片混乱的时空核心中开辟出一方属于她的领域。
然而，夏衍和云瑶都敏锐地察觉到，凌薇的气息…比之前虚弱了不少。她雪白的衣襟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仿佛被时空利刃切割出的裂痕，裂痕边缘，有淡金色的圣血痕迹，更有一丝丝诡异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白色时空能量，在试图侵蚀她的圣躯和剑意！那是来自“时空之茧”的反噬之力！
“凌薇师姐！”云瑶立刻上前，天机星盘清辉洒向凌薇，试图帮她驱散那些灰白色的时空侵蚀能量。
凌薇缓缓转过身，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但眼神依旧清冷锐利如剑。她看了一眼被夏衍道域守护的红璃晶体，目光在夏衍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圣人巅峰…很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师姐，你的伤…”夏衍沉声问道，看着凌薇衣襟上的裂痕和那蠕动的灰白能量，心头一沉。这伤绝非寻常，蕴含着时空之茧本源的侵蚀之力，极难祛除。
“无妨。试探‘茧壁’的反噬。”凌薇言简意赅，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时空之茧，“出口，便在茧内。打穿它，便能脱离迷城，直接进入玄黄宇宙北部边荒的‘遗忘星域’。”
“如何打穿？”夏衍凝视着那流转着亿万时空画面的巨茧，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让至圣巅峰都望而却步的恐怖时空伟力。强行攻击，恐怕会引动整个迷城时空的反扑！
“此茧乃十万时空混乱叠加之核心，时空法则在此凝练到极致，近乎‘绝对防御’。”凌薇平静地说道，“寻常攻击，触及茧壁便会被亿万重错乱的时空分散、吞噬、反弹。唯有…极致的‘点’，以超越时空的‘绝对锋锐’，刺破其一点，便能引发连锁崩塌，打开通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断劫古剑上，剑身古朴，此刻却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
“断劫…乃吾本命道剑，蕴吾毕生剑道精华，锋锐…可断因果，破万劫。”凌薇的手指轻轻拂过剑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然，欲破此茧之‘绝对’，恐…剑折。”
剑折！
这便是凌薇所说的代价！以她本命道剑彻底崩碎为代价，换取那超越时空的“绝对锋锐”一击，刺破时空之茧！
夏衍和云瑶都沉默了。本命道剑，对于剑修而言，如同第二生命，是道之载体，剑心所系！断劫古剑若碎，凌薇的道基必然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甚至可能剑心蒙尘，道途断绝！
“没有其他办法吗？”云瑶急切地问道，星眸中充满担忧。凌薇数次相助，早已是生死之交。
凌薇缓缓摇头：“吾试过所有手段。时空之茧…近乎无解。唯有此路。”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夏衍，带着一丝决然，“你已至圣门槛，道域初成。待吾破开通道，你需以最快速度，携她们冲出去。通道…只能维持一瞬。”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时空之茧静静悬浮，流转着冷漠的亿万画面。断劫古剑的嗡鸣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夏衍的目光从时空之茧，移到凌薇手中的断劫，再落到那不断跳动着纯白业火的红璃晶体上。千年的血战，亡命的奔逃，至亲沉睡的痛苦，业火焚身的煎熬，无数圣人的贪婪追杀…种种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愤怒，以及…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如同火山般在他圣人巅峰的道心中酝酿！
“不！”夏衍猛地抬起头，灰金色的瞳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两颗燃烧的寂灭恒星！一股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霸道的意志冲天而起！
“你的剑，不能折！”
他一步踏出，越过凌薇，直面那庞大无匹的时空之茧！灰金色的寂灭新生道域毫无保留地轰然展开，这一次，不再是守护，而是极致的扩张与…挑战！
“破茧之路，岂能假手他人之剑折？”
“我的道侣，我自会守护！”
“我的前路，我自会开辟！”
“这茧…当由我夏衍——亲手打破！”
话音未落，夏衍的圣躯爆发出无量光！他体内的中千世界（已开始向大千世界蜕变）疯狂运转，万道归流的磅礴力量被催动到极致！他双手虚抱，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无比的灰金色寂灭星璇在道域核心形成，疯狂旋转，吞噬着周围一切能量，包括时空之茧散逸出的时空伟力！
“万道归流…熔炼三千…是谓根基！”
“然欲立至圣之道…需…开天！”
“今日，我便以此茧为磨刀石…”
“寂灭新生·开天——辟界！”
夏衍仰天长啸，声震万古时空！他将自身化作最纯粹的道则洪流，将熔炼万道所得的无尽力量，将守护红璃的刻骨信念，将对这迷城、对诸圣追杀的滔天怒火…尽数凝聚于双拳之上！
他的双拳，化作了开天辟地的神斧！灰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迷城亘古的昏暗，一股开天辟地、重定乾坤的无上意志，锁定了那流转着亿万时空的巨茧核心！
他要——以力破法！以道开天！强行轰开时空之茧！ 这不仅是为了离开，更是他冲击真正至圣之境的——立道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