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底遗藏：残破的源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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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流沙死域如同凝固的血湖，在昏沉的天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衰败气息。巨大的黑色岩石脊背上，夏衍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深色的岩石上，留下暗红的印记。强行引动空间法则的反噬，几乎摧毁了他的经脉，丹田那枚曾凝练如琉璃金刚的气旋，此刻黯淡无光，旋转迟滞，表面甚至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如同濒临破碎的瓷器。
怀中的红璃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经脉的剧痛而微微痉挛。夏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体内如同游丝般仅存的、带着破灭真意的暗金内息，小心翼翼地渡入红璃心脉，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守护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这份力量微弱，却带着他全部的意志，死死护住那一点生机。
不远处，岩和风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两人虽然侥幸爬出了流沙，但身体同样遭受重创，内腑震荡，骨头如同散了架，加上之前战斗的消耗和流沙的侵蚀，此刻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身体的剧痛，让他们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地喘息。
绝境！真正的绝境！力量耗尽，重伤濒危，被困在这片死亡绝域中央的孤岛之上。周围是吞噬一切的流沙死域，头顶是压抑死寂的苍穹，远处古墟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夏…夏衍大人…”岩挣扎着侧过头，声音嘶哑微弱，“您…您怎么样？”他看到夏衍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眼中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夏衍缓缓摇头，动作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染红了前襟。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刚才他们被“弹”出来的那片流沙区域——那个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漩涡。
就在刚才，在他圣人级的感知濒临极限时，他分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土属性能量波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这气息，与周围无处不在的衰败死寂格格不入！源头，似乎就在那漩涡之下！
“下面…有东西…”夏衍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岩和风闻言，强打精神，顺着夏衍的目光望去。除了那令人心悸的流沙漩涡，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们对夏衍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可…怎么下去？”风看着那吞噬一切的流沙，眼中充满恐惧。刚才的经历如同噩梦。
夏衍的目光扫过身下巨大的黑色岩石脊背。圣人意志在重伤和剧痛中艰难运转，推演着可能的路径。这岩石并非孤岛，它巨大无比，一端似乎深深扎入流沙死域之下，另一端则延伸向古墟方向。他们此刻的位置，更像是这巨岩暴露在流沙之上的“背部”。
“沿着岩石边缘…向下…找…裂缝…”夏衍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他感知到的那丝能量和水汽，似乎是从岩石深处渗透上来的。这巨岩，或许并非实心！它可能连接着地下的某个空间！而刚才的空间爆发扰动了流沙法则，也许…露出了通往岩石内部的缝隙？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后的希望！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恐惧和伤痛。岩和风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他们知道，留在这里是等死，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两人相互搀扶着，开始在巨大岩石的脊背上，沿着边缘仔细搜寻。
夏衍也挣扎着抱起昏迷的红璃。每一次移动，都如同有无数钢针在体内穿刺，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是支撑着没有倒下，跟在岩和风后面，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寸岩石表面。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巨大的岩石表面布满了风蚀的沟壑和酸雨腐蚀的孔洞，但都太浅，无法通往深处。就在希望即将再次被绝望淹没时——
“这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指向岩石底部与流沙交界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在刚才空间之力爆发的位置附近，坚硬的黑色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的裂缝！裂缝边缘的岩石呈放射状碎裂，显然是空间排斥之力冲击造成的！更重要的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土石厚重气息和水汽的凉风，正从裂缝深处幽幽吹出！
“是它！”夏衍眼中精光一闪！那精纯的土属性能量波动，正是从这裂缝中透出！
希望的火苗再次点燃！
“我…我先下去探路！”岩自告奋勇。他体型相对瘦削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一点一点挤进那道狭窄幽深的裂缝。裂缝内部并非垂直向下，而是带着一定的倾斜角度，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片刻之后，岩压抑着激动的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夏衍大人！下面有路！好像…是个很大的空间！风就是从下面吹上来的！”
生的通道！
夏衍不再犹豫，小心地将红璃背在身后，用坚韧的兽筋固定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岩壁，艰难地挤入裂缝。风紧随其后。
裂缝内部潮湿、滑腻，布满青苔，仅容一人艰难通行。越往下，那股精纯的土属性能量和清凉的水汽就越发明显，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衰败死寂气息也淡薄了许多。下降了几十米后，前方豁然开朗！
扑通！扑通！
四人先后从裂缝底部跌出，落在一片相对松软的沙土地上。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幽暗空间！空气清凉湿润，带着浓郁的土腥味和淡淡的…矿石气息！头顶是犬牙交错的巨大黑色岩石穹顶，如同倒扣的巨碗，支撑着上方那片吞噬生命的流沙死域。无数散发着微弱幽绿色、淡蓝色荧光的苔藓和地衣，如同星辰般点缀在穹顶和四周的岩壁上，提供了勉强视物的光源。一条地下暗河在远处无声地流淌，反射着幽光，正是水汽的来源。
而最让夏衍瞳孔骤然收缩的是——在那些散发着荧光的岩壁之上，在暗河冲刷的河滩边缘，在巨大岩石的缝隙之中…点点微弱却纯净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若隐若现！
那光芒…是源石！虽然光芒黯淡，色泽驳杂，蕴含的能量远不如帝星时代见过的纯净源晶，但这确确实实是蕴含能量的源石碎片！
“源…源石？！”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变了调！他扑到最近的一处岩壁，颤抖着手抠下一块嵌在岩石缝隙中、只有拇指大小、散发着浑浊土黄色光芒的晶石碎片！入手微沉，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土属性能量波动传来！是真的！传说中能让部落疯狂的源石！
岩也激动地冲到河滩边，从湿润的沙土里扒拉出几块小指大小、泛着淡蓝色水汽光泽的碎片！水属性源石！
“不止！看那边！”夏衍强忍着伤势和激动，圣人感知全面铺开，指向空间深处一片坍塌的巨大石堆！在石堆的缝隙间，在荧光苔藓的掩映下，有更多、更密集的微弱光芒在闪烁！红的、黄的、蓝的、绿的…虽然都是碎片，色泽浑浊，能量驳杂狂暴，远非上品，但数量…相当可观！
这是一个废弃的、残破的源晶矿洞！一个在废土宇宙中堪称奇迹的能量绿洲！尽管早已枯竭衰败，但残留的矿脉碎片，对于此刻濒临绝境的夏衍和磐石部而言，不啻于沙漠中的甘泉！
“天…天不亡我磐石部！”岩和风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对着这片地下空间虔诚地叩拜！他们看到了部族延续的希望！
夏衍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红璃解下，平放在一处相对干燥柔软的沙土地上。他立刻盘膝坐下，甚至来不及去收集那些珍贵的源石碎片，全力运转《星核磐石经》中温养疗伤的“厚土载物”篇。丹田处濒临破碎的气旋，在相对稳定、能量充裕（对比地表）的环境下，开始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汲取空气中游离的土属性灵气，修补着布满裂纹的旋臂。一丝丝带着温润厚重气息的暗金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流淌过如同干涸河床般布满裂痕的经脉，带来微弱的修复和难以言喻的刺痛。
伤势太重了！强行引动空间法则的反噬，伤及本源！若非圣人意志护持和《星核磐石经》的玄奥，换作其他凝气巅峰，早已爆体而亡！即便如此，想要恢复如初，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海量的资源。
岩和风激动过后，也立刻意识到自身的伤势和夏衍、红璃的严重状况。他们强撑着身体，开始在附近收集那些散落的劣质源石碎片。他们不敢走远，只收集目光所及、触手可及的小块碎片。很快，两人就收集了一小堆，足有数十块，大小不一，颜色驳杂，能量波动强弱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蕴含着狂暴的杂质。
“夏衍大人，源石！”岩捧着一捧源石碎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送到夏衍面前。
夏衍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堆散发着驳杂光芒的碎片上。他拿起一块拳头大小、土黄色泽最为浓郁、相对杂质也较少的源石碎片。入手沉重，触感温润，但仔细感知，便能发现其中蕴含的土属性能量虽然精纯，却如同掺杂了无数细小的沙砾，狂暴而混乱。
“不够。”夏衍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这些源石能量驳杂狂暴，蕴含废土特有的寂灭死气。直接吸收炼化，杂质反噬的痛苦远超想象，效率更是低下。我需要…更精纯、更温和的能量源。”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条流淌的地下暗河。那股清凉的水汽，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精纯水属性能量波动，源头似乎就在上游！
“岩，风，你们在此守护红璃，抓紧时间疗伤，收集源石。我去上游看看。”夏衍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夏衍大人！您的伤…”风担忧道。
“无妨。”夏衍摆摆手，深吸一口此地相对纯净的空气，强提精神，沿着暗河边缘，步履蹒跚地向上游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沙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暗河无声流淌，水色幽深。越往上游走，空气中那股清凉的水汽就越发浓郁，精纯的水属性能量波动也越发清晰。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转过一个巨大的、布满荧光苔藓的岩石弯角，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穹洞。洞顶垂落着无数如同钟乳石般的巨大石笋，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而在穹洞中央，一泓不过丈许方圆、清澈见底的碧绿水潭静静躺在那里！水潭上空，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乳白色水雾！精纯、温和、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水属性能量，正从那水潭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更奇异的是，水潭并非死水。潭水中央，有一处泉眼，正汩汩地向上翻涌着清澈的泉水！虽然涌出的速度极其缓慢，却证明这水潭并非一潭死水！这是一处尚未完全枯竭的“地脉灵泉”！
“灵泉！”夏衍的心跳陡然加速！疲惫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地脉灵泉！传说中汇聚地脉精华、蕴含精纯天地灵气的神物！其能量之精纯温和，远非那些驳杂的源石碎片可比！对于疗伤、温养经脉、补充元气有着无与伦比的奇效！这简直就是为他此刻的状况量身定做的救命稻草！
夏衍强忍着立刻跳入灵泉的冲动，圣人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向泉眼。泉眼涌出的泉水确实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但泉眼本身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堵塞或损伤过，涌出的量极其稀少。而且，泉眼深处散发出的地脉气息，也带着一种衰败和枯竭感。这处灵泉，如同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仅剩最后一口气在维持着微弱的生机，随时可能彻底干涸！
但，足够了！对于濒死的旅人，一滴水也是甘霖！
夏衍不再犹豫，立刻返回下游，将发现灵泉的消息告知岩和风。两人同样狂喜不已。夏衍小心翼翼地抱起依旧昏迷的红璃，和岩、风一起，再次来到灵泉所在的穹洞。
“你们在此炼化源石碎片疗伤，守护洞口。”夏衍将红璃轻轻放在灵泉边缘一块平坦干燥的岩石上，对岩和风吩咐道。然后，他褪去上身破烂染血的衣物，露出精悍却布满伤痕和瘀血的躯体，缓缓踏入那不过丈许方圆的碧绿灵泉之中。
嘶——
冰凉的泉水包裹全身的瞬间，夏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并非因为寒冷，而是那精纯温和、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水属性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生命精灵，瞬间从全身毛孔涌入体内！
这股能量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温和！与他体内枯竭、布满裂痕的经脉和黯淡破碎的气旋接触的瞬间，如同久旱逢甘霖！破损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生命能量，传来阵阵清凉酥麻的舒适感，那撕裂般的剧痛被迅速抚平！丹田处濒临破碎的气旋，在这股精纯能量的滋养下，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春雨，黯淡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起来，表面的裂纹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愈合！
《星核磐石经》厚土载物篇自动运转到极致！暗金色的气旋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涌入体内的灵泉能量！每一次旋转，都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圆融！破灭真意带来的锋芒内敛，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厚重与承载万物的包容！
“呃…”夏衍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这感觉太美妙了！如同从地狱瞬间回到了天堂！他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着这股磅礴而温和的能量，修复着体内千疮百孔的伤势，滋养着枯竭的丹田和经脉。
时间在寂静的穹洞中流逝。灵泉上空乳白色的水雾氤氲流转，将夏衍的身影笼罩其中，若隐若现。他身上的瘀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狰狞的伤口快速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肌肤。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体内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变得悠长而沉稳。一股厚重如山、生机勃勃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开来。
岩和风在洞口附近，各自握着一块源石碎片，也在艰难地吸收炼化。源石碎片中的能量虽然驳杂狂暴，蕴含废土特有的寂灭死气，但在这相对稳定、灵气充裕的地下空间，加上灵泉气息的调和，炼化难度比预想中低了一些。狂暴的能量涌入体内，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经脉，带来剧烈的痛苦。两人咬牙坚持，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每一次炼化，都伴随着杂质反噬的剧痛和能量的缓慢增长。效率低下，过程痛苦，但这已经是废土上难得的机缘。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微弱的内息在缓慢壮大，伤势也在缓慢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灵泉中的夏衍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沉凝、更加磅礴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周围的灵泉水被这股气息激荡得微微荡漾！
凝气巅峰！伤势尽复！甚至…因祸得福！在灵泉精纯生命能量的滋养和破而后立的磨砺下，他的气旋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圆融无瑕！那暗金色的光芒，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厚重质感！距离孕育气海，真正只差临门一脚！
夏衍低头看向身处的灵泉。原本碧绿的泉水，此刻颜色明显变淡，蕴含的生命能量也稀薄了许多。泉眼涌出的水流更加缓慢微弱。这处残存的灵泉，为了修复他的伤势，消耗巨大！
他立刻起身，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红璃抱入灵泉之中，让她浸泡在仅剩的、蕴含生命能量的泉水里。精纯温和的水属性能量缓缓渗入红璃体内，滋养着她脆弱断裂的经脉，抚平着痛苦。红璃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夏衍坐在泉边，看着红璃在灵泉滋养下逐渐好转，心中稍安。他目光扫过这个残破的矿洞空间，最终落在那堆岩和风收集的、散发着驳杂光芒的源石碎片上。
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地脉灵泉虽好，但仅剩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他冲击气海。这些劣质源石碎片，将是唯一的助力！
他拿起一块土黄色的源石碎片，眼神凝重而决绝。接下来，将是更加漫长、更加痛苦、更加考验意志的征程！吸收炼化这些蕴含废土寂灭死气的劣质源石，冲击气海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