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呢?”楚天骄用右手敲击着桌案。
“真如你所说,那个孩子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帮人刺杀你们?”
“他告诉警察他以为只是一场恶作剧。”科维奇回答。
“恶作剧?”楚天骄眯起眼。
“背后的人是谁,他还能准确描述出绑架者的外貌么?”
“呵——”科维奇冷笑一声。
“有意思的就在这。让他做这出恶作剧的不是绑匪,而是‘警察’。这件事比我们想得要复杂得多,针对我们帮派的家伙根本不是亲自上场,他们套了几层灰手套,通过一个又一个势力向我们动手。
那位隐藏在暗中的枪手是以警察身份冲进绑匪老巢拯救了那群被绑架的孩子。
伊凡说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架了,他想大喊,又怕引起绑匪的警觉,所以一直装作昏迷。
绑匪蒙上了他的眼,用粗糙的麻绳固定伊凡的膝盖和手腕,他被绑匪捆得像只离水的虾,动弹不了分毫。”
科维奇把几张A4打印纸推到楚天骄身前,用手特意指着其中一段。
“伊凡听见绑匪曾在电话里说雇主更换了交易地点,绑匪们很生气,似乎想断掉雇主,然后自己向每个孩子的父母索要赎金。
这番话在绑匪内部形成了分歧,讨论声越来越大,但一个人出现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绑匪们喊他老大。绑匪老大说他们要动身去雇主指定的地方,干他们这行信誉很重要。
一些绑匪不同意,吵着要分人散伙,绑匪老大骂了两句,接着伊凡听到了一连串枪声。
绑匪们发生了内乱,枪声把更多的孩子从昏迷中惊醒,小家伙们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漫天的硝烟和枪声很快让他们知道了外边发生的一切。
孩子们惊恐的叫喊,哭得撕心裂肺。”
科维奇停顿,像个天桥底下说书的大爷一样在故事的高潮之前不紧不慢从抽屉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一次深呼吸。
科维奇的声音混着浓郁的雪茄烟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停了,孩子们依旧在哭闹。
关押他的房间被打开了,那是铁皮门卷起的声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可孩子们看不到,他们被蒙着眼,只能感觉到眼前发亮。
有什么东西摔到了伊凡面前的地上,硝烟混合着铁锈味十足的血腥之气道冲了进来,一些孩子接受不了这种味道,开始一边哭闹一边干呕。
绑匪老大没有惯着孩子们,他先是朝着天花板鸣枪三次,镇住孩子们以后绑匪老大说谁再哭闹他就送谁上天堂。
胆小的孩子被这么一恐吓哭得更凶了。
绑匪老大毫不犹疑扣动了手里的扳机,接着是被吓到的第二个孩子哭,第三个孩子哭……
枪响了六次,血腥味越来越浓,这下所有的孩子都不哭了。
绑匪老大不是在开玩笑,他似乎真的不在乎孩子们的生死。”
“呼——”
楚天骄吐出浓烈的烟雾,阴沉着脸,“该他妈把这群畜生凌迟啊……”
“我也这么认为,”科维奇喝了口威士忌,“幸运的是那群家伙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还记得打开关押孩子们房间时伊凡感觉到的丢在地上的东西么?
是绑匪的尸体。
绑匪老大为了吓住这群孩子,一边开枪打向尸体,一边让手下把哭闹的孩子迷晕。
正因为是演戏,绑匪老大才会那么肆无忌惮。他们只是一群求财的亡命徒,还没胆子跟恐怖分子打上同样的标签。”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是绑架又是内乱都要把人交到雇主手里,你说他们只是求财,求的什么财?
哈巴狗的忠心财?”
楚天骄不信绑匪老大是为了钱。他碾熄烟头,又往烟灰缸里倒了一点茶水,猩红的烟蒂很快变成了深黑。
“要么那个绑匪头子有把柄在雇主手里,要么这个绑匪头子就是雇主的人,除此以外,我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科维奇耸耸肩,“谁知道绑匪头子怎么想的,他是坏人,坏人行事不需要符合逻辑。在这点上他们跟以前的我们很像,同样不需要逻辑,不需要前因后果,只需要有个命令就可以拼上性命。
他们做的是杀头的买卖,任何不合理在坏人思维里都可以变得合理。”
科维奇弯腰前倾,又给楚天骄添上威士忌。
“更绝的还在后面。”
“孩子被绑匪带上了车,那辆车很大,不是私家车也不是大巴,是那种箱式货车。绑匪们一路向南,停靠在我们郊区假日公园边的一处海滨营地,为了不让孩子们知晓他们的行动轨迹,绑匪们还特意在上车前迷晕了他们。
再然后,海滩边爆发了枪战,一伙身穿警服的警察最终赶走了绑匪,救出了车厢里的孩子。孩子们争先恐后跟警察说有人死了,绑匪为了让他们不敢哭闹开枪打死了几个孩子。
警察很重视这件事,询问孩子们事发地,这些孩子当然是回答不了的,警察于是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们会跟上级汇报,现在警察要将他们带回警察局安顿下来,让他们的父母来接他们。
孩子们听到警察要联系他们父母的话欣喜若狂,本能的放松了警惕,他们跟着警察上了警车,驶向他们不熟悉的城市。
带着伊凡的那名警察经过码头广场时停了下来,他让孩子们在车上待一会,他下车抽颗烟。
孩子们有些抱怨,但也同意了警察的要求。警察靠在车前抽烟,孩子们在车里叽叽喳喳,外面烟雾缭绕。
两根烟过去了,警察还没有上车的意思。孩子们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伊凡见状打开车门,走到警察身份,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警察指了指阿雷托夫和库尔列夫所在的花台,告诉伊凡那两个是人当地的黑帮,他们在这里碰头或许是在商量什么事。
为了市民们的安全,他有必要确定两人之间的谈话。”
科维奇又抽了口雪茄,接着说:
“这番话漏洞百出,但伊凡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警察的眼睛后就突然变得很信任他,于是伊凡自告奋勇说他可以悄悄去偷听。
警察没有同意,他告诉伊凡这种做法很危险,他不会让未成年人参与这件事。他会想办法知道两人交谈的内容,但这样一来他就需要花一点时间,他送孩子们去警察局就会晚上那么一些。
如果伊凡想帮忙,那就回车里带孩子,稳住那三个小家伙的情绪。”
“伊凡本来应该照着做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坚定的说自己要帮忙,那话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警察凝视着他。半晌,警察打开后备箱,取出一把玩具枪,跟伊凡说了一出钓鱼执法的戏码。
很遗憾,警察在行动开始后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