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掌柜跟在少夫人身后满脸愁苦,丁掌柜是从京城过来送信的,少夫人让他跟着来说明详情,丁掌柜就跟过来了。
哪想少夫人被拦,是靠着硬闯进的院子,这让丁掌柜进退两难。到了内院丁掌柜觉得里面大些声能听得到召唤了,不会误事停了脚步。
语琼接近主屋便听到了里面的笑语欢声,这一声声欢笑如同一把把刀刺在了语琼的心上。
木棍落了地,无助孤单的感觉更加浓烈,转成了怒火在语琼心中升腾。语琼一把推开了正屋的门。满腔的怨恨愤怒,在见到相公的那一刻只剩了冰寒。
相公看自己的眼神里只有冷漠,甚至连自己想的愤怒都没有出现。这种冷漠让语琼恢复了理智,哥哥现在生死难料自己有求于人,多少纠葛恨意都得暂时咽下。
屋里出现短暂的静默,婉荷迎到门前施礼,未等婉荷开口语琼向着相公跪了下来,满眼的泪水再含不住,磕了个头,才张了口。
“相公求您救救哥哥,他被人诬陷在京中下了大牢。”
公子放下了怀中的儿子,先扶着婉荷回到榻边,冷冷道:“早和他说过京城水深,现在又是动乱的时候,我们能避则避,不过几家铺面关了就是。他非不听,如今出了事,我能怎么办?”
“相公,哥哥也是为了萧家的生意,已经处处退让,还是出了事,如何能怪哥哥,求相公想想办法,总不能把人扔着不管。”
“语琼,现下的京中混乱无比,强权当道,已经容不下我们这些商家正常做生意。明知惹不起那些权势,不过是暂时退出,又能损失多大。
道理和他说尽,也答应给他另换个地方,他非要贪着那些利益,到如今怎么能说是为着萧家的生意。”
语琼泪流满面,刚想再张口,公子又道:“语琼,现下不是我不管,而是没办法管,凭我这点力气,想在京中救人没有一点可能。
这样,我把京中铺面全部让出,生意渠道拱手相让。让杨掌柜试试,对方肯让一步买出舅兄是他的运气,买不出,我已尽了全部力气,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萧贺说的是实话,但语琼哪里肯信,她知道萧家在京中有靠,否则生意也不能做的如此顺利,如今相公不肯相帮,是因自己在他心里没有地位。
到现在只剩了寒心加伤心,可丁掌柜说的清楚,哥哥此次怕是有性命之忧,语琼不能退忍下种种不甘再次磕头:
“相公,妾如此求你了,你还是不肯亲自跑一趟吗?是怕妾欺负孙姨娘吗?妾搬出府去可以吗?这萧府后院只孙姨娘一个了相公总能放心了吧?婆母会处处照看着她的。
求相公跑一趟京城。实在不行妾答应和离,不妨碍相公和孙姨娘,只求相公救救我哥哥。”
公子不想再纠缠冷言道:“事情和你说清楚了,能做的我都会去做,你非要这样想我没有办法,我这就给杨掌柜传信,你回去等消息吧。”
宇腾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一直偎在爹爹腿前,公子弯腰又把儿子抱起,见妻子不动,拉起婉荷的手道:“我们出去走走。”
这情形婉荷不敢多话,随着公子出门。语琼就这样被独自扔下,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亲密密的出了门,语琼恨怒交加,却又无能为力,再支撑不住闭眼落泪软倒在地。
屋里的声音不小,院里的丁掌柜听了个清楚。公子的话显然是知道京中的情形,自己这一趟来的就是多余。到现在更不知道自己该退该进了。
门帘挑起,公子怀抱着孩子,带着一个女子出了门。丁掌柜看到女子惊愕过后赶紧低头退到了一旁,公子与婉荷没想院里会有外男,婉荷低了头,随着公子急步走远。
冬日寒意虽浓,屋里烧着银炭暖意融融,但被独自丢下的语琼心寒无比,凉彻了骨髓。什么恩义天高,什么夫妻情重,两辈的恩情,终究没敌过玉骨红颜。相公把往日的恩意抛了个干净,心里只有那个红颜祸水了。
颤抖的人支撑着站了起来,失魂般独自出了门。少夫人也要离开,丁掌柜忙跟了上来。
公子带着婉荷到了花房,花房内温暖如春,娇艳的花朵还在竞相开放。
花房婉荷常来,冬日里能赏到如此美景,谁不贪恋。小小的宇腾却没这待遇,他年岁还小,进了花房怕他伤了花草,今日随着爹爹进来,小家伙的眼睛不够用了,再顾不上爹爹和姨娘,忙着看这些漂亮的花草。
公子把小公子交给了丫鬟,自己扶着婉荷坐到了躺椅上,拿过把椅子坐到了婉荷身旁说起了话。
关于萧家的事,婉荷从来不问。往事相公愿意说,她就愿意听。相公不提及,就是不必要让自己知道。她在乎的只有相公,旧事如何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今日相公想说给她听,婉荷静静的听着,公子拉着婉荷的手慢慢说了起来:“婉荷对不住还是让张语琼打扰到你了。看来有些事让你知道好一些。张家原是开镖局的,生意不好不坏,也算个富裕之家。
我三岁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出门,被流寇挡在了路上险些丧命,幸亏遇上了张家走镖,把父亲救了下来。
那时兵荒马乱生意难做,父亲感念张家的救命之恩,给了张家无数的生意。张老爷子的确做的不错,两家渐渐走的近了。
之后张老爷子保着父亲出过几次门,有一次再一回救了父亲的命。
两度的救命恩情,父亲一直感恩在心。知道张家生下了姑娘,便定下了亲事。
两家父辈想让我们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语琼九岁时就被送到了我家。
九岁的小姑娘到了府里,父亲母亲念着恩情一意疼爱娇纵从不舍得约束,结果这份疼爱害了语琼。
语琼养成了跋扈的性子,我与她没培养出感情,反只想远离,自小抵触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