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苦笑,“老于,我把摩托车先放在这儿,我去一趟南疆,家俊那边出了点儿事,我要和婆婆去看看他。麻烦你送我们去火车站可以吗?”
“好!”
苏老师:“金兰,家俊咋啦?”
“说来话长,简短说一下吧,就是伤到了神经,神经不太好。”
“哦,那得需要有贴心的人做心理安慰,你作为爱人,去正好。”
金兰来不及了解老于和苏老师的感情史,现在只想着赶快坐上火车,去南方看魏家俊!
老于也不怠慢,火速发动三轮车,带着金兰和魏母赶往火车站。
离开车只有十几分钟了,老于曾经坐过火车,火速领着金兰和魏母走到大厅售票口,给买了两张去云城的火车票。
金兰拿着钱给老于,老于推开,“两张票我还买不起吗?金兰,快上车吧!见了魏大夫,代我问好!”
金兰只好收起钱,随着人流走进站台里去。
火车哐啷哐啷启动,由慢到快,渐渐驶离城市,驶向原野。
一天,两天……累得腰酸背痛,怎么坐都不舒服。
金兰困在自己的思想里煎熬。
家俊到底什么样了?他见到她会有什么想法?
魏母见金兰出神,想和她说说话的,但她的眼睛始终不和她对视,只紧盯着车窗外看风景。
她也就不再和金兰说话,也是陷入自己的思想里出不来。
金兰没看到什么风景,入目之处,都是魏家俊笑着的脸,哭丧的脸,得意的脸。
他任何表情的脸都在她的眼前放大。
她伸出手去触摸,那些脸瞬间虚无,只有冰凉的风在掌心滑过。
经过四天四夜的颠簸,魏母都快散架了,才到了云城。
金兰扶着婆婆走出车站,走在大街上,有些迷茫。偌大的云城,又上哪里去找疗养院呢?
金兰便进进一个服装店里找人打听。服装店里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穿着时髦,涂着口红,一看就是这里的店主。
“大姐,您知道疗养院怎么走吗?”
那个大姐见到金兰一身风尘却不卑不亢,就没有轻视她。
“你想找干部疗养院呢?还是找部队疗养院?”
“我找部队疗养院,听说在朝阳路八号,朝阳路在哪里方位?”
大姐走出店门,指着东方道:“你顺着这条大街过两个路口,就到朝阳路了。到路口往南直走,走不多远就能看到光荣疗养院的牌子了。”
“谢谢大姐!”
“不客气。唉,来我这里打听的人多了去了,也有回我这里给我说起过那里面的情况的。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嗯嗯,谢谢大姐的提醒。等我安顿好了,再来你这里买衣服。”
“小妹妹不用照顾我的生意,我只是指点了一下地址,又不用花钱的。”
金兰辞别大姐出来,特意看了看门牌匾,上面写着:常青树服装店。
金兰领着魏母小心地穿过两条十字路,便看到临近十字路街口竖着一个大牌子:朝阳路。
往南走,便看到朝阳路几号几号的门牌了。
走到第八个门牌号时,在大门一侧挂着一个大牌匾:朝阳路光荣疗养院。
“妈,到了!”金兰疲累的眼睛里闪出光来。
金兰想进去的,却看到门口岗亭里站着两个军人,荷枪实弹地抱着枪站在那里。
“干什么的?往后退!”有个瘦高军人喊。
“我是来找我儿子的,您行行好,给通报一声可以吗?”魏母把金兰护在身后,身形微微弯着,很是谦卑。
“我们这里不接受探视病人,等他们好了,自然就会回家的。”略胖那军人回答,“大娘,您还是回家去吧。”
金兰生气了,扒拉开婆婆道:“这里是疗养院,又不是部队大院,为啥不能探视病人?”
“因为这里是功臣休养的地方,不能被打扰。也怕有敌特分子暗害他们,请见谅!”
“同志,我也是一名党员,是大队副书记,我对象受伤严重,从战场上下来得了神经病,急需家人安慰。我是他对象,这是他妈妈。
可怜老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儿子一面,您也是有父母的人,难道就忍心看着老人揪心地离去吗?”
金兰一席话,打动了他们。
微胖那个军人道:“我去打个电话,给院长汇报一下,看看他怎么安排?你们是谁的家属来着?过来登个记。”
微胖男人走到岗亭小屋里去,金兰跟进来,报了魏家俊的名字。
“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走,我打个电话。”
“辛苦您了。”金兰客气道。
军人点头,便开始拨内部电话。
“喂,秦院长吗?有个伤员魏家俊的家属来了,是他媳妇和老娘。她们想要见他一面,对,您看怎么办?”
“既然是伤员的家属,那就是咱们的爹娘,我派人去带他们进来,你们先招待一下。”秦院长火速回复。
“是!”
微胖军人出来后,“啪”一下给她们敬礼。
“大娘,大姐,你们先进来等一下,院长这就派人来接你们。”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军护走来。站在里面喊:“谁是魏家俊的家属?”
金兰:“我是。”
魏母:“我是!”
“你们跟我走。”
金兰想拿着大提包走进去的,瘦高个军人道:“大姐,麻烦您把提包放在这里,我们检查一下再带进去。”
一路上,金兰没怎么吃煎饼,也没吃多少菜。魏母见金兰不愿意吃东西,她更不想吃。受伤的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又哪里能吃得下呢?
金兰拉开黄色提包拉链,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地瓜干煎饼、辣疙瘩咸菜……
微胖军人看得眼热,“一看就是从沂蒙山来的,那可是老抗日根据地了。那里的人民经常接受红色教育,没错的。行了大姐,拉上拉链,跟着护士进去吧!”
金兰默默把东西拾掇进提包里,拉着婆婆跟着护士走进大门里去。
魏母看到这样的阵势,差点儿吓尿。但她是长辈,还是把金兰护在身后走。
生怕一个不是,军人的枪就能打过来。
护士领着她们穿过一楼门廊,向后面的住院部走去。
一楼后面是一个宽阔的训练场,上面立着很多训练器械。
有几个穿着军衣的人,站在那里训练。
有的在打木桩,有的在打沙袋。还有的被护士搀扶着在慢慢踱步。
金兰搜寻了一圈,没看到魏家俊,心不由得又提起来。
看起来他的伤还没好啊,要是好了的话,以他那个活泼的性格,一定会大院里呲呲地跑着跳着的。
护士并不停步,带着他们走到后面住院部的平房里去。
护士在101房间外停下,“就是这里了,你们注意一下语言,不要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好,我们知道了。”金兰恭谨地应答。
护士轻轻推开门,金兰便看到一张瘦削的脸庞在晨光里浮动,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