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刚进入梦乡,便被一阵警车的鸣叫声聒醒了。
金兰拉亮电灯,穿上衣服出去,便看到全村的灯都亮了,狗在汪汪大叫,鸡在鸡窝里扑棱翅子,显得很是恐怖。
赵大用和桂芬也起来了。
桂芬道:“他爹,是不是这事惊动上面了?是不是要来抓人啊?我怪害怕的上。”
“怕什么怕,咱们又没伸手去揍他们!抗战不是也参加战斗了吗?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别怕,回去睡觉!”
赵大用不惹事,也怕事,生怕在大门外站时间久了,会摊上官司,便撵着已经起来的孩子们回去睡觉。
“都看什么看?回去睡觉!”
“爹,娘,我去大队里看看,我救了人没给我个见义勇为奖,难道还得受他欺负?我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姐,我给你作伴!”玉兰道。
“我们也去!”铃兰一手牵着一个妹妹道。
“你们都别胡闹!听话,别出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回去睡觉!”桂芬拉拉金兰的袖子。
“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去就可!”金兰才不管父母的严厉呵斥,率先一个人走了出去。
玉兰一帮小姐妹看看父母的脸色,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也跟在大姐的身后走向大队院。
赵大用怕女儿吃亏,也赶紧跟在后面。毕竟这场战争是在他家大门口发生的,想摆清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一路上,便看到七八个民警在沿着巷子走,在敲所有人的大门。
寂静的夜里,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在狂吠,老远听着,瘆人又可怕。
金兰径直走到大队院里去,身后跟着她的父亲和妹妹们。后头看看家人们,金兰陡然有了无限底气。
要是吴玉高叫来的人没有道理可讲时,她也打算豁出去,动用她的人际关系。
赵抗战睡眼惺忪地披着褂子坐在办公桌后,睥睨着那群被揍的人,嘴角噙着一抹讥笑。
老袁坐在赵抗战旁边,喝着茶水,一副悠闲自得。
金兰走进来,也找个座位坐下,“叔,咋回事?”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睡觉,这里由我处理。”赵抗战笑着,很显然没当回事。
老袁看看自来熟坐在自己一边的金兰,皱眉。
吴玉高却恶人先出恶语,“这里是办公室,有你坐的份儿吗?”
“呵呵,吴主任,我是大队副书记,难道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再说了,这里是我们村的大队办公室,作为一个村民,走了老远的路,坐下歇歇也是可以的吧?是吧抗战叔?”
赵抗战笑,“是是是,俺大侄女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看哪个敢管?”
“哦?是赵金兰副书记啊,老袁我听说过,是一个很爽利的奇女子,幸会幸会!”
他们正说着话,周寡妇和素香来了,素香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女儿。
她打定了主意不回去,要是有人强迫她,她打算和女儿就死在他们面前,以证决心。
陆续的,听见了外面民警的吆喝声:“快走!都进大队院!”
白天在金兰家干活,晚上在金兰家大门口揍吴玉高的人都来了,甚至还抓了后来参加战斗的那些人。也有没参加战斗的,随着他们来看热闹。
“大家肃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老袁牛眼一瞪,一拍桌子,大家立刻没有声音了。
刚才咒骂吴玉高的声音老袁也听到了,大多是骂他计划生育严厉,没人味,生个儿子没屁眼的话。
“我来问,小雷,你来记录一下!”
“是!”小雷在老袁旁边坐下来,把白色大盖帽脱下,把笔记本摊开,手里拿着笔,随时落笔。
“赵书记,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为啥还要聚众斗殴?”
“冤枉啊袁所长,我也是报案者,你们那边也接警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有人趁着夜色掩护来我们村闹事,还要强抢民女,罪不可赦!您可不能偏袒他们啊!”
“放心,我会一碗水端平的。我只想问问你们,到底是谁最先打的人?”
“我。”金兰平静道。
老袁立马一个眼刀射过来,“为啥先打?打的是谁?”
金兰咬牙道:“是这样的袁所长,那天我走到水库边时,看到吴玉高的老婆周素香正在寻短见跳水库,我帮着看水库的人给救了上来。我问她上哪里去,我好给送过去。您说,我总不能让她再去死吧?她说她要回娘家,正好我也回家,就顺便给带回来了。谁承想吴玉高昨天晚上上我家找事,各位叔叔大爷可都看得真真的,他一直在我们家大门口谩骂我,骂的那个难听哟,我拉拉不上口来。”金兰扶额,要是有人能学出来就好了。
“他骂的什么,难听也得说,得作为当堂证供记录在案。”
“他骂的是——哎,抗战叔,还是你来学吧!”
“我……我也羞于学。”
“还是我来学吧!”周寡妇可不怕官,更不怕吴玉高,昨天晚上吴玉高来闹事时,他关了大门。待听到他在金兰家大门口闹时,便出来看热闹。
一开始是想着两败俱伤,她捡个哈哈笑的,后面看到吴玉高被打了,觉得很解气,但也怕他来报复,就回了家。
现在看看全村的人拧成一股绳在对抗吴玉高,她心里也不害怕了,就一股脑的把她闺女和吴玉高的事说了出来,还学了吴玉高谩骂金兰和小琴的话,大家听了,都想再揍吴玉高一顿。
“这玩意儿,就没有姐姐妹妹的吗?”
“我看你连娘和奶奶都没有,就是从石渣缝里蹦出来的!”
老袁:“嘶!呔!大胆!吴主任,你身为官,知法犯法,你可知道,用语言侮辱别人也是犯法的?”
“啊?骂人还犯法?天天那么多骂大街的老娘们,你们一个也没抓起来啊?倒是打人的,你们抓了不少。”
“这不一样,你惹了公愤了。这样吧,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以和气为主,我做个调解,你们集体给吴主任鞠躬道歉,说,我错了,就算完。吴主任,你看怎么样?”
“不行!除非我打回来他们!”吴玉高率先反对。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打人犯法,还去打?”老袁此时是特别鄙夷这个玩意儿了,骂人骂的难听,还没事挑事。
要不是他的不良行为,跟着他的人也不会挨揍。对始作俑者,应该小惩大诫。
“再说,你骂人骂的也忒难听了,这么滴吧,你给金兰和小琴每个人写一封道歉信,让赵抗战出医药费,这个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不同意!”金兰站起来道。
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金兰的身上,带着希冀去看她。
他们知道,只要金兰一开口,就有吴玉高的好看。
“哦?为啥?你只挨了几句骂,犯不着不依不饶吧?”老袁冷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