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俊抹一把脸,湿淋淋的,难道他没有做梦,是真下雨了?
“家俊,你醒了?走,我带你回家!”金兰欢喜地又掉泪了,落了魏家俊一脸。
魏家俊微睁开眼,看到是金兰放大的脸。
魏家俊抬手给金兰抹去眼泪,以为自己还沉浸在梦中不能醒来。
“金兰,你别走,不要跟吴玉高走,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去做手术。”魏家俊闭着眼睛梦呓一般,把金兰的手拿到嘴边亲吻。
也许是老天可怜他?这次的触感咋这么真实?
“家俊,你醒醒!”金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魏家俊彻底睁开眼,正看到金兰满是泪花的脸,在昏暗的电灯光里闪着晶莹的光。
“我不是在做梦?”魏家俊坐起来。
金兰拉他起来,围着他身前身后转。
“家俊,你哪里疼?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金兰决定了,只要魏家俊受一点点伤,他都要让吴玉高血债血偿。
告黑状,谁不会?
“我没有受伤,就是困。审了我两天一夜啊。熬大鹰一样。”魏家俊看到亲人了,忽然哽咽,“金兰,要是我被判刑,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金兰又气又想笑,又一巴掌呼在魏家俊的另一边脸上,“想什么呢?你不想回家了吗?那就在这里再住几天!”
“我自由了?”魏家俊惊讶。
林县长和吕局长谈完了,也走过来。
林县长在金兰身后发声:“魏家俊同志,是我们亏待你了,刚刚吕局长说,解剖结果出来了,导致吴大海死的那道伤口是新伤,不是你的医疗事故。”
吕局长也附和,“对对对,魏家俊同志,都是我们法医解剖结果不及时,才导致您在这里受罪。我们已经对那个法医进行处理了。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一如既往地治病救人,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金兰很想辩驳,要是你们摊上这事,能不计较吗?无缘无故的救了个人,还救出罪来了?还真像老人们说的那样,哪个庙上没有屈死的鬼。
魏家俊是何等聪明,立刻说:“做医生是我毕生的追求,两位领导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会好好治病救人的。”
金兰在魏家俊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魏家俊眉都没皱一下,还咧开嘴笑了。
这样真实的感觉,真好啊!
林县长想送魏家俊和金兰回去的,但金兰的自行车在县委门前停着,他们只好送他们到这儿。
金兰千恩万谢,“多谢我们的父母官!林县长,我要为你立碑写传送锦旗!”
林县长笑笑,“我不需要什么锦旗,只是你们不要在意这次得失,你们要好好生活,做出个样子来给大家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被欺负。不过,话说回来,遇到为难事,就来找政府。我一定会为你们撑腰的!”
魏家俊深深鞠躬,“太谢谢林县长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县长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胆识,我看好你,相信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名医的!你要谢谢的话,就谢你对象,和那些在万民书上签字按手印的人!”
“什么万民书?”魏家俊疑惑。
林县长从兜里掏出金兰的记事小本子,一页一页翻看。翻到那个万民书时,展示给魏家俊看。
“赵金兰同志,你这个小本子就留给我做个留念如何?”
“我写的字,上不了台面啊。”金兰羞赧,她的字怎么能入得了县长大人的法眼呢?
“俗话说,圣人不嫌字丑。更何况这上面是满满的乡情民意,还是火热生活的缩影。为了交换,我给你一个崭新的日记本。”林县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日记本,上面什么字都没写。
魏家俊灵机一动,“林县长,您能给我们题个字吗?鼓励一下我们年轻人。”
林县长笑了,“哈哈,好!那就题一个!”
林县长掏出英雄牌钢笔,在日记本首页题上
赠小友赵金兰同志:不畏艰难,勇攀高峰。
落款是:林岚。
日期:1982.7.25.
辞别林县长,魏家俊要带着金兰,金兰道:“你两天没休息好,没吃好,身体肯定没有劲,还是我带着你吧。”
魏家俊想说,看到你就有劲了时,金兰早已经抢过车子,骑在上面了。
金兰学骑车就是学的死车,到现在也不会遛着车上。
魏家俊坐在后座上,双手揽着金兰的腰。金兰挣了挣,没挣脱开,便索性任他揽着。
金兰带着胡子邋遢的魏家俊,穿行在大街小巷。魏家俊在身后依偎着金兰,无比踏实。
他们回到魏家俊的家里时,已经完全黑天了。
魏母炒了一桌子菜,只有魏佳佳在小心吃饭。
魏母在埋怨魏父,“我说让你给人交际一下,你偏偏缩在学术里不出来,这下可好了,家里摊上事了,你那些朋友一个都用不上!”
魏父叹气,一根接一根抽烟。
“我说,你别在屋里抽了,乌烟瘴气的,还是医生呢!”
魏父走到屋门口,拉开门,赫然看见,儿子和儿媳就站在门口。
“孩他妈,儿子回来了!”
“啊?我看看!”
魏父抱着儿子,“都怨我啊儿子,没能帮上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爸,能让我先喝口水不?我都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只啃了一个窝窝头。”
“我的儿啊!”魏母流着泪扑上来,紧紧抱着魏家俊不撒手,“快,上屋里吃饭去!我再给你炒个尖椒肉丝!”
“慢着!”魏父喝道:“先弄一盆火去去晦气!”
“又不是在乡下,上哪里去找柴禾啊?别迷信了,先让儿子吃饱了睡一觉再说。”魏母争辩。
金兰见没有人理她,上屋里去找来一个破纸箱,“爸,妈,这不是柴禾吗?可以烧起来的。”
魏母尽管很舍不得那个纸箱,但为了儿子,还是答应了。
他们直接把箱子放在门口,魏父掏出火柴,把纸箱点燃后,魏家俊一步迈进家里去。
金兰和魏父忙把火踩死,又拿来笤帚把灰扫没。
“快说说儿子,你是怎么出来的?”魏母很期待地看着魏家俊。
“妈,我先吃口饭再说,可饿死我了。”
“爸,妈,还是我来说吧。”
金兰把魏家俊怎么摊了官司,吴玉高怎么被王英子捉奸在床,都说了。
金兰又说了她前后使用的计策,魏父听得连连点头。
魏父要脸,像金兰那样泼辣的事,他做不上来。
“金兰,真谢谢你,是你想的万民书救了家俊,我们一家人都非常感谢你!”魏父站起来,对金兰弯腰行礼。
金兰扔下筷子,赶紧站起来往一边躲,“爸,咱们都是一家人,您不用客气。妈也说了,那叫什么荣的损的,家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得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他的人生产生污点。”
魏母笑,“那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我记住了。”
“家俊,通过这件事,你想通以后的去留了吗?”魏父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