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姨，你搞什么鬼？
“佘凌，有人卖药。”
“我马上来。”
听到母亲的招呼，佘凌飞快点燃艾条，对病人叮嘱一句:“不要动，等它慢慢灸完。”
转身便跑了出去。
“啊呀，高老板，原来是你。”
充电站前，高雄伟呲牙一乐:“佘老板，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咱们这里首屈一指的商人？蒸蒸日上。这盘子，我从前在闵京湘那里看过，她说很贵，可惜不是全套，不然我就买下来。”
锅里正在煮土豆，盘子已经摆在旁边了。
佘凌笑一笑:“不知京湘如今在哪里？怎么样了？”
高雄伟一晃头:“谁知道呢？各人有各人的命。我这里有一瓶海豹油，六十粒，质保还有足足三个月，全新未拆封，听说你收药，马上就给你送来，北极的海豹，特纯净，比鱼油好得多。只要十块压缩饼干，很划算的。你看一看。”
递过一只蓝色的纸盒。
佘凌两只手动也没动一下:“软胶囊？”
“海豹油，自然是软胶囊。”
“我广告上写了，不收软胶囊。”
高雄伟脸色立刻沉下来，药盒“啪”地摔落在地:“都是药，为什么偏偏不收软胶囊？有什么不同吗？”
佘凌望着他，有隐患，遇到陈森那样，看到胶囊就怕，一定要弄破才肯吃，就很容易穿帮。
普通胶囊还好一点，拆开来里面是药粉，小智把药片制成药粉就可以，但软胶囊怎么解决？咬破了，里面是药粉，时间太久，凝固了？
“之前用软胶囊，病人死了。”
“那是软胶囊的问题吗？这种东西本来就不顶用。”
迷信啊，迷信。
一场流感，大家都神经兮兮。
“宁可信其有。”
“你一定要收。”
“阿姨，你在买什么东西？”
佘凌右手按在羽绒服口袋上，正准备随时拉开拉链，忽然头顶有人说话。
转头一望:“何警官，这么快就回来？有意外的收获吗？”
何剑玉雪白的脸隐隐有点发青:“两个队员病了。”
佘凌原本挑起的眉毛立刻耷拉下来:“快去诊所。”
“已经送进基地。”
高雄伟站起身，满脸是笑:“何警官，娄警官，国安真的不容易，出生入死。有什么需要，我一定效劳。今天先不打扰，下次再见。”
手抓药盒，飞快地去了。
娄劲飞看着他的背影:“大约从前学过川剧，变脸。”
前一秒还瞪起眼睛，下一秒就眉开眼笑，神情变化如此之快，仿佛有两个人格。
何剑玉道:“他倒很能控制情绪。阿姨，他向你强推什么？”
佘凌摊开手:“软胶囊，广告上明明写了的，不收这一种，他还要拿来。”
何剑玉瞳仁微微一动:“保健品？”
佘凌点头:“是的。”
“阿姨，你何必买这些？没有用的，反而招惹这样的人，幸好我们及时回来，否则可能有麻烦。”
“总要有一点药给病人吃。”
何剑玉两片嘴唇霎时抿得紧紧的，如同两片贝壳，连颜色都变白。
几秒钟后，说道:“我真希望能接管上海罗氏。”
“上海罗氏？是什么？”
“制药公司，生产奥司他韦，质保五年。”
“原来是这样。上海啊，我大姨在那里。”
“姨妈在罗氏什么职位？”
佘凌噗嗤就乐:“我姨妈在工程公司，管小超市的。”
何剑玉一拍脑门:“我有点短路，这一阵一心想着达菲。”
佘凌满眼同情:“慢慢找吧。”
何剑玉摇头:“不能慢慢来，基地等不得。”
娄劲飞看了何剑玉一眼，路上向基地汇报，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找到四十七盒奥司他韦，都在保质期内，其中有十九盒达菲，队内两个人生病……”
“只有四十七盒吗？却有两名病人，至少要用两盒药，知不知道情况现在多严重？剑玉，所有行动队负责人，你向来最为得力，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是，处长，会加紧搜寻。”
龙柏真道:“你们回来得刚好，马上吃午饭，先喝一点水，润润喉咙。”
何剑玉稍稍放松表情，笑道:“每次出门时，想到回来可以喝到嬢嬢的水，就感觉很幸福，特别甜。”
娄劲飞盘腿坐下来:“今天中午吃什么？”
龙柏真道:“烩土豆。”
午饭之后，佘凌半躺在月亮椅上，手捧阅读器。
何剑玉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杯水，慢慢喝着:“阿姨，还在找治疗方法吗？”
佘凌晃头:“专业书速度慢。”
“那么是在看小说？”
佘凌点一下头:“《魂归安第斯》。”
“悲剧吗？”
佘凌抬起头来，笑道:“看简介，还挺欢乐的。病毒灭世背景，女主角开启随身空间，南美洲安第斯山脉，在那里打造山洞小窝，放养一群羊驼。”
何剑玉咯咯地乐:“那确实很开心，最好能驯养一只美洲狮。”
“有的，有的，她和一只雌性美洲狮莱娅结盟，一起狩猎，巡视边界，在她们的领地内，狼不能来偷羊驼。”
何剑玉笑道:“好像童话一样。”
“她帮莱娅赶跑了一只雄性美洲狮，那只狮子要袭击莱娅的孩子，从此，她和莱娅就成了朋友，还一起击退眼镜熊。”
何剑玉笑容稍稍收敛，想了一想:“很美好的生活。”
佘凌看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诊所。”
何剑玉站起来:“阿姨辛苦了，我去睡一下。”
到傍晚，六点钟，佘凌慢慢走回充电站。
何剑玉招着手:“阿姨，吃饭，玉米粥。”
佘凌道:“我的那一份，带回诊所去吃。”
“出了什么事？”
龙柏真也抬头问:“你怎么了？”
“喉咙发紧，刚量了一下，三十七度六，有点发烧。”
何剑玉脑子里“嗡”的一声，身体瞬间如同一张绷紧的弓:“我和基地联系一下。”
娄劲飞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两下，却没有说话。
佘凌笑道:“我在诊所住两天就好，应该没事的，最近我们这里，疫情缓解了。”
何剑玉道:“死亡率多少？”
差一点忘了问。
“这四天，没有死一个人。”
“你们的诊疗记录我看看。”
何剑玉大步往诊所走，娄劲飞紧跟其后。
普通门诊帐篷，一只厚厚的牛皮笔记本摆在桌面，何剑玉一把抓起来，刷刷翻过几页，原本飞速掠动的视线凝住了。
娄劲飞在她后面探过头:“情况怎么样？”
“住院一天之后，大部分病人热度减退，甚至退烧，从一月六号开始。”
“就是我们上一次行动出发的第二天，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脚步声响，又有一个人走进来，还伴随着汪汪的叫声。
何剑玉转回头:“你们怎样治疗？”
“新增了艾灸，终于找到了艾条，没有姜片，但我们用马铃薯片，效果也还好，配合使用精油熏蒸，另外，信心很重要，人的精神蕴含强大的力量。”
何剑玉呼出一口气:“阿姨，国安局都是唯物论者。”
外面陡然响起一个男声:“沈芳舟死了，便一个两个都要走？小小流感，吓破了胆，还扯生化战，满脑子阴谋论，自己便秘，怪地球没引力，整天自己吓自己。我也传染了流感，一片药没有吃，躺了几天，自动退烧。”
何剑玉掀开门帘:“你没有吃一片药，流感自己痊愈了吗？”
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对呀，林阿姨也是一样，只是两片阿司匹林，又吸了一点氧。新冠我就是这样过来，连疫苗都不打，我全家都不打疫苗，王疆好好的。新冠那一回，比现在严重，我高烧两回，每次都超过40度，就好像凌姐你们东北的锅包肉，炸了第一回，又入锅炸第二回，即使那样，我也没吃药，照样顶过来。”
佘凌笑道:“我好像有一点中招，要隔离了。没想到两层口罩，外七层内三层，总共十层，还是让病毒溜了进来。”
王骁的长胳膊如同风车，在空中舞出风声:“没事的，多休息，多喝热水，万灵药。像她们那样，整天害怕，没病也要吓出病来。”
何剑玉看看王骁，又看看佘凌，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夜过后，一月九号清晨，何剑玉经过诊所时，脚步慢下来，转头朝向帐篷:“阿姨，感觉怎么样？”
佘凌从里边探出头来，口罩蒙住大半张脸:“挺好的，有红茶陪我。”
红茶从她脚边钻出来，对她们摇着尾巴。
何剑玉:阿姨，我不是问这个。
佘凌眼睛弯弯的:“好在没有怎样烧起来，再观察几天看。”
何剑玉点点头:“如果不能自愈，就想办法进基地，可以找一下政委。”
佘凌两只眼睛眯起来:“好的。这么快又出去吗？只休息了半天。”
防弹衣、手枪套、夜视仪，全副武装。
何剑玉微微一笑:“要尽快搜寻药品，否则我的职位难保。”
“啊？！”
娄劲飞在旁边道:“队长是说个笑话。”
“原来是这样。就说嘛，怎么一点点事情，便要降级减薪，你们的成绩不错了。”
真心实意，自己狂飙一天小说，也不过换二十五盒达菲，系统超强外挂。
何剑玉笑道:“你自己保重，过几天我们回来再聊天。”
转身快步去了。
基地内，欧阳圣蓝看着电脑屏幕，忽然伸出右手食指:“这里，已经连续四天没有上报死亡案例，是漏记了吗？还是她们自己处理了尸体？”
一个环形图，分割成一个个小单位，代表每个营区，一片红色，有一小块地方却是空白。
康绍光瞳孔一缩:“调一下之前的数据。”
档案文员找出之前半个月的记录。
欧阳圣蓝道:“之前的死亡率不比别处低，就从一月五号开始，突然下降了，是怎么回事？病毒在那里，突然变异，降低致死风险？”
康绍光十根手指紧紧抠住桌面，c3m区，绝命毒师，这么久的时间，你也应该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