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富豪护士
“护士长，你名字很特别，女人很少用这个‘雷’字，多是用‘花蕾’的‘蕾’，‘雷’嘛，我只见男人用过。”苗盼盼是来到基地才认识了护士长，所以感觉好奇。
鲍春雷哈哈地笑:“听我妈妈说，她生我的那一天，天上打好大的雷，好像要把房屋震倒一样，所以就给我取名叫做‘春雷’，我也是觉得，这个名字好雷人啊！”
确实有一点另类，以至于从小到大，老师同学倘若先看到名字，再看到人，总要惊诧:“哎呀，原来你是个女生，还以为是个男同学。”
嘻嘻哈哈笑了几声，鲍春雷转过头来:“佘凌，上午很累吗？”
用勺子戳冬瓜，都要把冬瓜戳烂了，得说食堂终于又有了新菜，烧冬瓜，总算能换换口味。
佘凌勉强抬起头来:“还好。”
鲍春雷点头:“我觉得也还不至于，那么你作什么无精打采？”
都是相对简单的工作，发药、换敷料、肌肉注射、换床单、换吊瓶，另外还拔针，佘凌虽然扎针不行，拔针还是可以的，昨天已经学会拔出留置针。
虽然经常要跑来跑去，但护理工作不都是这样吗？要练就一双飞毛腿，护士们彼此开玩笑，“不需要花钱去会馆健身，每天上班就够锻炼”。
佘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唉～前两天我出去外面，发现那里居然有药师。”
“那又怎么？”
外围居住区不配拥有药剂师？
“她是药师啊，都没能进入816。”
鲍春雷:原来如此，难怪你方才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如此缠绵，简直林黛玉再世，竟然是想到这个。
“药师啊，那是很可惜的，不过却也不奇怪，基地内药师编制已经满员，护士紧缺，药师却不缺。”
要说执业药师，这些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自己也曾经想过，考一个药师资格证，转到医院的药房工作，轻松很多，但备考实在太费神，有许多书要看，护理工作压力本来就大，还要照顾家庭，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就把这个念头搁下了。
大战之后，鲍春雷的感觉是:谢天谢地啊！幸好自己当初没有转行，注册药师虽不是满天飞，但在基地的人才库中，并不是很稀缺，竞争对手有很多，比如医生，比如护士，还有药学专业毕业生，所以就让执业药师的身份有些尴尬。
自己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手持执业药师证书，给审核员拒之门外:“2001年的证书，太早了，那时候人人都可以考。”
对方当即就崩溃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在药店工作二十几年，资深药师。”
然而依然是没能进入基地。
鲍春雷收回思绪，又补了一句:“我们区的药房，药学博士给人拿药。”
佘凌:所以我很幸运了，冒牌护士在这里混这么久。
十天之后，七月十七号，一份文件传达到各个部门:《特殊时期特别货币执行方案》。
一听说文件名称，佘凌脑中立刻反应出三个字:津贴制。
果然给冠英说中了。
即将发生的变化，如同一枚投进池塘的石子，激起阵阵波澜。
“要怎样发？什么时候发？发多少？”
“拿到了钱，到哪里去买东西呢？”
“好想逛商店。”
基地内因为紧张单调而显得僵硬的氛围，顿时如同康复科的石蜡，温暖柔软，热疗效果啊，就是这样幸福。
佘凌举起一个不锈钢弯盘，虽然只朦胧照见面颊上部，却也可以想象，此时自己整张脸放松而快活。
“护士长，发津贴，是不是要定职定岗？”
看清了擦身而过的人，佘凌一把拉住，急急地便问。
当年在亚新，就有这样的经历，每个人写出自己的工作职责，确定级别和工资。
鲍春雷看了她一眼:“现在这种情况，你可以说是合格的。”
护工强化培训及格。
“还不快把这些器械送去消毒？”
“好嘞！”
佘凌乐颠颠推着小车子，去向消毒室。
五天之后，岗位级别确定下来，佘凌给定在L1级，护理师的最低级别，实习护士，每个月津贴五元。
虽然如此，她也非常兴奋，这天傍晚下班，站在柜子前换衣服，悄悄拉住鲍春雷:“护士长，谢谢你。”
鲍春雷笑了一笑:“也亏了你肯这样努力，这是你应得的。”
不完全是客气话，佘凌确实是卖力的，这半个多月，没白没黑地学习，午休时，大家都抓紧时间打个小盹，她仍然看书，有时会忽然抬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四”，好像在背考点。
至于动手能力，佘大姐是差了一点，动作慢，不像别人那样干净利落，看她的神态行动，总觉得有点战战兢兢，有时候忍不住就要火起来。
但佘凌也有优点，她非常细致，去病房发药，反反复复要核对两三次，倘若在旁边看着，就会感觉有点着急，这位大姐有强迫症啊？引发焦虑。
不过倒是不容易出错，而且各种器械摆得整整齐齐，就连自己，都感觉有点太过了。
想到这里，鲍春雷又说了一句:“其实，你进步是很快的。”
四十几岁老阿姨，真不容易了，末世前退休在望的年纪，要紧急转岗。
佘凌头一扬:“那是自然，不是和你吹牛，当初我在瑞达……”
鲍春雷大瞪着两眼:你在瑞达怎么样？
佘凌:只一周就接手售后客户，不过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要说军事化体系，效率就是高，确定级别之后，又过了三天，7月25号下午2点，鲍春雷招呼佘凌:“去后勤领大家的津贴。”
佘凌答应一声，飞跑向财务室，找到了在瑞达的感觉，综合行政，什么都要管。
望着她的背影，鲍春雷扭了扭酸僵的脖颈，佘大姐任劳任怨，各种杂事都丢给她做，她也不会嫌烦的，面对这样一个人，还能说什么呢？核武末世，生存不易，睁一眼闭一眼吧。
这一天下班后，一群护士呼啦啦，涌去食堂吃饭:
“快一点吃，然后去买东西。”
“要买些什么？”
“还不知道，哪怕看看也是好的。”
“我要买卫生巾。”
“不是有发？”
“量大，不够用。”
餐厅座位上，狄令艳望一眼佘凌:“你还看书？今天可没人等你，吃好了马上要走的。”
佘凌抬头，咽下嘴里的萝卜，慢悠悠地说:“今天第一天，便利店肯定挤满了人，晚一点去，等人散一散，或许还好些。”
苗盼盼笑道:“那是服务社，不是便利店。”
“都差不多。”
鲍春雷对着佘凌伸出手:“把你的书拿来我看看。”
佘凌递过手机，鲍春雷快速翻了翻，点了一下头，把手机交还给佘凌，什么也没有说。
匆匆吃过晚饭，七八个人如同西风，刮向服务社。
站在门前，佘凌抬头一看:军人服务社。
狄令艳惊呼:“好多人！”
佘凌调转视线，向里面一望，果然爆满，服务社营业第一天，人都挤到门槛外面来，好像一颗大型爆米花，膨胀到如此强烈的程度。
“怎么没人维持一下秩序？前一批出来，再放下一批。”小吴抱怨。
佘凌笑嘻嘻举起手机:“这是什么热门景点？国庆长假，人山人海的5A级景区。”
咔嚓咔嚓拍照，高高挂在墙上的价格表。
鲍春雷抓着佘凌的手臂:“下个周开始，要排你的夜班。”
佘凌倏忽转头:“啊，护士长，我已经能够承担如此重任吗？”
“你又想到了什么小说？”表情这样生动夸张。
“是日剧，《富豪刑警》。”
大小姐的爷爷对她说:“他们已经让你负责这么重要的案件吗？”
鲍春雷:所以你是出演《富豪护士》吗？
略站一刻，佘凌便挥手向同事说:“我先回去了。”
“这就走吗？连门都没进去啊。”
只在外面看，都没能“登堂入室”。
佘凌笑道:“今天很明显，顾客超级多，懒得费力气去挤，过几天人少了，我再来。”
苗盼盼一脸不赞同:“要的就是这个热情，第一天，多激动，后面虽然也可以来，但少了这种气氛，就不是十二分的开心。”
佘凌哈哈地笑，盼盼这话说得，好像农村赶大集一样，不是一定要买东西，就为凑热闹也要去。
不过自己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白耗，早一点回去，还要读书的。
打开宿舍的门，空无一人，佘凌冲了个澡，清洗了内裤，爬到上铺，往床头一靠，巴适！
点开《快速阅读》，“抓住关键词，不要逐字读，扩大视野范围”。
理论很清晰，就是应用费力，总是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来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页面上的字抠进脑子里。
回想从前，自己并不是这样，只是这几年，明显感到读书吃力，是用脑过度，还是头脑老化，或者两个原因都有？佘凌不很清楚，总之头脑如同生锈的轴承，转动越来越不灵。
陆续有人回来，佘凌看看时间，下床到门前张望:“啊呀，你们总算回来，再迟一会儿，就熄灯了。”
龙柏真和冠英手挽着手进门:
“太多人了，好容易才挤进去。”
“东西贵。一块肥皂要五元，一个月十五元津贴，只够买三块肥皂。”冠英一脸不高兴。
谢挽霞道:“就说让你不要涂指甲油，果然给主任看见，当老师怎么好涂那么鲜艳？小孩子一定很奇怪的。洗指甲油，费肥皂水。”
“我换卸甲水。”
“你安静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