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夹杂着尖锐的耳鸣和遥远、模糊的爆炸声。
千手凌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孤舟,在破碎的记忆和剧烈的痛苦中沉浮。他感觉自己被抛入了冰冷的深渊,四周是混乱的能量乱流,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撕扯。尾兽玉爆炸的刺目白光、结界破碎的反噬、还有那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的冲击波……这些恐怖的片段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闪现、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直到一丝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如同穿透浓雾的微弱光线,艰难地钻入他混沌的意识深处。
“凌前辈……醒醒……凌前辈!”
这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在黑暗深渊中沉沦的凌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是红豆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焦急,还有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然......
紧接着,是兵刃碰撞的铿锵声、苦无破空的尖啸声,以及更近处,压抑的喘息和闷哼声。
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逐渐将那尖锐的耳鸣压了下去,也将千手凌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地从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中,强硬地拉扯出来。
剧痛,如同潮水般率先回归,淹没了他的感官。仿佛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又胡乱拼接在一起,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尤其是背部和内脏,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灼痛。查克拉经络空空荡荡,干涸刺痛。
他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光斑。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豆那张沾满血污、尘土和泪水的脸庞。
在她周围,几名眼神凶狠、身上带着不同程度伤势的砂隐忍者,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不断试图逼近,寻找着防御的破绽。他们的攻击狠辣而刁钻,但每一次,都被红豆拼命挡了回去。她的动作已经因为力竭而有些变形,远不如平时灵活,身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伤口,鲜血浸湿了破损的忍者马甲,但她却寸步不退,像一只被逼到绝境、誓死也要保护幼崽的母豹,疯狂地挥舞着爪牙,守护着身后昏迷不醒的千手凌。
越过红豆的背景,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坑洞边缘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质光泽,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更远处,笼罩在烟尘和混乱之中的木叶防线依稀可见。
坑洞中心,是一个缓缓移动的庞然大物,守鹤。
它那完全由沙粒组成的庞大身躯,此刻显得颇为残破。尤其是胸腹部位,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的窟窿,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掏了一把,沙粒正如同失血般不断从伤口处流淌下来。此刻四面八方的沙土正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向着那恐怖的伤口处缓缓汇聚,试图修复这巨大的损伤。
“吼——!!!”
守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咆哮声中充满了被惊扰后愤怒。
它似乎从刚才的伤害上摆脱了砂隐的控制,此刻正向四周发泄着怒火。
它挥舞着刚刚修复的巨爪,疯狂地拍打着周围的地面,掀起滔天沙浪;它张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口,毫无目标地喷射出蕴含着狂暴查克拉的练空弹,攻击范围囊括了它视线所及的一切——无论是试图重新组织阵型的砂隐部队,还是正在趁机后撤的木叶忍者。
“该死的!守鹤失控了!”
“快散开!别被卷进去!”
“后撤!先后撤!”
砂忍阵营中顿时响起一片惊恐和混乱的喊声,不少忍者惊慌失措地向后逃窜,躲避着守鹤无差别的攻击。
意外虽然让木叶一方压力骤减,但守鹤的失控意味着更大的不确定性,这头无人能制的尾兽,下一刻会冲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原本激烈厮杀的战场,因为守鹤的暴走再次停火。双方幸存的忍者,都下意识地远离那个死亡的巨坑和坑中发狂的怪物,抓紧时间喘息、包扎伤口、重新集结。
原本还试图围攻红豆和凌的几名砂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纷纷惊慌地向后逃窜,躲避着守鹤那无差别的恐怖攻击。
红豆也趁机逼退了一名砂忍,快速回头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凌缓缓睁开的,带着疲惫的眼睛。
“前辈!你醒了!”红豆的声音带着惊喜,“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千手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远处发狂的守鹤身上。在昏迷前那一瞬间,他的感知捕捉到在守鹤狂暴查克拉深处的的那道微弱波动。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强行集中精神,在守鹤因为巨大伤口而逸散出的查克拉处仔细感知。果然!在守鹤左胸偏下的位置,那里的查克拉流动有一个不自然的查克拉波动,与周围肆虐的沙之查克拉格格不入。
就是那里!是砂隐用来封印一尾的人柱力封印术式的核心!
凌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个念头,对红豆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没事……死不了。扶我起来,我们先撤回防线。”
现在,他还需要时间恢复一下。
红豆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凌。凌忍着钻心的疼痛,借助红豆的支撑,踉跄着向木叶防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