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对落入陷阱的运输小队的救援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
敌人不多,但陷阱颇为刁钻,只造成几名队员不同程度的骨折和撕裂伤。千手凌小队赶到时,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凌快速地处理了伤势最重的几人,便立刻护送他们返回第三医疗站。
医疗站依旧忙碌,但似乎比平时更显拥挤和嘈杂。一问才知,是有一批刚从更前线战区轮换下来的队伍在此休整补给。这些忍者身上大多带着新鲜的伤痕和浓重的疲惫,浓重的血腥气味覆盖了整个医疗站。
千手凌他们三人穿过略显拥挤的通道,准备去向负责人汇报任务。凌习惯性地走在前面,白色的医疗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显眼,虽然袍角也沾了些许泥点和血迹,但整体依旧保持着整洁,与周围那些满身血污尘土的伤员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主帐篷区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和讥诮的声音: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干净。”
凌的脚步未停,似乎没听见。红豆和村田却同时皱起了眉头,看向声音来源。
那是几个靠在物资箱旁休息的一个小队,看样子都带着伤,精神萎靡。其中一个脸上有擦伤的瘦高个下忍,正斜眼看着凌,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友好的弧度。红豆觉得他有点眼熟,仔细一想,似乎是忍者学校时比他们高一届的家伙,好像叫什么健太郎?印象里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家伙。
那健太郎见凌没反应,或许是连日战斗积累的烦躁和压力需要发泄,又或许是凌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整洁”刺激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提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
“千手凌?呵,还真是你啊。看来混得不错嘛,在这后方医疗站穿着白大褂,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可比我们这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轻松多了。不愧是千手家的少爷,就是懂得找舒服地方待着。”
这话语里的酸意和恶意几乎不加掩饰,正是忍者学校时他们嘲笑凌的平庸以及“靠家族关系将来进医院混日子”的言论。在他看来,凌此刻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印证了他们当初的“预言”。
凌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平静地看向健太郎。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愤怒,也无被冒犯的不悦,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健太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他刚想再说什么——
“喂!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
一个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声音猛地响起,正是红豆。她一个箭步挡在凌身前,叉着腰,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怒视着健太郎。
“轻松?你知不知道凌前辈刚刚才从外面执行搜救任务回来!你知不知道他救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他为了带伤员回来,一个人挡住了多少砂忍?!”红豆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言乱语!躲在后方?凌前辈去的地方,比你这家伙现在待的前线恐怕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健太郎被红豆一连串的质问呛得一怔,他显然不认识红豆,但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忍者这么当众呵斥,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你……”
他刚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因为周围的气氛不知何时变了。
原本嘈杂的帐篷区,不知何时安静了不少。那些或坐或躺的、身上带伤的忍者们,无论是刚轮换下来的,还是原本就在此休养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不是那种事不关己的麻木或看热闹的好奇,而是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冷意,齐刷刷地落在健太郎身上。
一个胳膊上缠着崭新绷带的汉子,冷冷地开口道:“小子,说话注意点。千手大人救过我的命。”
旁边一个靠在榻榻米上、腿部固定着夹板的中忍也淡淡地说:“要不是千手大人带队支援,我们小队上次就全折在外面了。哼,没有千手大人待在“安全”的后方,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风凉话?”
“就是……”
“哪来的愣头青……”
低低的议论声和不满的目光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钢针,直直地刺向健太郎。他身边的同伴显然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连忙用力拉了他的胳膊一下,低声道:“健太郎,别说了!你忘了之前听说的……关于这位千手大人的事了吗?”
健太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才隐约想起,轮换下来后,似乎听其他队伍的人提起过第三医疗站有个极其厉害的医疗忍者,不仅医术高超,实力也强得离谱……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在学校里被他嘲笑为“书呆子”的千手凌?
在众人的谴责声和同伴的拉扯下,健太郎那点可怜的勇气和怨气瞬间消散,只剩下难堪和窘迫。他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凌和红豆,被同伴半拉半拽地拖到了更远的角落。
一场小小的风波,尚未真正掀起,便已平息。
自始至终,凌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没有多看那狼狈离开的健太郎一眼。在红豆像只胜利的小公鸡一样昂起头看向他时,他只是笑笑拍拍她的脑袋,便转身朝着医疗区的负责人方向走去,平静地开始了他在医疗站的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的实力和贡献,早已不需要用言语去辩驳。这医疗站里无数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生命,以及同伴们无声的维护,便是最有力的证明。而那过往的轻视与嘲讽,在生死交织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幼稚和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他投去一丝多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