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那短暂的寂静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清晰地映照出每个人内心不同程度的波澜。
她们的目光如同数道探照灯,聚焦在那个发出邀请后罕见地流露出窘迫与期待的丰川祥子身上。
若叶睦的视线平静地落在丰川祥子微微泛红的耳根上。
又缓缓移向一旁神色略带讶异的珠手诚。
她那翡翠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在她那看似空茫实则敏锐的内心世界里,迅速得出了一个简洁的结论:
祥,在模仿诚。
是在模仿珠手诚那种看似不经意却能维系团队凝聚力的方式。
是在学习如何超越纯粹的领导者身份,去尝试建立更……
“人类”
的链接。
她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观察,随即重新垂下眼帘,没有多说一个字。
对她而言理解便已足够。
无需言说。
诚酱带来的改变总是好的。
佑天寺若麦的心情则复杂得多。
她看着丰川祥子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紧张的样子,平日里那些早已准备好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试探的阴阳怪气话,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
她发现自己竟然……
有点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很陌生。
最近她身边的怪事确实有点多。
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带着施虐般掌控感的珠手诚,开始在某些细节上表现出近乎尊重的态度。
而现在,这个向来以目标和效率为先显得有些不通人情的队长丰川祥子,居然会主动提出用团队资金聚餐?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这种接连的意料之外的被尊重的感觉让她平时那点依靠犯贱和试探来获取安全感与存在感的习惯,不得不暂时收敛了起来。
她撇了撇嘴,最终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
算是把吐槽的欲望压了下去,转而开始思考哪家店比较好吃这个更实际的问题。
八幡海铃的思维过程则更为直接和理性。
队长正在有意识地、制度性地尝试促进团队的非正式交流。
这与她印象中那个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音乐与乐队运营、对成员私人交集持放任甚至回避态度的 oblivionis 有所不同。
但是这样的转变并不罕见。
几十支乐队里面总会有几个这样转换的时间。
只不过这一切发生在了ave mujica之中而已。
她依旧像是贝斯一样,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干。
不过.....
到时候吃饭也得考虑一下体重了。
而三角初华,她的内心此刻正上演着一场与舞台上 doloris 的悲伤截然相反的无声的狂喜风暴。
当丰川祥子说出一起出去吃个饭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和祥子一起吃饭不是隔着屏幕或舞台,不是在扭曲的圣殿中依靠窃取的气息幻想而是真实的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即使还有其他所有人在场,这也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不让嘴角失控地上扬,不让眼神流露出过分的炽热。
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着根本不需要再整理的衣角。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细微的痛楚来帮助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生怕一丝一毫的失态会吓跑这来之不易的如同神赐般的机会。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丰川祥子那带着羞窘和询问意味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倚在门边的珠手诚。
他看着丰川祥子那难得一见的混合着强硬与脆弱成熟与稚气的神态,看着她因为被众人注视而脱口而出的带着旧时口癖的“ですわ”,
金色的眼瞳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微光。
他仿佛看到,那个曾经在阳光下组建 crychic会露出毫无阴霾笑容的带着些许大小姐娇气的丰川祥子。
与那个在家族变故和现实重压下被迫戴上冰冷面具变得锋利而孤独的 oblivionis,
正在以一种笨拙却真诚的方式尝试着融合。
过去的碎片并未消失只是被深藏,而经历过的灰暗也并未完全褪去,只是被提炼了而已。
此刻提出聚餐邀请的她,既不是纯粹的天真少女,也不是冰冷的乐队机器。
而是在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点,一个既能承担领导责任,又能重新触碰与人连接温度的更加完整的自己。
是oblivionis,也是丰川祥子,也是记忆之中的白祥。
珠手诚的嘴角最终缓缓勾起一个清浅的带着些许欣慰与纵容的弧度。
“那么,”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和地响起:
“有人有想去的店吗?”
掏出来随身的平板开始给大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