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灯光关闭了之后八幡海铃似乎也不是十分的好过。
现在的状态依旧不对。
“你没事吧?”
她猛地捂住嘴,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干呕声,胃部剧烈地痉挛抽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让她像一张拉满的弓般绷紧,又无力地蜷缩起来。
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想要反刍什么东西但是没有办法只有干呕的状态。
看起来之前的那一次给八幡海铃的打击确实有点过于的剧烈了。
直到今天,面对同样的场景,即使是知道自己在尝试克服曾经的恐惧。
八幡海铃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依旧.......
诚酱拿过来的塑料袋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战栗。
呼吸彻底乱了套变成了一种短促尖锐的抽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却又在窒息边缘挣扎着吸入微不足道的一丝空气。
“嗬……嗬……”
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胸腔剧烈起伏,却感觉不到丝毫氧气进入肺部。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鸣声尖锐地取代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灯光不再是保护色,它变成了放大一切内部恐怖的幕布。
那些被灯光勾起的噩梦碎片在失去外部参照后更加疯狂地旋转撞击——
台下冷漠或嘲弄的脸。
空无一人的后台。
自己僵硬愚蠢地站在光柱中的样子……
还有更深更原始的被抛弃在无边荒野般的绝对孤独和恐惧。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连指尖都在神经质地抽搐。
肌肉紧绷到酸痛。
却又软得无法支撑起任何重量。
她缩成一团,试图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快没有了。
就在意识快要被这剧烈的生理反应撕碎沉入黑暗的漩涡时——
一双手,温暖而稳定,轻轻落在了她剧烈颤抖的背上。
那触碰带着惊人的暖意,穿透了冷汗浸透的衣料,像一块投入冰海的烙铁,瞬间吸引了她全部涣散的感知。
“海铃。”
珠手诚的声音很近,低沉而清晰,没有丝毫慌乱,像穿过暴风雨的稳定信号。
“我会在你身后的。”
“就算所有的队友都抛弃你。”
“我也会在你的身后,就如同那一次的义无反顾一样。”
他的手没有移动,只是稳稳地放在那里,成为一个坚实的存在坐标。
“慢慢来,试着吸气……对,吸——呼——”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跟着我的节奏。”
他开始缓慢而深长地呼吸,刻意让呼吸声能被她听到。
“感受我的手在这里。”
“我在这里。”
“哪里都不去。”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冰凉僵硬死死抠着地板的手指,用温和却坚定的力道,将她的手指一点点从冰冷的地板上掰开,然后握入掌心。
那掌心滚烫,几乎有些烫人与她冰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黑暗没关系,恐惧也没关系。”
他低声说,靠得更近了些,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用身体为她隔开一部分无形的压力:
“我陪着你。呼吸。”
八幡海铃混乱的大脑无法处理太多信息,但那稳定的温度那沉稳的声音那缓慢的呼吸节奏像黑暗中垂下的绳索。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力,试图跟上那呼吸的指引。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哽咽,每一次呼气都像是从濒死边缘挣扎回来。
珠手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稳定地提供着触感和声音的锚点,一遍遍引导着她的呼吸,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驱散她身上冰凉的恐惧。
直到她身体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那可怕的干呕感和窒息感稍稍退潮,虽然呼吸依旧破碎,但至少不再是完全失控的状态。
“我信任你。”
“你能做到的。”
“回答我吧。”
“我会一直等着的。”
八幡海铃的眼睛被珠手诚给掩盖住。
视线触及到的便再也不是空无一物的舞台和空无一物的观众席。
而是被珠手诚掩盖住的黑暗以及被黑暗包裹的安心感。
或许诚酱也没有注意这个时候因为有点急切所以导致的距离。
珠手诚抽出空给某个吃不上饭的贝斯手发送了一条消息。
并不是说贝斯手的同病相怜,只是山田医院确实是比较方便送人进去,而且叫救护车不如叫山田凉高效。
珠手诚在八幡海铃的身后站定,没有继续的去让八幡海铃感受空无一人的舞台。
不是八幡海铃约他过来重新练习和克服自己的恐惧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t·i·m·o·r·i·s?
“灯光已经关了,舞台也空了。”
“现在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
“放心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就像是当时一样。”
珠手诚现在仅仅只是在关心八幡海铃的现状。
安慰的话语倒是可以很简单的说出来。
心病还需心药治。
不过现在身体之上的状态也是不能够忽视的一环?
“放心吧,我会和之前一样的,你不用担心。”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然后,他退开一步,让出空间给专业人员,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他跟着担架走出livehouse,坐上救护车,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他依旧选择了一个能让她一眼看到的位置,安静地稳定地存在着。
仅仅只是存在着,就能够让救护车里面的两位贝斯手都安心下来。
山田凉也是因为担心出了什么状况所以跟了过来。
结果发现出了状况的并不是诚酱也就不会心急了。
至于其他的贝斯手出了一点状况?
看在是诚酱的朋友之上优先处理一下就是了。
车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八幡海铃的状态在已经挂上的吊瓶还有珠手诚的注视之下变得相对来说稳定了不少。
只要诚酱在旁边的话,八幡海铃似乎就不会感受到那么的恐惧。
但是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完全战胜过去的自己。